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我乃劉備 卷六:天下,天下 第五三二:潘璋義釋張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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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深的院子,翠竹輕搖,撒下斑斑點點的細陽。

    翠竹下,兩個婢女緩著輕羅小扇兒,依偎在綠茵地上,兩眼閒閉著,乘著蔭涼。

    就在不遠處的池塘邊,擺了一張明淨的木案,一人身著綠袍,跪坐在一方乾淨的蓆子上。他的左手捋著腹前一部美髯,一對丹鳳眼時開時闔,右手則放在案上,不時的抖開嘩啦啦的竹簡,正細細讀著一部名為《春秋》的書。

    竹影輕移著,也不知看了多一會,那人突覺口中乾咳,便稍微將眼睛挪開,想要喚婢女弄盞茶水來。但只轉眼沒看到人,倒是在身後不遠處的翠竹下看到兩個婢女斜偎在了一起。這其中一個婢女睡得歪了,頭埋在了另一個婢女的懷裡,另一個婢女一手按在她的背上,一手仍是舉著,拿了根輕羅小扇兒,隔個兩下扇一回,但眼睛早闔著,想早已熟睡了。

    只是她那粉頸低垂,柳眉舒展,肉唇醒目,好不撩人。而她那只輕舉的皓腕,袖衫脫去,露出了那對粉嫩如蓮藕般的手臂來,讓他看了一眼後,本來通紅的紫檀臉,更加生暈了。

    那人看到這裡,突覺得喉嚨裡更加乾咳了,不禁狠狠的嚥了嚥口水。

    寂寂的清風,緩緩吹動他的黑髯,黑髯如浪般翻滾著。

    他腦子裡早已不能平靜。

    對此清風。對此翠影,對此一潭幽靜的池水,更有佳人陪伴,實在是不願意輕易辜負了。

    他悄悄將左手撫在旁邊一塊大石上,正欲起身,右手卻觸到了案上的竹簡,發出了啪嗒的一聲輕響。

    聲音雖輕,卻足以敲醒他。

    想到案上放著的這卷《春秋》,淫邪頓去。那人是輕輕歎了口氣,手捋著鬍鬚:「也罷!這水還是本將軍自己去倒吧!」

    他這麼想著。正欲起身,突然那邊傳來一陣腳步聲響,將寂寂的院子,打破了。

    兩個婢女嚇得醒來,趕緊迴避了。那人也不用通報,早已跑到了這人案前,拱手作揖:「關將軍!」

    坐上的正是輔楚將軍關羽,此時他早已被劉備封為沛相,蕭縣令。此地也正是他的駐地蕭縣。

    關羽丹鳳眼一抬,看了那人一眼,卻是自己身邊的腹心小廝,於是問道:「看你這麼著急的。可是有什麼事情?」

    那小廝抹著汗,說道:「卻是有事,而且事情還挺大的。」

    他這麼說著,已經從袖子裡抽出了一道公文。交給了關羽。

    關羽看了他一眼,展開一閱,裡面寫的卻是張飛殺人犯事。準備將其斬殺,以儆傚尤的告示。

    「啪!」

    關羽還未看完,早已大叫了聲:「三弟!」

    就見他站起身來,正要離開,被小廝攔住,問道:「將軍要幹什麼?」

    關羽按劍道:「吾三弟犯法,大哥將要斬他,我這做二哥的怎能眼睜睜的看到兄弟相殘,而不一語?吾欲往黎陽走一趟,求我大哥法外開恩,饒他一饒,也不枉了我三人桃園結義之情!」

    「糊塗!將軍若去,只怕張將軍就活不成了!」

    被小廝這麼一說,關羽瞪視著他:「你何要口出惡言?是何居心?」

    小廝連連道:「關將軍請聽小的一言。想楚公向來以法治軍,雖親不避。若將軍去求,只怕楚公非但不能聽,而且為了讓外人引以為戒,必將速斬張將軍。更何況,關將軍不但跟楚公是兄弟,跟張將軍也是兄弟。若將軍出面,只怕不妥,將軍這時應當迴避才是。」

    關羽喝道:「如你說來,難道我關羽眼見兄弟有難,還要做個見死不救的懦夫不成?」

    小廝搖頭笑道:「當然不是這樣,將軍你不方便說,自然有方便的。」

    關羽一聽,眉頭一皺,說道:「你把話說完。」

    小廝笑道:「將軍難道糊塗了?目前在楚城的還有營司馬張昭張大人,御史中丞陳群陳大人,太傅華歆華大人,這幾位都是楚公身邊的重臣,楚公又向來聽他們的,若將軍肯去求他們,讓他們再聯名去求楚公,楚公那時必將減判張將軍之罪,可保不死!」

    被小廝一說,關羽鼻子一哼,說道:「這些人不過是些腐儒,讓我堂堂輔楚將軍去求他們,哼!斷斷不行!」

    小廝微微一愣,歎道:「若將軍不能屈尊,只怕張將軍的命誰也救不了了。」

    關羽木立良久,突然撩起長鬚,歎了一口氣:「也罷!權且為了三弟,丟了這張臉了!」

    他說著,又吩咐道:「去給我取一盞酒來!」

    小廝一愣,心裡好笑:「這不過是見幾個文弱的老臣罷了,倒是還需水酒壯膽。」他也不敢耽擱,趕緊應諾一聲,屁顛的準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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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請張將軍過來!」

    濮陽城,潘璋按下公文,抬起頭來,吩咐了旁邊士兵一聲。那士兵立即躬身而去。不時,早將張飛請了堂來。人未至,就聽到了張飛響亮的笑聲:「潘將軍,你可又要找俺來喝酒來了,俺也正渴著呢,快上美酒來些!」

    潘璋聽到聲音,也即站了起來,迎了上去,苦笑道:「將軍要喝酒,有何不可?」他立即讓人上了酒席,擺了開來。單單的陪著張飛飲用。

    潘璋舉起酒盞,站起身來,說道:「張將軍,干了!」

    張飛倒是微微一愣,也即站起:「潘將軍好酒量。哈哈,干了干了!」

    吃得一盞,張飛啪著肚子哈哈笑起來:「說來,俺在你這裡坐牢,卻比押運糧草要舒服多了。不但睡得好,吃的更不必說了,每頓有酒有肉,還有將軍相陪,卻不是神仙一般?哈哈,俺可得感謝潘將軍關照了!」

    潘璋苦苦一笑。又舉起一盞酒來,站起來,叫道:「來來,喝酒喝酒!」

    張飛自然是來者不拒,一盞又一盞的干了。

    那潘璋因為心裡有事,喝得又急了些,十幾盞下來,早已是腦袋昏昏沉沉的,有點抬不起來了。藉著醉意。將手一張,大叫道:「來人!」旁邊的一名士兵立即走了前來,躬身問道:「將軍請吩咐!」潘璋叫道:「去將我案上的公文取來!」士兵不敢耽擱,趕緊取了來。潘璋又叫將公文交給張飛。張飛正吃著酒。酒勁也上來了,晃了晃腦袋,叫道:「這是什麼鳥東西,俺可沒空看。你給俺念來!」

    潘璋說道:「張將軍還是自己看。」

    「也罷!」

    張飛指著那人:「給俺展開。」那士兵按了張飛的要求,將手中的紙張扯直了,人站在張飛席前。好讓張飛看清。張飛也從沒從上看到下的道理,更何況此時酒喝多了,更不循規蹈矩了。他只第一眼望下一看,只見上面寫了幾個醒目的大字「依律斬飛」!乍然看到「斬飛」二字,不由哈哈一笑,指著給潘璋看:「將軍你看,這廝將俺張飛兩字都寫錯了,居然寫成了『斬飛』,卻不好笑?將軍勿急,待我將它撕了!」

    他只說著,就要伸手去抓,被潘璋立即說道:「將軍千萬不要亂撕,此乃明公下達各處的要緊公文。」

    張飛一聽,立即縮回了手去。再仔細往那上面一看,嚇出了一身冷汗。原來這篇公文,卻是劉備親手下的,上面嚴明要殺他。

    張飛看到這裡,也沒見他有和反應,只讓那人將公文收了,繼續喝著酒。

    潘璋看他心情如此平定,不由一怔,突然歎了一口氣:「當初要捉拿將軍的人是我,請求明公處罰將軍的人也是我,如今將軍將死,為什麼反這般平靜?我就在這裡,將軍要怎麼樣,便請將軍怎麼樣了,為何一言不語?」

    張飛突然哈哈一笑,道:「若是以前,將軍這麼做,俺也不用將軍說,早就將將軍你碎屍萬段了。可俺既然知道將軍這般做有將軍不得已的苦衷,都是為著俺大哥著想,俺還有什麼說的?這頓酒後,俺願意隨將軍處置!不過,將軍也不用著急,俺絕不會為難將軍,這頓酒還是要讓俺吃好的。」

    潘璋被他一說,心裡莫名激動,只得垂著淚點了點頭:「今天就讓我陪將軍你喝個一醉方休!」

    張飛一聽,呼呼而笑:「俺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兩人觥籌交錯,不覺喝到了深夜,潘璋酒力畢竟不及張飛,先醉了下去。張飛緩緩的站了起來,淌出淚來,哽咽著面對北方:「大哥,是俺給大哥你添麻煩了,氣的你要殺了俺。既然要殺俺,俺也無怨言,可惜不能再陪大哥你繼續喝酒了!」

    他說著,腦袋匡噹一聲,倒在了案上,酒罈子骨碌碌的滾到了一邊,酒水撒了一地。

    守護在外面的衛士聽到這聲,以為出事了,趕緊跑了進來,及至看到兩人醉倒在案上,都是不覺莞爾一笑:「快些將兩位將軍抱起來吧。」四人說著,分頭行動,兩個去架潘璋,兩個去弄張飛。只是,兩個跑到張飛那邊的士兵,還未盡張飛,一人早已嚇得跳了起來,一屁股跌在了地上,指著張飛叫道:「張……張將軍還醒著!」

    另一人看他眼睛圓睜著,一動不動的瞪著自己,不由也是嚇出了一身汗,趕緊扯起腳下士兵,說道:「將軍既然還沒喝好,我等且先退下去吧。」

    另外一人哪裡敢耽擱,趕緊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但還沒跑到門邊,耳邊乍然聽到屋內鼾聲大起,不由一愣,兩人相視一眼,尚且不敢回頭。

    一人問道:「潘將軍不是已經被抬走了麼?」

    「是啊!」另一人回答著。

    「那裡面怎麼還有鼾聲?」

    兩人同時回轉身來,但裡面除了睜眼未睡的張飛,倒是沒有第二個人在了。

    兩人相視了一眼,同時走上前去。再次左右找尋著。哪裡有他人蹤跡。

    這時,兩人再次看了張飛一眼。只見睜眼中的張飛,鼻息那裡噗嗤噗嗤的撲出熱氣來,一陣陣的將鼻下鬍鬚掀起。

    兩人同時抹了一把汗,汗,原來是張將軍的鼾聲。

    可不對啊!張將軍不是還沒睡麼,怎麼便打呼了呢?

    兩人再次確認了次,這才不可思議的得出結論:張將軍是睡了,但他是睜眼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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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潘璋先張飛醒來。看張飛還睡著,倒是不願意打擾他,也就在廳堂上等著他。

    張飛一覺醒來,也就朝潘璋這邊趕來。

    潘璋見到張飛,臉上甚是對不住,趕緊站了起來,拱手道:「張將軍醒了,昨晚酒可有喝好?」

    張飛徑直走了上來,說道:「昨晚喝得太多。也不知何時就醉倒了,讓將軍見笑了。」

    潘璋呵呵一笑,又讓人擺上了筵席。

    不待潘璋勸酒,張飛就說道:「今個兒要麻煩將軍押送俺到黎陽去。這酒就少吃些吧。」

    「使得!」

    潘璋點了點頭,兩人當真也只喝了三五盞,也就住了。

    那張飛扒了三五碗飯,填得飽飽的。拍著肚子道:「酒也喝了,飯也足了,不如趁早些啟程吧!」

    潘璋微微一愣。歎了口氣,也就說道:「也好!」讓人準備了一輛囚車,拉到了門外。張飛一看,呵呵一笑,也不難為潘璋,將身上去了。潘璋一見,欲言又止,只得說道:「就暫時委屈將軍了!」

    「哪裡話!」

    張飛說著,又道:「對了,請將軍將俺的一支長矛也帶上吧,這是俺與大哥、二哥桃園結義時,俺大哥找人出錢打的,俺可從沒有離過它。」

    潘璋一聽,不禁潸然淚下,暗暗點了點頭:「將軍放心吧。」

    當即讓人取了張飛的丈八蛇矛。這蛇矛長有一丈八寸,重達五十多斤,還得兩個力士抬著走。潘璋則結束了一番,帶了三十幾個士兵,一路開門,從東門出去了。

    張飛走著走著,有點不對勁,不禁問道:「潘將軍,若從北門出去,豈不是路途要更近些,為何還要繞道走東門?」

    潘璋馬上打著哈哈,隨便糊弄了他一句,只讓軍士往密林裡走出。張飛只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只見兩邊都是密林,再走下去不但到不了黃河,只怕離黎陽也越來越遠了。張飛開口道:「將軍,你走錯了!」潘璋只笑道:「將軍放心,某怎會走錯?」

    張飛不語,眼睛瞅著兩邊,覺得這密林非常熟悉,再看泥地上壓出的車印子,恍然大悟。這條道不正是自己當日押運糧草,車行途徑之處麼?這些車印子可都是寬大的糧車壓出來的啊,非是一般普通車子可比。當日他們就是途徑此處,突然下起雨來,害得他因嘴饞,想要進城打酒喝,以致發生了接下來一連竄的事來。

    張飛想到這裡,立即叫道:「停住,停住!」

    張飛這聲炸雷也似的大叫,哪個還敢不聽?都是停下了步子。潘璋從前面走了回來,問道:「將軍可是渴了,我讓人取酒來!」

    「俺不渴!」

    張飛看著他:「俺且問你,這車子方向可還是朝著北面去的?」

    潘璋尷尬的一笑:「當然是一直往北。」

    張飛說道:「將軍別瞞俺,俺雖然剛才睡著了,但俺還是清楚的記得這裡乃是俺曾經走過的糧道……」

    潘璋被他一說,臉上一紅,想了想,歎了口氣,跳下馬來,叫人將囚車打開了。張飛微微一愣,並沒有從車上下來,只是問他:「將軍這是幹什麼?」

    潘璋突然往地上一跪,張飛立即跳下木車,雙手托住他,瞪著雙眼問道:「將軍這是為何?」

    潘璋只是不起來,說道:「我向知明公法度嚴明,故而將軍犯法,我不得不將將軍拿下。但我連日來與將軍相處,反覺得將軍是個英雄,非是一個只顧廝殺的莽夫。如今,明公當真是法不避親,欲要讓我捉回將軍,親自送到黎陽去,將將軍斬首示眾,我心何忍!我別無他法,又不能因私廢公,只好棄了這身官服,願追隨將軍躲避山林也罷,亡命江湖也行,只要能免了將軍此禍,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張飛一聽,怔了一時,突然大怒起來,將他扯起,指著他道:「將軍這話好生糊塗!俺犯法,將軍既然拿了俺,現在罪也定下來了,俺大哥叫你將俺押回去,你卻又要放了俺?你這樣做讓俺好不清楚!若非看在你這幾日好生待俺的份上,俺為了大哥,也絕不放過你這種反覆小人!」

    張飛氣呼呼的,將潘璋放開,又要爬上囚車。

    潘璋旁邊一個將士實在看不過去,不禁大著膽子走上前來,大聲叫道:「我看糊塗的是你這廝!我家將軍捉你,那是因為你犯了法。今又要放了你,那是為將軍的氣概所折服,那是因為義氣。在此忠義兩難的情況下,我家將軍情願放棄大好前途,追隨將軍亡命天下。你不感激我家將軍也罷了,卻還如此凌辱我家將軍,是何道理?我看你就是一個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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