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伯爵:德古拉之吻 第二十三章  西沃德醫生的日記 (2)
    然後她高興地說:「我真是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們所有的人。我可憐的親愛的人!」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放在她丈夫的頭上親吻了一下。

    「把你可憐的頭放在這裡休息一下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親愛的!上帝會保佑我們的,如果他是這樣想的話。」那個可憐的人呻吟起來,沒有語言能夠表達他的痛苦。

    我們一起草草吃了晚飯,我覺得這讓我們大家都高興了一點。也許只是因為飢餓的人吃到了食物,因為我們自從早飯後就再也沒有吃過東西,或者是有人陪伴的感覺幫了我們,但是無論如何,我們都不像剛才那樣痛苦了,明天也不是沒有希望的。

    因為我們承諾要告訴哈剋夫人發生過的每一件事。雖然每當聽到她的丈夫好像受到了威脅的時候,她的臉就會變得慘白,可當聽到他對她表現出來的忠誠的時候,臉色又會變紅。她勇敢而鎮靜地聽著。

    當我們敘述到哈克不顧一切地衝向伯爵的時候,她靠在自己丈夫的臂膀上,緊緊地抓住他,就好像這樣做可以保護她的丈夫不受傷害一樣。無論如何,直到敘述完了,她都一言不發,問題現在被提出來了。

    她拉住自己丈夫的手,站在我們中間說話。我不能描述當時的場面。這是一位溫柔善良的女人,帶著青春和活力的美麗,還有額頭上的紅色傷疤,她能夠意識到它的存在,我們看到它時就會咬牙切齒,依然記得它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來的。她的溫柔抵消了我們極度的仇恨,她的忠誠抵消了我們的恐懼和懷疑。我們知道她和她的善良、純潔和忠誠,已經被上帝接受了。

    「喬納森,」她說道這個詞的時候充滿了愛意和溫柔,聽起來就像是她嘴唇上的音樂,「親愛的喬納森,還有我最親愛的朋友們,我想讓你們在這段可怕的時間裡在心理承受一些東西。我知道你們必須戰鬥。你們必須像消滅那個假露西一樣消滅他,這樣真正的露西就能夠從此活下去了。但這不是一個仇恨的工作,那個造成了這一切悲劇的可憐的靈魂才是最可悲的人。只要想一想當他的壞的方面被摧毀,好的方面就可以獲得精神上的永生,他會有多高興。你們也要憐憫他,雖然他不會和你們手牽手來毀滅自己。」

    就在她說話的時候,我能看見她的丈夫的臉越來越陰沉,就好像他的憤怒讓他從人縮成了一個核一樣。他本能的把自己妻子的手握得更緊了,直到她的關節開始發白。我知道她一定感覺到了疼痛,但是她沒有掙脫,而是用更加懇求的眼神注視著他的眼睛。

    就在她停下來的時候,他跳了起來,放開了他妻子的手,堅定的說道:

    「願上帝把他交給我,讓我毀掉他世俗的生命。如果我能把他的靈魂永遠送入燃燒的地獄,我一定會這樣做的!」

    「哦,別說了,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這樣說,喬納森,我的丈夫,否則你會用恐懼來打擊我的。想一想,親愛的……我這一整天都在想這個問題……也許……有一天……我也同樣需要這樣的憐憫,其他像你一樣的人,有著同樣憤怒的理由,會拒絕給我的!噢,我的丈夫!我應該讓你知道還有別的方式。但是我請求上帝不要介意你的話,除了把它當作是一個可愛的、受傷的男人心碎的哀號。上帝啊,讓這些可憐的白頭髮作為他遭受的痛苦的證明吧,他的一生都沒有做錯什麼,可是卻經受了這麼多的悲痛。」

    現在我們所有的男人都哭了。我們沒有控制眼淚,而是讓它肆意的流出來。她也哭了,當看見自己的勸導奏效了以後。她的丈夫跪在了她的身旁,用雙臂抱緊她,將自己的頭埋在她的裙子裡。范海辛示意了我們一下,於是我們離開了房間,將那兩顆相愛的心和上帝留在那裡。

    在他們休息之前,教授將他們的房間佈置了一下,以防吸血鬼的到來,然後向哈剋夫人保證她可以安心的睡覺了。她盡力讓自己相信,顯然是為了她的丈夫,盡力顯得滿足。這是一個勇敢的鬥爭,而且,我相信,不會是徒勞的。范海辛在他們手邊放上了一個鈴,這樣如果有了什麼緊急情況,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可以按響。當他們休息了以後,昆西·高達爾明和我決定,我們不應該睡覺,將晚上這段時間在我們中間分配了一下,輪流照看這位受傷的女士的安全。第一班是昆西,於是我們剩下的人就盡快上了床。

    高達爾明已經完成了任務,因為他是第二班。現在我的工作也完成了,該上床了。

    喬納森·哈克的日記

    10月3日至4日接近午夜

    我感覺昨天永遠都不會結束。我渴望睡眠,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醒著就會發現事情變化了,現在任何的改變都會是向著好的方向。在我們分開之前,我們討論了下一步該做什麼,但是沒有討論出結果。我們唯一知道的就是還剩下一箱泥土沒有找到,只有伯爵自己才知道它在哪。如果他選擇藏起來,他就會用幾年的時間來打敗我們。同時,這個想法太可怕了,甚至是現在我也不敢去想它。我知道,如果有一個女人是完美的話,那麼她就是我可憐的被誤解的妻子,因為她昨晚的同情心,我又多愛了她一千倍,她的同情心讓我對那個魔鬼的仇恨顯得很卑鄙。我肯定上帝不會通過失去這樣一個人而把世界變得更加悲慘的。這就是我的希望。我們都在向後漂,忠誠是我們唯一的錨。感謝上帝!米娜正在睡覺,沒有做夢。我擔心她的夢,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的。自從日落起,在我的眼裡,她還沒有這麼平靜過。然後,有一段時間,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恬靜,就像是三月的微風過後的春天,但是不知為什麼我覺得它有更深的含義。我自己並不睏,雖然我很疲倦……極度的疲倦。無論如何,我要盡量睡著。因為還有明天,對於我來說不會有休息,直到……

    過了一會兒

    我一定是睡著了,因為米娜叫醒了我,她坐在床上,臉上是吃驚的表情。我看得很清楚,因為我們沒有熄燈。她將一隻表示警告的手放在我的嘴上,在我耳邊低語:「別出聲!走廊裡有人!」我輕輕地站起來,穿過房間,輕輕地打開了門。

    在外面有一個墊子,莫裡斯先生躺在上面,醒著。他抬起一隻手示意我安靜,小聲對我說道:「別出聲!回到床上。沒什麼事。我們中的一個人晚上會一直在這兒看守。我們要萬無一失!」

    他的表情和姿勢都禁止了談話,於是我回來告訴了米娜。她歎息了一聲,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用手臂抱住我輕輕地說道:「感謝上帝有這些勇敢的人!」她歎息著又躺下去睡覺了。我現在把這些記下來,因為我不睏,雖然我再次嘗試著睡著。

    10月4日早晨

    晚上我又一次被米娜叫醒了。這一次我們都睡了一個好覺,因為外面天已經快亮了。

    她快速地對我說:「去,叫教授來。我想馬上見到他。」

    「為什麼?」我問道。

    「我有一個主意。我猜一定是晚上想到的,並且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成熟起來了。他一定要在黎明之前把我催眠,那時我就可以說話了。快點去,親愛的,快沒時間了。」

    我打開門,西沃德醫生躺在墊子上,看見我他跳起來:

    「出什麼事了嗎?」他警覺地問道。

    「沒有,」我回答道,「但是米娜想馬上見范海辛醫生。」

    「我去叫他。」他說著,匆匆地進了教授的房間。

    兩三分鐘後,范海辛穿著睡衣走進了房間,莫裡斯先生、高達爾明勳爵和西沃德醫生站在門口問著問題。當教授看見米娜,一個微笑代替了臉上的焦慮。

    他一邊磨擦著雙手一邊說道:「噢,我親愛的哈剋夫人,這真是一個改變。看!喬納森,我們原來的親愛的哈剋夫人今天又回來了!」然後他把頭轉向她,高興的說道:「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呢?這個時候你不會需要我的。」

    「我想讓你把我催眠!」她說,「在黎明之前做這件事,因為我感覺那個時候我可以說話,自由的說話。快一點,因為時間不多了!」他什麼也沒說,示意她坐在床上。

    教授看著她,他開始在她面前比劃著,從她的頭上開始,向下兩手交替著。米娜盯了他幾分鐘,在這期間我的心跳得像一把錘子,因為我感覺有一些危機逼近了。她的眼睛慢慢的閉上了,一動不動地的坐著。只有通過她起伏的胸部才能讓人知道她是活著的。教授又比划了一會兒,然後停了下來,我能看見他的額頭上佈滿了大顆的汗珠。米娜睜開了眼睛,但是看起來不像是原來那個女人了。她的眼神很迷離,她的聲音像是夢囈,我從來沒聽到過。教授抬起手示意我安靜,讓我叫其他人進來。他們掂著腳尖走近來,關上了身後的門,站在床的尾端,注視著。米娜好像沒有看見他們。安靜被范海辛打破了,他用一種低沉的聲音說著,避免打斷她的思考。

    「你在哪裡?」回答很不明確。

    「我不知道。睡眠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好幾次都是沉默,米娜一動不動的坐著,教授站在那裡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我們其餘的人幾乎不敢呼吸,屋裡越來越亮了。教授的眼睛沒有離開米娜,示意我拉開窗簾。我這樣做了,好像天亮了。一縷紅光照射進房間,這時教授又說道:

    「你現在在哪?」

    回答像是在做夢,但是是有目的的。她好像在解釋什麼事情。在她讀自己的速記筆記的時候我聽到過相同的語調。

    「我不知道。都很奇怪!」

    「你看見了什麼?」

    「我什麼也看不到。到處都是黑的。」

    「你聽到了什麼?」我能從教授耐心的聲音中發現緊張。

    「水的拍打聲。水在汩汩的流著,還有小浪花跳起來。我能聽到他們在外面。」

    「那麼你是在一艘船上?」

    我們互相看著,試圖從別人臉上得出什麼。我們不敢思考。

    回答來得很快,「哦,是的!」

    「你還聽見了什麼?」

    「人們在頭上走來走去。還有鎖鏈的吱吱嘎嘎的聲音,和起錨的叮叮噹噹的聲音。」

    「你在做什麼?」

    「我一動不動,就像死了一樣!」聲音化成了睡眠中的人的深深的呼吸,睜開的眼睛又閉上了。

    這時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我們都完全進入了白天。范海辛醫生將手放在米娜的肩膀上,將她的頭輕輕地放在枕頭上。她像一個睡夢中的孩子一樣躺了幾分鐘,然後長歎了一聲,醒過來了,吃驚的看著我們站在旁邊。

    「我在夢中說話了嗎?」她說的就是這些。無論如何,她好像不用告訴也知道了情況,雖然她很急切地想知道自己都說了些什麼。教授重複了剛才的對話,然後她說道:「那麼就不要浪費時間了。也許還不算晚!」

    莫裡斯先生和高達爾明勳爵朝門外走去,但是教授用平靜的聲音把他們叫了回來。

    「坐下來,我的朋友們。那艘船,無論它在哪裡,這時候正在從你們倫敦的港口起錨。你們去哪找它?感謝上帝我們又有了線索,雖然我不知道它會把我們引向哪裡。我們有一點魯莽了。男人容易變得魯莽,因為當我們向後看時,看見了我們向前看時可能看到的東西,如果我們可以看見我們可能看到的!哎,但是這句話很混亂,不是嗎?現在我們能夠知道那時伯爵心裡想著什麼,雖然喬納森的鋒利的刀讓他處於甚至害怕的危險之中,但是他還是把錢撿了起來。他是想逃跑。聽我說,逃跑!他看見只剩下一隻箱子,並且有一群人跟在他的後面,像狗追著狐狸,倫敦不是他呆的地方了。他已經把那最後一個箱子運上了船,他已經離開這塊土地了。他想逃跑,但是不行!我們要去追他。我們的老狐狸很狡猾。如此狡猾,我們也必須同樣狡猾的跟著他。 我同樣很狡猾,我思考了他的想法。同時我們可以休息,安下心來,因為在我們之間是他不想跨過的東西,他也跨不過去。除非船到岸了,只有在漲潮和潮水平穩的時候。看,太陽剛剛升起來,直到日落整整一天都是屬於我們的。讓我們洗個澡,穿上衣服,吃一頓我們都需要的早餐,並且我們可以舒服的享用它,因為他已經不和我們在同一塊土地上了。」

    米娜懇切地看著他,說道:「但是我們為什麼還要追他,當他已經離開了我們時?」

    他拿起她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回答道:「現在還不要問我。等我們吃早飯的時候,我會回答所有的問題。」他不再說什麼了。於是我們分開去穿衣服了。

    早餐過後,米娜又重複了她的問題。他嚴肅地看著她,然後悲傷的說道:「因為,親愛的,親愛的哈剋夫人,現在我們更需要找到他,即使我們跟著他到地獄的門口!」

    她變得蒼白起來,無力的問道:「為什麼?」

    「因為,」他莊嚴的回答,「他可以活上幾個世紀,但是你是一個凡人。現在的時間是很讓人擔心的,自從他把那個印記留在了你的喉嚨上。」

    她向前暈倒過去,我及時地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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