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教主 第二卷 一遇風雲便化龍 第七十章 陰差陽錯的算計(下)
    聽到山子巽的猜測,眾人集體沉默了一會。

    岳鼎皺著眉頭道:「沒可能吧,就算它的演技臻至出神入化之境,在陷入瘋狂狀態時的表現總不可能也是作假,就算咱們江湖經驗少,容易上當,可法琉璃前輩可是老江湖,沒那麼容易被騙過去。」

    法琉璃幽幽道:「除了一個老字,其他的我都同意。」

    山子巽從諫如流:「我也是這麼覺得,那麼將它故意為之的原因排除掉,剩下的結論就是它也是被算計的對象。」

    岳鼎補充道:「澄陽湖之行,我們六道教是臨時起意才來的,當時我們還在假裝重傷來蒙騙高家莊的演戲中,幕後者不可能連這種變數都考慮在內,若說是為了針對我們才布下這個局,下棋者的手段未免太拙劣了,居然將希望放在可能發生的小概率事件上。」

    夢芸忍不住插話道:「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麼莫名其妙的變故,根本看不到任何線索嘛,若不是有意的算計,難道說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山子巽緩緩分析道:「不要將事情想得太複雜,從結果推導原因永遠比從開頭推論未來更容易,任何一場佈局,歸結起來,無非是某人算計某人做什麼,三種因素而已,只要找準其中一個,就能抽絲剝繭,還原真相,而在這場陰謀佈局中,我們只需找準算計對象就可以了,這也是目前唯一能把握的線索——既然我們不是幕後者真正要針對的對象。那麼剩下的就只有兩種可能。」

    岳鼎點頭道:「蟹妖……以及左家的人。」

    夢芸不解的提問:「那只螃蟹算計它有什麼用?」

    法琉璃冷笑道:「也許是用來觸發妖樹的反應,從我們來的時候,周圍山林間還有大量生物活動來看,這棵妖樹並非經常性的進行吸取魂魄,畢竟像煉魂化精一類的邪門歪道,注重質量遠勝過數量,比如那頭青蛇的魂魄。煉化後得到的好處比其他的生物加起來的還要多,所以時機不到,它不會動手吸魂。而且。只有長期不吸魂,才會令動物的數量恢復正常。」

    夢芸恍然道:「妖樹不會主動發難,因此就需要有人去觸發時機。只要事先知曉有這麼一條青蛇存在,無論來者是誰的,都勢必會引發一場爭鬥,而不管誰勝誰敗,都會引得妖樹發動吸魂的邪術——只是,佈局者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法琉璃絞盡腦汁想了一會,最終像是炸毛的貓一樣,煩躁的抓了抓頭髮:「啊啊啊,真是令人不快,所以說我最討厭動腦子了。尤其是想不出答案的時候,心裡就跟貓撓似的發癢,拉不上來又放不下去,分析推理不是我的強項,一切靠你們了!」

    自暴自棄的發言引得夢芸頗為贊同。她並非腦子不靈光的人,但腦子靈活跟擅長算計佈局是兩碼事,就像一個寫作文龍章鳳姿的人物,可能連加減乘除都不會,聰明不是萬能藥,無法解決所有領域的問題。

    最後還是山子巽總結道:「假設針對的對象是蟹妖。那麼對方的用意便在於妖樹,想要通過妖樹吸魂來達成某種目的,至於目的為何,目前無法推論。假設針對的對象是左家一行人……」

    說到這裡,他跟岳鼎對視一眼,後者歎氣道:「那就糟糕透了,是最壞的結局,希望不要發生這種事。眼下我們首先需要做的,便是去澄陽湖向蟹妖求證地圖的由來,之前考慮到花天王與他同屬妖族,可能有過交往,知道點情報不足為奇,才沒有起懷疑,現在卻是不能放過,我們得盡快啟程才行。」

    語畢,眾人便不再休息,快速返回之前歇息的客棧,縱馬疾馳,速度遠比來時要快得多,畢竟來的時候要按照地圖需找路標,時不時的需要確認方向,以免走錯,如今熟車熟路,自然大大節省時間。

    就在眾人離開花天王的住所沒多久,一道人影騎著巨大的鳥從蒼穹中降落,停留在半空,此人黑巾黑袍,黑褲黑靴,背後斜背著柄烏鞘長劍,身材高大且魁偉,卻絲毫不見臃腫,反而顯得很瘦削矯健。

    他的面上帶著種奇異的死灰色,雙眉斜飛人鬢,目光睥睨間,驕氣逼人,看模樣明明只有二十上下,卻透著一股經歷世事的滄桑感,整個人顯得既高傲,又瀟灑,既嚴肅,又不羈。

    腳下飛禽坐騎,是一隻脖子上有一圈發亮羽毛的大鳥,雙瞳中充滿著血紅的顏色,而它的嘴裡,還銜著一頭cheng ren大小的毒蠍,它嘴巴一仰一抖,就整個兒嚥了下去。

    《辨證錄?中毒門》:「人有飲吞鴆酒,白眼朝天,身發寒顫,忽忽不知如大醉之狀,心中明白但不能語言,至眼閉即死。」

    這是極有名的凶鳥鴆,傳聞中只生活在有古木有蛇蠍的山林裡,喜歡築巢於高數丈的毒栗子樹上,而鴆鳥築巢的毒栗子樹下數十步內寸草不長,因為它的羽屑及污垢落下來足以使許多作物枯死,唯有毒栗子樹不怕鴆毒。

    毒栗子人畜吃了要死,而鴆鳥卻視為美餐,傳聞它棲居的樹叢周圍的石頭上都有暗黑的斑點和細微的裂痕,卻是鴆鳥的糞便落在石頭上的緣故。它除了吃毒栗子,也啄食毒蛇毒蠍,山林內,凡是有毒之物必然由鴆來吃。

    鴆最有名的作用,便是以它的羽毛釀起來的上等好酒,乃是宮廷內謀殺、賜死的必備良藥,而且鴆酒製作方法最為簡便,即以鴆羽拂之於上等好酒,酒色香味不變,而鴆毒盡入,喝之頃刻間五臟俱潰,神經麻木,無痛而死,它的毒,便是天人境的強者也少有能免疫的。

    「靈魂之樹,三大世界軸之一,雖然仍是幼苗,卻蘊含無限的可能和未來的潛力,看來莽荒的確沒有騙我。」

    男子居高臨下望著表面平靜,內部卻在拚命消化神魂能量的古樹,拿出了一道金剛圈似的法寶,當空扔了出去。

    金剛圈迅速變大,化成直徑五十丈的大環,罩在古樹的上方,向下射出光圈,包裹住古樹週身。

    大地在隆隆顫抖,地面上出現了一圈可怕的裂縫,接著古樹連帶著下方的土壤一起被連根拔起,它的根莖異常發達,根須長達十丈有餘,下方被帶起的沙漏狀泥土,幾乎是一個小山包。

    受到外部的刺激,古樹開始反抗,瘋狂揮舞的蔓籐彷彿一頭憤怒的八爪魚,一鞭鞭帶著破空聲響,力道雄勁,便是一堵鋼板也能抽出印子,還有許多飛葉暗器飆射而出。

    可這些攻擊都被最外圈的光罩擋住,激起了許多漣漪,就像是砸在湖面上的石頭,但除此以外再沒有任何影響,飄浮最上方的金剛圈甚至連抖都沒有抖一下。

    古樹很快意識到彼此實力的差距,認命似的不再反抗,乖乖被吸入其中,那金剛圈擁有藏須彌於芥子的功能,偌大的一顆參天大樹,被吸入圈子zhōng yāng後就消失不見,接著它也跟著慢慢縮小,最終還原成手鐲大小,飛回主人手中。

    坐騎鴆鳥開口說話,聲音格外的好聽,彷彿妙齡女子:「可惜,沒能將左家的一行人引過來,與莽荒的交易卻是食言了。」

    負劍之人將金剛圈套在手腕上,再看了一眼腳下的巨大深坑,淡然道:「再好的計劃也算不到意料外的變數,不過既然靈魂之樹在我手中,他們縱然知我失約,也不敢發怒。」

    「他們有求於主人,希望藉著靈魂之樹來復活當年的莽荒之王,自然不敢對主人不敬,就怕滿足了他們的願望,會當場翻臉無情,莽荒之人可素來視契約為無物,主人不可不防。」

    「放心,這點我心中有數,之所以放那位左家小姐一條生路,便是預留手段,給左家留下一個火種,將來若能順利成長,聚集左家黨羽的人心,未嘗不會成為牽制住莽荒的力量,從這點來看,計劃失敗反而比成功要好,還真是天意如此啊。」

    他感慨了一句,又轉頭看向岳鼎一行人離開的方向,面上現出複雜的神色。

    鴆鳥忍不住道:「主人,既是同窗,為何不出來相認呢?」

    「道不同,不相為謀,彼此理念的差距太大,就算有一天,我和他們站在戰場上,以性命為賭注,相互搏殺,我也不會覺得奇怪。」

    鴆鳥發出清脆的笑聲:「就憑他們?實力差主人太遠了,根本不可能趕上,主人用一根手指頭就能壓死,毫無威脅可言,就怕主人會念在同窗情誼上而手下留情。」

    男子搖頭道:「當年糙華齋的學生,沒一個是庸才,這點我早已知曉,哪怕再愚鈍再不起眼的,也僅僅是未經雕琢而已,我現在能站在高處,只是因為我的起步比他們更早而已。」

    「那乾脆現在就去斬草除根,扼殺危險,防範於未然,反正夭折在主人手上的少年天才已經夠多了,不差這一兩個。」

    對於鴆鳥的建議,男人不置可否。

    過了許久後,他才開口道:「離開吧,未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就像當年我們一起讀書的時候,也不曾想到未來會背道而馳,越行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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