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六:帶劍郎君訴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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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竺在大廳上左右團團轉著,一會兒看這個不順眼,讓重擺,一會兒看那個不順眼,讓重擺。被糜竺擺佈的小廝,也是跟著糜竺團團轉著。
糜竺突然請劉備赴宴,雖說最是正常不過的事,以前也沒有少請過。可這次,也是糜竺心虛,非請不可的了。
還是他弟弟糜芳的事對於糜芳思善城降黃巾一節,由於為劉備所遮掩,以致連他這個做哥哥的都不明白就裡,所以當時都是糊塗的應付過去了。但在事後,他與弟弟的數次通信中,終於瞭解了這檔子事。對於糜芳投降黃巾而劉備非但不予追究而且還為他弟弟加官的舉動,糜竺心裡自然很是清楚,劉備不是不敢動他弟弟,而是看在了他的面子上劉備這麼做非但沒有讓糜竺感到榮幸,反而更讓糜竺害怕劉備什麼性子他也是瞭解一點,他這人從來都不是含糊的,這檔子事當時過去了,要是秋後算起賬來,那他這做哥哥的只怕也保不住他了
所以在這次劉備回彭城後,糜竺就張羅著要向劉備賠罪了。但劉備既然掩過了這碼子事,那自然不好再提的,要是這一提反惹得劉備反感起來,那反而不好了。他於是思索再三,想到了一個絕好的主意:聯姻自古以來,聯姻可謂是增加政治砝碼的無上法器了,上至帝王送女給匈奴,下至公卿之間的指腹為婚,無不是這麼做的。
他的聯姻的犧牲,當然是他的妹子,糜貞。說起來,糜竺早在之前就有將妹子送給劉備的打算了,只是當時也沒機會進獻,所以此事一拖再拖也就沒了消息。而這次,他一想到這個主意,當然目標還是首先放到了他這個唯一可選的妹子身上。
雖然尚且只有十三四歲年紀,但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風韻飽滿的妹妹,在糜竺看來,只要將她獻出來,劉備肯定同意這碼子事的。而只要這事成了,那麼糜芳的事也就不是事了如此一來,不但加強了他糜家跟劉備的關係,更加為糜家的未來添上了一把保護傘。要知道,在這亂世不是你有多少錢財就能橫行不法,最重要的,當然最好是有一個有兵有權,能夠保護一個家族利益的人在後撐腰了。
以商人的算盤來打響這次買賣,再怎麼算也是划算的了。
雖然賬本就擺在眼前,但糜竺畢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做這樣的買賣,心虛那是正常。也就在他左右亂轉心底盤算著時,他等待的這個人,在千呼萬喚後,終於出現了。
糜竺一見到劉備,趕緊上前恭迎,請他入座。劉備看到擦得光鮮明亮的案幾,再看到廳內富麗的擺設,自然要說兩句稱讚的話了。及至糜竺讓人擺上豐美的酒席,劉備更是頻頻點頭,說道:「難怪糜家乃號稱天下四大富之一,今日算是讓我劉備從新見識了」再看到糜竺憨厚一笑,似言又止,不禁問道:「子仲,你有什麼不舒服嗎?為何頭上虛汗不止?」
「沒有……哦竺先前還是對妹子的事很是有信心的,但臨上陣了,看到劉備的眼神,卻又讓他有點遲疑了。他想到,要是把這事冒然提出來,要是被劉備一口回絕了,那就不好下台的了糜竺想到這裡,靈光一閃,倒是不如藉著身體不舒服,先閃開,再來個「請君入甕」、「生米煮成熟飯」,那樣事情或許成功幾率更大
糜竺想到這裡,伸手摸了摸頭額上的汗珠,連連輕咳兩聲,掩口道:「讓使君見笑了,某昨晚半夜起來不意偶染了風寒,此刻身體虛了點,須得先回去添件衣服,讓傷寒醫熬碗湯藥喝了才行。」說著,便即起身謝罪告辭了,只讓幾個請來相陪的大賈陪著劉備。
去了許時,糜竺沒回來,卻讓人請劉備到後面說話。劉備雖覺奇怪,也只好留下許褚等在這裡用筵,自同了糜竺的家丁到了後院。不想,家丁奉了糜竺的命令,將劉備帶到了他妹妹糜貞的房間。推開門,劉備只聞一股幽香撲鼻,正覺不對,門已掩上。劉備轉過身來,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身著青裳的美妙少女。她正按劍在幾,目光如炬的瞪視著這邊,一雙妙目裡全是殺氣
只是就在劉備轉過身來的那一剎那,少女美目裡的殺氣突然消失不見,變成複雜而不解的困惑眼色。她驚咦一聲後,不禁叫了出來:「是你?」劉備看到眼前這女子就是先前涼亭下所遇的那個少女,也是微覺吃驚。那少女一驚後,趕緊拔劍跳了起來,劍指劉備,問道:「你……你就是劉備?」
劉備一驚後,瞬即恢復了驚訝的神情。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他先前在涼亭下聽到他哥哥要把她許配給劉備,他就猜到她的身份了。現在糜竺故意把他引到這裡來,那是有意要撮合他兩了。對於糜竺先前的表演,劉備現在想來還是覺得好笑。聽到這個蠻橫的糜貞劍指自己而問,劉備是點了點頭,毫無避違的說道:「不錯我就是劉備,你就是那個上無姐妹,只有兩個哥哥的糜貞糜姑娘吧?」
糜貞咬著嘴唇,複雜的神情裡不知道想些什麼。她看著劉備許久,卻一句話也不說。突然收回劍,跺跺腳道:「你要不是那個劉備,那該多好哼,你既是那個劉備,我現在卻又殺不了你了」糜貞說著,將劍收回鞘內,一張臉上漲得通紅,生悶氣的坐在了案几旁。
劉備走到她旁邊,輕哦一聲,笑道:「原來這裡也擺了酒菜,看來,剛才沒吃飽,現在倒是可以繼續填點了。呵,還有酒嗯,的確不錯」劉備說著,挨到她對面,盤旋坐下,將袖一展,笑道:「糜姑娘,你不介意我用吧?」說著,已經抓起了案上的筷子。
糜貞秀目一瞪,說道:「不讓你,你自己也動手了」
劉備哈哈一笑,吃了一口菜,喝了一口酒,這才連叫兩聲妙妙,才又說道:「要是在這之前,你沒見過我,只怕剛才那一劍就下去了吧?可你見過我,對我有了一點瞭解後,就捨不得下這一劍了,是不是?」「唰」的,糜貞跳起來,再次拔起劍指著他,臉上的俏色添了三分嬌怒。
劉備不急不慢的放下酒盞,看著她,一隻手兩指如戟,將劍夾開,笑道:「有話好說,你又何必要動刀動劍的?你哥哥這次請我來,該是什麼情況你也知道的。嗯,你不需動怒,也不用這樣瞪著我。我明白你為何要生氣,你是怕嫁了我這樣只要朋友,而把女人當衣服一樣的薄情之人,將來會對你不好,是嗎?說句實話,我劉備雖然對女人很是有興趣,也從來不拒絕女人,可我劉備也是個有信條的人,你既然不喜歡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我自不會強求。所以,我們好好喝酒行嗎?喝完酒,我自會告辭。」
聽劉備這一席話說完,糜貞不相信的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劍。
劉備也給她的空盞裡倒滿了酒,放下酒壺,舉起自己的盞,笑道:「請」劉備一飲而盡,糜貞卻是怔怔的看著劉備,沒有舉盞。劉備也不催促,只是喝完了一盞,繼續給自己添了一盞。糜貞看了劉備許久,這才搖頭,突然說道:「你能說出像林黛玉那種淒美的故事,可見你也是同情她的,同情我們這些水做的女人。像你這樣的人,又怎麼會說出那樣薄情的話來呢?」
劉備似是找到了知己,笑道:「你可是說對了那樣的話我怎麼會說?」
「可是……」糜貞圓目一睜:「可是這話明明就是你說的,你都承認了」糜貞咬碎了嘴唇,也不理解這到底怎麼回事。劉備只得搖了搖頭,笑道:「也對,這反正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的事了,又何必去抵賴?」「你說什麼?」糜貞問他。劉備沒有回答她。他此時酒喝得有點多,想就此告辭,但又想著難得靜下心來喝這麼一回,也就不覺越喝越多,直喝到不知何時爬下了。
糜貞的心事也是多,早在這之前,她在聽到哥哥要將她許配給劉備的消息後,糜貞對這個劉備其實還是比較有了點朦朧的美意。畢竟劉備身為一州州鎮,不但安境有方而且禦敵有法,他的仁義之舉頗得百姓稱戴,是個好官,這是有口皆碑的。但在她仔細打聽劉備一系列的事,在聽了劉備以前說過的那句有名的名言後,對劉備的印象那是大打折扣。她小小的年紀,雖不大懂什麼叫愛情,但在她聽了劉備的那句話後,她就感到畏懼了。
她小小心靈裡在想,如果天下的男人都把女人這樣看待,那我們這些女人嫁給他們豈不是命苦?她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感到說這句話的人那一定就是跟女人有仇的,而要是跟了他,那豈不是要隨時被他當衣服給撇棄掉?所以她在想到這些後,內心裡早是反悔了。她跟哥哥說了,她的哥哥當然不會為她這樣幼稚的說法而取消自己的打算,所以並沒答應她。
她一氣之下,跑到園林裡去哭泣,感歎自己命苦,而在聽到劉備先前在亭下跟她說過的那個林黛玉的故事後,她就覺得更加委屈了。但哭歸哭,但哥哥溜出來後找到她時,她還是不能不聽哥哥的。但她就在那時打定了主意,只要這個薄情的劉備一出來,她就要殺了她,替天下除此一害。
但她萬萬沒想到,進來的劉備居然就是那個亭下教導自己的帶劍之人,怪不得,他也跟劉備帶著同樣的雙劍她看到他的那一刻時,滿腦子的煩亂,一時卻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是那個薄情之人,可他為什麼說出林黛玉那樣多情的女子?他是多情之人,可他為什麼又說出「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破了可以補,手足斷了安可續」這樣的薄情話來?
所以她,在善與惡,好與壞間把不定主意,唯有以酒來灌醒自己,以做下一步打算。但她哪裡知道,酒喝多了,頭腦也昏脹了,還想要問,早是跟著爬在了案几上。
房間裡杯盤之聲停了下來,好像一切都歸於平靜。但劉備卻沒有靜下來,那個糾纏他許久的問題,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腦子裡。他又夢到了陳氏,那個時時帶著憂傷眼神的女人,在他幫助田楷征伐麴義時,突然得了一場病,就連他回軍都來不及,半道就傳來了她病逝的消息
她的死著實深深打擊了劉備的心,劉備到現在也不能明白,陳氏死前的遺言為什麼是像「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這樣的話?難道是我對她不好?沒有啊,我一直都對她很好的啊,可她為什麼還要說這句話?怪不得啊,她那時總是跟自己欲言又止,想說什麼卻又突然不說了。她要說的,是不是就是她臨終時說的那句話?
她的這句話,此刻又盤桓在劉備的腦海裡。劉備明明看到陳氏,可陳氏卻躲在壁角不停的哭泣著。她有時抬起臉來,卻是幽怨的看了劉備一眼後,又自哭泣了。劉備想上去安慰她,可她總是躲著自己,想抱住她,根本抱不到劉備被她的傷心所牽動,想到自己連年累月不停的征伐,卻是沒有一人能明白自己的這份堅持和痛苦,不由是跟著哭了起來。
他這一哭,立即將醉倒在旁邊的糜貞也是嚇了一跳。她睜開眼來,眼睛左右逡巡著,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及至看到旁邊劉備白皙的臉上突然掛下顆顆淚珠,她好奇的爬起身來,盯著他看了兩眼。他這樣的大人物,堂堂的一州之鎮,難道也有傷心事嗎?
她皺了皺眉,走到劉備跟前,卻聽到劉備嘴裡又是嘀咕了兩句,也不知在說些什麼啪啪劉備的臉,連問:「喂,你是怎麼了?醒醒醒醒」劉備睜開眼來,陳氏並沒有離開他,她正溫柔的看著自己劉備一把抓住她,埋頭在她懷裡,如同小孩一樣痛哭了起來
糜貞自然不會知道劉備把她看成了陳氏了,她本要推開他,但她也是被他弄得呆在了那裡,母性的慈愛,母性的溫柔,讓她對眼前劉備突然有種無限的憐憫。他其實也是很可憐的她伸出手,啪啪他的肩膀。沒想到,她這一啪,劉備的反而變得更加厲害,背脊也聳動得更加頻繁。
糜貞鄭愕的想到亭下那一幕,那時,還是自己撲在他懷裡哭泣吧?可現在,我好了,他卻哭了?看著懷裡的劉備,糜貞只覺得此刻的劉備,多像一個小孩子啊?只聽劉備抽噎著說道:「不是的不是的那句『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話怎麼會是我說的?要說,要說我也會說『兄弟如手足,妻子亦如手足』,兄弟重要,妻子也重要,我怎麼會小看女人呢?不會的不會的」
只見嚴氏從轎中出來後,也是瞥眼就看到了馬上的劉備。她是稍微一窒,趕緊丟來一笑,立即去推許褚。許褚卻是也認得她的,知道他是呂布的原配。只是他哪裡知道她話一完就來推自己,他也忘了要讓開的意思,身上不覺的生出了一股抵抗之力。哎呀一聲,她這一推,不但沒推開他,反而柔弱無骨的手掌被他這身大力一震,不覺後仰。她這一仰,眼看就要跌個粉面朝天了。
許褚也是出於本能的反應,在她將要跌倒前,趕緊伸出一隻巴掌大手,就將她撈到了懷裡。一股香氣透骨鑽髓,只讓許褚全身不覺一震。嚴氏也是從驚險中嚇得醒了過來,看到許褚粗大的手臂把自己嬌小的身子揉在懷裡不肯鬆開,心裡不覺大惡,全身掙扎起來,強烈叫道:「你這人怎麼回事,還不放開?」
褚如夢方醒,將手一鬆,那股幽香突然走了,也帶走了他全身的柔腸。
劉備在馬上看到這一幕,也是覺得十分有趣,再看許褚,卻是霎間被她罵得臉色通紅。也不知道,他此刻的那顆心有木有跳?而那嚴氏一想到剛才被他抱在懷裡,佔了便宜,又是心有不甘,但看許褚愣在那裡紅著臉,還是沒有把路讓開,不禁罵了句:「你這木頭還杵著擋我幹什麼?還不讓一讓?不知道我認識你們劉大人嗎?」。
她話一出,又沒好氣的將身去撞他。許褚這下卻是學乖了,趕緊將身讓開。嚴氏這次被他這一讓,反而一個趑趄,差點就直撞到了劉備馬腹下。她一口惡氣上來,又想回頭罵許褚,但突然想到劉備還在,也就整了整衣服,低下頭,矜持的將手一納,將屁股一撅,福了福,巧笑嫣然:「賤妾見過劉大人劉大人,我聽說你回彭城好一陣子了,為何也不來看看賤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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