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教主 第一卷 玉友金昆入江湖 第九章 恩怨了結(下)
    慕容伯符這樣沒有武德的人,自然是沒想過要遵守江湖規矩,他為了勝利,可以不擇手段。

    岳鼎早已知道慕容山莊三個老傢伙的人品,不屑於為這點小事就破口大罵,眼見弩箭破空而出,箭簇帶著幽綠色,分明沾了毒藥,要將他射成刺蝟。

    危機時刻,只見他氣運週身,臉上騰起一股青氣,內力勃發而出,雙腿陷入地面半寸,在他的背後浮現一尊殘暴的魔神之像,勢壓全場,震驚四方。

    「邪暴橫野!」

    這招便是來自那本《邪巫紅世訣》上的武學,論層次早已脫離肉身境,現世剎那,魔神巨臂橫掃,將所有的破空弩箭以更快的速度原路倒打回去。

    偷襲的惡僕們自食其果,被自己射出的弩箭貫穿後,弋空而飛,偶爾幾個僥倖躲過的,也沒能逃脫魔神橫掃的勁力,被震斷全身筋脈而亡,庭院的圍牆也沒能倖免,剎那間土崩瓦解,如天女散花般飛出。

    慕容伯符也沒能料想到會有這麼一番突變,他剛鬆了一口氣,正等著收對方屍體,結果局勢瞬息逆轉,來不及閃避,只能是橫臂阻擋在前,盡量運轉內功護住身體。

    他被魔神一臂掃中,頓時像被皮球一樣拍飛出去,砸毀牆壁,腑臟受創,可身體的震動,遠不如心靈受到的震動來得強烈。

    「不可能!《邪巫紅世訣》上的武學連我都沒資格修煉,你怎麼可能學會?」

    他沒有仇敵在前的動力,自然不會像岳鼎那麼瘋狂,哪怕拼著不斷受傷也要簡化招式,若給他一兩年的時間,說不定能穩穩當當的尋找出竅門。

    「我說過,究竟誰更蠢,馬上就會見分曉。」

    岳鼎長出一口氣,這一招消耗內力巨大,而且在使用後將會在一段時間內陷入無法動彈的狀態,也虧得慕容伯符受到招式刺激,意志動搖,沒有在第一時間衝上來,否則這場戰鬥就可以提前結束了。

    慕容大莊主頭皮隱隱發麻,眼前這傢伙真的是一個月前任他擺佈的鄉下小子嗎?

    並不只是實力上的改變,還有戰鬥時那股不要命的悍勇氣勢,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但震驚歸震驚,他嘴上可不會認輸:「小子別虛張聲勢了,我固然受了傷,你也好不到哪去,內力怕是清空了吧。」

    事實上若非親眼所見,他都要懷疑岳鼎是否有足夠的內力使出這一招,畢竟這種凝聚幻象為實體的絕招,沒個二十年功力很難做到,而看岳鼎的年紀,就算從娘胎開始練也湊不出二十年來。

    慕容伯符這麼想了一下,頓時覺得大有勝算,無需擔心岳鼎再度使用這一絕招,這招威力固然大,但是起手過於明顯,那一眼就能看穿的蓄勁準備雖然短暫,可在近身搏殺中幾乎可以決定生死,倘若岳鼎敢用,他自信就算不能殺死對方,也能強行打斷,何況以對方的內力根本不可能使用第二次。

    「小子,現在你自廢武功,我或許可以考慮饒你……」

    「信不信就算沒內力,我也照樣能殺你!」岳鼎不聽對方廢話,厲聲打斷,「其實,你若不退,這一戰勝負還不好說,可當你選擇外力幫忙的那刻起,勝利就已經離你遠去了——你的項上人頭,我拿下了!」

    他高昂的發出一聲挫志怒吼,攜帶擊斃群奴的氣勢,彷彿化身成遠古霸王龍般踏步前行,勁風呼嘯,擋者披靡。

    岳鼎的勝利宣言並非在信口雌黃,高手相鬥,最先要爭的就是一個勢。

    所謂勢,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原本慕容伯符跟岳鼎生死相搏,各自氣勢都在戰鬥中不斷提升,可他那麼一退,就等於將積蓄起來的氣勢全部洩掉,此時想要再提起來對抗,礙難從命。

    在岳鼎高漲的氣勢衝擊下,慕容伯符竟感一時窒息,意志出現了動搖,他一咬舌尖,斬卻掉想要退縮的念頭,剃足前進,搓掌成刀,將內力凝聚在手掌邊緣,形成刀鋒般銳利的勁氣,一刀斬去。

    面對這一招,岳鼎竟是不避也不擋,選擇硬抗,稍稍偏了一下要害,任對方斬中自己的肩膀,血肉綻開中縮緊肌肉,夾住手掌,同時雙臂攬出,使一招雙風貫耳,單膝頂起,正是仙鶴提足。

    「小子,早料到你要玩狠招了,跟我比心機,你還太嫩!」

    慕容伯符獰笑一聲,竟是金蟬脫殼,手掌滑如泥鰍,靠著脫掉一層皮從肌肉鉗制住縮了回來,原來他早有防備,手刀砍出只用了七分力,還留有三分後勁作為變化。

    掙脫束縛後,慕容伯符也是振臂提膝,擋住岳鼎的三連擊,這三下沉雄有力,震得他雙臂發麻,若非武道境界上高了一層,有無漏之軀鎖住氣血,還真擋不住這三下爆擊。

    然而他尚未來得及喘口氣,便見一個頭槌狠狠砸了過來,倉促不及防,被正中面門,頓時像是開了染坊一樣,紅的、黑的、黃的全部爆漿噴出。

    腦震盪的暈眩未消,慕容伯符本能的想要往後退,卻感手臂被枷鎖銬住般無法抽出,一種強烈的危機感湧來。

    「不——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中,岳鼎一招鱷魚剪尾,將對方的手臂生撕下來,伴隨著飛灑的點點血花。

    「我的手!你竟敢……」慕容伯符捂著斷臂傷口,連退數步。

    岳鼎看了一眼抓在手裡的斷臂,像扔垃圾一樣拋了出去,看著面前如喪考妣的喪家之犬,沒有再說誅心的話——這是勝利者賜予失敗者的最後的憐憫,正如他說的那樣,當慕容伯符選擇退縮的那刻起,勝負就已經決定了。

    慕容伯符最後發出的慘叫聲,影響到了大廳中仍在顫抖的四人。

    「這是莊主的聲音……怎麼可能,莊主他居然輸了?」慕容叔弼手一抖,差點沒握住刀。

    慕容仲謀沉聲道:「冷靜點,他們人還沒有回來,別急於下結論,莊主只是吃了一時的虧,未必不能翻盤,笑到最後的才是勝利者。」

    他雖然嘴上說著鼓舞膽氣的話,可雙眼的視線飄忽不停,顯然連自己都不相信,已經開始尋思全身而退的方法。

    丘離跟山子巽兩人沒有用諷刺的言語來雪上加霜,只是冷笑連連,這種無聲的自信形成強烈的反差,帶給兩位莊主巨大的壓力。

    慕容仲謀還好一些,頂多是挨了岳鼎兩發「炮彈」,可慕容叔弼可是扎扎實實挨過對方的搏命一擊,胸口到現在都還隱隱發痛,留下了不淺的心理陰影,此刻再度勾起了回憶,越想越怕,越怕越想,手上的刀法都變得遲鈍。

    就在三莊主露出破綻的一瞬之間,一直在老老實實進行龜縮防禦的丘離跟山子巽,爆發迄今為止唯一的一次反擊。

    「二龍爭戰決雌雄,赤壁樓船掃地空。」

    山子巽一手捏劍指,一手舞劍如飛,雙手蝶起葉落,飄然舒緩,似個柔韌萬端的氣囊,敵強則收,敵弱則放,將兩位慕容莊主的攻勢全部包裹進去,同時封死退路。

    「烈火張天照雲海,周瑜於此破曹公。」

    丘離大喝一聲,簡簡單單的一刀斜斬而上,這是捨去了多餘的技巧變化,只求快、準、狠的一刀!

    但見紅光一閃,好大一顆頭顱飛起,鮮血如噴泉般從斷頸中湧射出去,慕容叔弼的屍體直挺挺的往後倒下。

    慕容仲謀早是驚弓之鳥,這下受到刺激,膽氣被奪,哪還敢戰鬥下去,連忙施展輕功,丟盔棄甲似的倉皇出逃,幾個縱躍就消失在視線中,高超的輕功在這一刻展露無疑。

    當他滑翔出二十多丈後,就見一物遠遠的拋過來,他下意識的伸手一撈,低頭看去,竟然是大莊主慕容伯符的人頭!

    「道盡途窮,不過一釜中游魚,你能逃得到哪裡去呢?」

    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慕容仲謀身子一顫,畏畏縮縮的抬頭看去,只見一人雙手負背,背對著他,擋住了去路。

    慕容仲謀怪叫一聲,轉身就要改道逃生——雖然岳鼎背對著他,但他又哪裡敢動手。

    然而兩道人影又堵住了他的退路,山子巽悠悠模仿他的語氣道:「你以為這樣就能逃出老夫的手掌心嗎?」

    丘離笑罵道:「你小子搶我台詞!算了,這老傢伙都成一副喪家犬的模樣,我就不再補踩幾腳,您老吃好喝好,該上路了。」

    慕容仲謀的一顆心,向無底深淵裡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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