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死亡的寶藏 第32章 第九章  「幽靈」顯形 (1)
    當島田川秀和松下明子看到這些被擺放成奇形怪狀的骷髏之時,他們震駭了,一種巨大的恐懼沉沉地籠罩著他們,不是因為他們深知在這些骷髏的背後遍佈著致命的玄機,而是在他們的腦海裡,這些骷髏們一個一個地都復活了過來,他們甚至聽到了骷髏們發出的陰森恐怖的笑聲:霍霍霍,你們終於來了!……

    彌天大謊

    前文已述,馬科斯請來了探礦家和冶金學家羅伯特·柯蒂斯,要他到菲律賓來幫助他尋找山下奉文藏金。柯蒂斯來馬尼拉之後,找到馬尼拉的兩個神秘人物吉加和巴爾莫雷斯面談,吉加和巴爾莫雷斯發現,柯蒂斯是一個有同情心的人,在憋悶了許久之後,年歲大一些的巴爾莫雷斯再也忍受不住,告訴了柯蒂斯一個絕密消息。

    原來,這兩個人,其真實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什麼日菲雙重國籍,更不要說給日本人當翻譯和侍從了,他們本身就是日本人!

    而且,他們不是一般的日本人,而是二戰時期的日本軍官。他們是直接參與山下奉文藏金的埋藏工作的指揮官。

    他們的名字叫島田川秀和松下明子!

    那個年紀大一些的本傑明·巴爾莫雷斯,就是島田川秀,年紀小一些的保羅·吉加,就是松下明子。

    但是,島田川秀和松下明子還有大量的秘密之處,比如說,他們當時到底是受誰的直接指揮?二戰還沒有結束的時候,他們的身份是不明確的,他們的任務就是幫助一批將軍埋藏那些搶奪來的財寶,可是,他們的主要服務對像又是誰?這些,島田川秀和松下明子從來沒有公佈過,即便對他們認為富有同情心的柯蒂斯,也沒有談起過。當然,在柯蒂斯看來,他們一定是受命於山下奉文大將的,因為這些寶藏,被冠以「山下奉文藏金」的名稱,那麼,負責埋藏的人,也一定是山下奉文的手下,但事實並非如此,在參與埋寶之前,這兩個人的直接上司,不是山下奉文,而是有「馬尼拉屠夫」之稱的巖淵。但是在更高一級,他們最終受另一個人的直接管轄,這個人就是兒玉譽士夫。

    兒玉譽士夫命令島田川秀和松下明子在1943年至1944年間埋藏那批戰利品,包括把即將駛出馬尼拉灣的「那智號」巡洋艦擊沉。擊沉「那智號」巡洋艦的直接指揮者是巖淵,那艘等候在海浪的出口將「那智號」擊沉且槍殺了2000餘水兵的潛水艇,正是巖淵調遣的。

    由於有了兒玉譽士夫的直接管轄,島田川秀和松下明子就可以常常越過巖淵的控制,在菲律賓任意埋藏那些戰利品。他們有無數的戰俘可供驅遣,同時,還有大量的兵力作為安全保障和鎮壓力量。

    如此看來,島田川秀和松下明子所埋藏的,雖然是山下奉文藏金,但是,其主體部分,卻不是山下奉文的財富,而是兒玉譽士夫的藏金。換一句話可以這樣說,島田川秀和松下明子所率領的「幽靈」小組,只不過是埋寶者中的一小部分力量,一支更大的「幽靈」隊伍,已隱藏在歷史的深處!

    島田川秀和松下明子所說的是從山下奉文將軍的辦公室裡偷了藏寶圖出來的話,也完全是騙人的。

    這些藏寶圖當時是受巖淵保管的,兒玉譽士夫為了「安全」起見,命令他們兩個貼心人——島田川秀和松下明子——在巖淵的辦公室將這些藏寶圖偷了出來。這時間,大概是在巖淵大肆屠殺馬尼拉市民之前。這一做法,暴露了兒玉譽士夫的真實目的,他想獨吞這些寶物,根本不想讓為其賣命的巖淵沾邊。

    在這裡有一點需要提及,當島田二人偷出那批藏寶圖之後,他們立即便發現這些圖紙與前段時間他們親手交上去的圖紙已有了明顯的區別——在這些偷出來的圖上,不僅有了新的骷髏圖案,而且有了大量的密碼標識,這說明所有的藏寶點都已經被人設置了致命的機關!這些圖案的密碼,則肯定是破解那些死亡玄機的鑰匙!

    據島田川秀和松下明子講,兒玉譽士夫在麥克阿瑟將軍進攻呂宋島的時候,安全回到了日本,而他們兩個,卻未能脫身,他們驚慌失措,帶著這些藏寶圖隱藏在深山密林中去了……事實也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他們埋藏了那些寶物,巖淵,尤其是兒玉譽士夫肯定不會讓他兩人活下來,他們必須除掉這二人,否則,要麼把財寶的一部分分給他們,要麼留著他們,讓他們在適當的時候向世人述說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很顯然,這兩種方案,兒玉譽士夫和巖淵都不可能選擇。

    當時,島田川秀和松下明子深知自己危險的處境,於是,當他們按照兒玉譽士夫的指示,把藏寶圖偷出來之後,便聚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對策。

    按島田川秀的意見,他們是日本軍人,軍人就要服從命令,他們就應該把這些圖紙送到兒玉譽士夫的手中去。可是,他的這一想法剛剛說出來,就遭到了松下明子的強烈反對。他提醒島田川秀,如果把這些圖紙交上去,也就是他們送命的時候。島田川秀深知松下明子說的是實情,這一點也不需要證明,只要想一想他們對那些戰俘和日本軍人做的事情,就一清二楚了。島田川秀處於痛苦的矛盾之中。最後他對松下明子說:這樣吧,我們合作了這麼久,都是乾的傷天害理的事情,我知道你說的是實話,是對我們兩人都好的話,我不能拂了你的好意,你就帶著這些圖紙逃走吧,我去給兒玉將軍交差。

    本來,松下明子是一個狡詐之徒,可這時候,他竟被島田川秀的話感動了,他說:你又是何必呢?你這一去,分明是送死的呀!我們都還年輕,為他們死也太不值了。你應該知道,他們所幹的事情,根本就不是為了天皇陛下,也不是為了大日本帝國,他們一樣是在違抗天皇陛下的命令,你去為這一群人死,犯得著嗎?……松下明子的話,深深地打動了島田川秀,他沉默了。松下明子接著說道:為了他們私人得到財寶,他們殺死了多少人?這些人中,既有戰俘,也有菲律賓平民,而且,還有一樣是天皇士兵的日本軍人!為這一群人去死,值嗎?你的死,只能表明你對天皇陛下是不效忠的,對大日本帝國也是不效忠的!……你自己決定吧!

    最後,島田川秀和松下明子一起,相約逃跑了。

    無家可歸

    幾乎與此同時,美軍發動了對馬尼拉的總攻。這場殘酷的鏖戰持續了整整一個月,人們認為巖淵在財政部大樓、立法院大樓、農業、商業局等建築中一直堅守到底,當3月3日一切都靜下來的時候,據說他已葬身於財政部大樓的瓦礫堆中了。

    誰也沒有在財政部大樓裡找到巖淵的遺骸,他完全有可能在戰鬥的最後階段通過地道溜走……

    至於島田川秀和松下明子,他們開始並未逃到密林中去,因為那是山下奉文殘部彙集的地方,兒玉譽士夫的人馬很有可能也逃到了那裡。於是,他們在海邊的一個偏僻的地方臨時搭建了一架棚子,但是,他們發現,陽光明媚的菲律賓海灘根本不便於自己藏身匿跡。

    接下來,他們化了裝,裝扮成一個菲律賓土著居民的模樣,一路做著賣水果的小本生意,往碧瑤山中進發。一進入那片密林,他們立即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搭起一個窩棚,真正住下來了。

    可是,他們的安穩日子並未維持多久,很快就受到了困擾。

    困擾他們的,是那些躺在地下的日本軍人和戰俘的靈魂。

    現在,他們已經不關心戰爭,也不關心兒玉譽士夫和山下奉文。他們雖然知道山下奉文已在碧瑤山中的某個地方設立了指揮部,但是,這一切離他們已經遙遠了,這種遙遠,不是地理距離,而是心理距離。他們已經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軍人,而是一個難民。

    戰爭的硝煙一天天地消散,島田川秀和松下明子面臨著另一個重要問題,那就是他們將怎樣決定自己的歸宿?他們還年輕,總不可能一輩子躲在這碧瑤山中,當一輩子難民。他們在日本還有親人,自從來到菲律賓之後,他們就不知道親人們的狀況。他們相信,兒玉譽士夫回到日本之後,一定會對他們的親人下毒手。兒玉譽士夫從小在黑社會裡長大,手段之毒辣在日本早已人盡皆知。

    他們想家了,他們想回到島國去。於是,他們開始秘密而又緊張地做著這方面的工作,他們想利用這最後的機會,跟著日本商人做生意的船隻,回到日本。或者,跟著那些載著傷員的軍艦回去。總之,他們必須盡快脫離這個險境,因為他們意識到,日本已不可能再支持多久,戰爭的最後結局,可以說在一年前就已經定下來了。如果日本投降,他們就再也沒有機會。

    要裝扮成傷員,他們就必須損壞自己的身體,這好辦,他們已經是死過幾回的人了,斷他一個手指頭或者挖掉一隻眼睛,在他們看來也不是一件大事,只要命還保留了下來,他們就算賺了。

    兩人緊張地策劃著。他們決定,島田川秀丟一隻眼睛,松下明子不願意丟眼睛,那麼,他就丟掉一隻手吧,因為在那戰爭的關鍵時期,如果只是切下一根手指頭來,是不配稱為傷員的。

    那天,他們的心情既激動又沮喪。也是這時候,他們才有了心情來思索一下這場戰爭,他們在戰爭中得到了什麼?什麼也沒得到,不僅沒有得到什麼,還把許多東西丟失了,比如天倫之樂,以及做人的道德準則……況且,他們不是一般的士兵,他們一個是大佐,一個是中佐,他們的命運尚且如此,也可以想像普通士兵的日子了。

    他們想保存一個完整的身體好好地吃上一頓飯,好好地睡上一覺,第二天就來完成他們的決定。他們定下了一個方案:由島田川秀去剁松下明子的手,同時,松下明子剜掉島田川秀的眼睛。

    然而,他們一覺醒來之後,時間還早著呢,事實上,他們都只不過睡了十來分鐘。島田川秀說:乾脆,我們到外邊去看一看再說吧。這表明他並不想丟掉自己的眼睛,他在猶豫。松下明子也同意他的意見。於是,二人結伴,向山外走去。他們並不打算走遠,只要看一看外面的動靜就行了。走出窩棚不遠,便有一條茅草叢生的小路,他們剛上小路,就聽到了山下有人在唱歌。這讓島田川秀和松下明子十分驚詫,菲律賓本來是一個充滿歌聲的國度,這裡的人,把唱歌和跳舞當成家常便飯,很難想像一個年輕小伙子和年輕姑娘不會唱歌跳舞,正是這種精神素質,使他們後來那位能歌善舞的第一夫人在年輕的時候大出風頭。可是,自從戰火燒到這個國度之後,就再也沒有聽到人們的歌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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