「是的，就是這樣。你知道的，這個人很可能就是那個受到驚嚇的史比。當他從衣櫥裡出來，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自然叫了起來。」
「可是，」馬克漢諷刺地說，」史比並沒有讓我感覺到他有什麼特別的宗教信仰。」
「是嗎？」萬斯聳了聳肩，」事實證明，那些沒有宗教信仰的人往往比基督徒更愛呼喊老天。難道你不知道，那些真正言行一致的神學家大都是無神論者。」
此時，希茲正坐在一旁沉思著，他將叼在嘴裡的雪茄拿了下來，然後深深地歎了口氣。
「好吧，」他說，」我願意承認，除了史比，當晚還有其他人進入過歐黛兒的公寓，而且同意史比就躲在衣櫥的說法；但是，如果這樣推測的話，那麼另外一個人就不會看見史比，即使我們找到他，對我們也沒有多大的幫助。」
「不要怎麼擔心嘛，警官，」萬斯笑著開導他，」當你找到這個神秘人物時，我敢保證，你這些憂慮都會一掃而空，你會欣喜若狂、手舞足蹈。」
「我他媽的一定會。」希茲憤憤地說。
這時，史懷克拿著一張字條進來，將它放在馬克漢的桌上。
「那位建築師剛剛打來電話，這是他的報告。」
馬克漢大致看了一眼，因為報告很短。
「沒有什麼特別的，」他說，」上面說牆是實心的，而且沒有其它空間或暗門。」
「那太不幸了，警官，」萬斯歎氣道，」看來你真的要放棄看那種科幻電影了，裡面的情節對你的影響真大啊。」
希茲只是鬱悶地哼了一聲。
「就算只有側門可以進出，」他對馬克漢說，」那麼我們目前已經確定星期一晚上側門沒有鎖，難道這也不能給史比定罪嗎？」
「或許可以。但是我們現在沒有足夠的證據說明那扇門往常都是鎖的，而且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在史比離開後，那扇門又是如何閂上的；而且阿比·羅賓也會注意到這一點。依我看，我們最好還是再等一等，看看會不會有什麼進展。」
事情真的立刻有了進展。史懷克進來報告：史尼金警探希望馬上見到馬克漢。
史尼金一臉興奮地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一個衣衫襤褸，年紀約六十歲的小老頭，臉上充滿了驚嚇惶恐。史尼金探員拿著個用報紙包著的小包裹，得意洋洋地將包裹放在馬克漢的桌子上，說：
「這裡是金絲雀的珠寶首飾，我對照過女僕給我的首飾遺失清單，它們全在這裡了。這位是帕司先生。」
希茲走上前瞅了瞅，而馬克漢卻迫不及待地把包裹打開了。當時我們看到一堆璀璨奪目的首飾——幾枚製作精巧的戒指、三隻華麗的手鐲、一條鑲有鑽石的項鏈，和一副精美的有柄望遠鏡。寶石不僅大而且切割製作得不落俗套。
馬克漢疑惑地抬起頭看著史尼金，還沒等自己開口，史尼金便給出說明：
「這些東西是帕司先生發現的。他是一位有名的清道夫，他說他是在昨天下午，在第23街菲奇格大廈附近的垃圾桶裡發現的，然後就把它們帶回家了。當他把這些東西帶回家後，總覺得害怕，於是今早就把它們送到局裡來。」
帕司先生一直在發抖。
「是，是的，長官——是，」他的嘴唇顫抖著，」我有個習慣，總愛翻看我撿到的包裹之類的東西。我不想把它們帶回家，長官，它們令我感到害怕，甚至睡不好覺。今早一逮到機會，我就趕快把它們送了過來。」看著他不停地顫抖，我真擔心他會崩潰。
「謝謝你帕司先生。」馬克漢親切地說。然後他對史尼金說：」帶他出去吧，把他的姓名和地址留下就可以了。」
這時的萬斯仍然看著那包珠寶發呆。
「喂，夥計」馬克漢問，」你發現它時它就是這樣包著的嗎？」
「是的，長官。我一點都沒動過。」
「好的!」
帕司如釋重負地拖著蹣跚的腳步，跟隨史尼金離開了。
「隔著麥迪遜廣場，菲奇格大廈正好在史蒂文森俱樂部的對面。」馬克漢緊皺著眉頭說。
「是的，」萬斯指著報紙左側邊緣說，」你看，在這張昨天的《前鋒報》上有三個明顯的孔，這些孔是木頭報夾弄出來的，而這種報夾往往只出現於俱樂部的閱覽室。」
「你的眼睛真毒啊，萬斯先生。」希茲略顯敬佩地說。
「我知道了，」馬克漢突然按了一下鈴，」史蒂文森俱樂部會保存一星期之內的報紙。」
當史懷克再次出現時，馬克漢要他馬上打電話與俱樂部的經理聯繫。沒過多久電話接通了。馬克漢大約講了五分鐘，掛上話筒後，困惑地看著希茲。
「史蒂文森俱樂部裡有兩份《前鋒報》，而昨天的那兩份現在都在報架上。」
「卡蘭佛不是告訴過我們，他只看《前鋒報》和什麼賽馬新聞報嗎？」萬斯隨提示說。
「他的確這麼說過，」馬克漢肯定地說，」但是，俱樂部裡的兩份報紙已經證明了一切。」他轉向希茲說，」你在調查曼尼斯時，是否發現他是哪些俱樂部的會員？」
「當然，」希茲將他的記事本拿了出來，翻了一會說，」他是佛伊兒和大世界兩家俱樂部的會員。」
馬克漢把電話遞給他。
「看你會有什麼發現。」
希茲用了十五分鐘給這倆家俱樂部打電話。
「一無所獲啊，」希茲說道，」佛伊兒不用報夾，而大世界並不留過期的報紙。」
「不知道史比先生是不是俱樂部的會員，警官？」萬斯挑釁地問。
「哦，我知道這些珠寶早晚會將我對史比的看法推翻，」希茲不是滋味地說，」你何必如此挖苦我呢？但是，假如你單純地認為歐黛兒的珠寶首飾是在垃圾桶裡找到的，而我就會認為史比是清白的，那麼你就錯了。不要忘了，我們一直暗中監視著這個傢伙，雖然他很機靈，大概還察覺到了什麼，借此警告過了某個幫他保管贓物的朋友。」
「我倒認為那位經驗頗多的史比會把自己的戰利品轉賣給專門銷贓的人。但是即使把贓物交給朋友，難道那位朋友還會因為史比的害怕而扔掉它們嗎？」
「可能不會這麼做。我想這些珠寶中一定有內情，只要我們找到真正的原因，史比的涉案嫌疑就不會被排除。」
「當然，這件事是不會把史比的嫌疑排除的，」萬斯肯定地說，」但是，哎呀糟糕！它會使他的處境發生變化。」
希茲以一種銳利的眼神看著萬斯。因為萬斯的話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也使他感到詫異。由於萬斯具有神奇的分析能力，尤其是對人和事的分析，這使希茲無法忽視他的意見。
正當他要回應時，史懷克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他的眼睛炯炯有神。
「托尼·史比打來電話，長官，他希望和您談談。」
雖然馬克漢平時個性沉穩，但他聽到這話還是嚇了一跳。
「喂，警官，」馬克漢不假思索地說，」把桌上的那個分機拿起來一起聽。」說完，他向出去把電話轉進來的史懷克示意，隨即將自己的話筒拿了起來同史比說話。
他大約講了一分鐘，在短暫的爭論後，他們最終達成協議，然後掛斷電話。
「我猜史比一定急著要告訴你什麼，」萬斯說，」我一直等他這麼做呢。」
「你猜對了，他明天上午十點會到這來。」
「而且他剛才在電話裡暗示他知道兇手是誰，是嗎？」
「是的，你真是聰明。他答應明天過來後告訴我所有的經過。」
「他一定會這樣做的。」萬斯自語道。
「但是，馬克漢先生，」希茲說著，他的手仍然停留在話筒上，他的眼神總是充滿了困惑，」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不今天就派人把他帶過來呢？」
「就像你聽到的，希茲警官，史比堅持要等到明天才來，而且威脅說如果我強迫他今天來，那麼他連半個字都不會透漏。我認為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順著他，如果我強迫他今天過來，恐怕我們會失去破案的良機；而且明天我有時間，到時候這裡也會十分安靜；再有，你的手下正監視著史比，他逃不掉的。」
「也許你是對的。史比可是個不好對付的傢伙，他要是感覺不爽說不定真的會什麼都不說。」希茲體諒地說道。
「明天我會讓史懷克記錄他的口供，」馬克漢繼續說道，」星期天電梯操作員休息，你最好在電梯旁安排個人；還有，大廳外也要安排一個人，史懷克的辦公室裡也要有一個人。」
萬斯輕鬆地伸了個懶腰，然後站起來說：
「這一刻真令人感到振奮。我原計劃今天下午去杜蘭諾美術館看莫奈的畫展的，但又怕這件吸引人的案子使我拖不開身。現在這個關鍵時刻被安排到了明天，這麼說我有時間將自己沉浸在印象派裡啦……各位保重，馬克漢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