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旺角出生的孩子,父親開店舖,賣衣服,家境平平。中學畢業後,便開始混社會,做過30多份工作:他在餐館洗過盤子,上班第一天就是洗了一整天血淋淋的剝皮蛇;他當過辦公室文員,在做演員之前,最後一份工作便是做模特的經紀人。古天樂說:「其實我最不喜歡演一些很有錢的人,就好像完全不關我的事一樣。演一些跟普通人接近的角色會好一點。」
1、三號風球換來的覺悟
?可能是年輕的時候覺得自己長的還算帥,所以唸書的時候也有過明星夢。但是坐完牢就不敢在想了,為什麼呢?因為如果加入娛樂圈就要面對全世界的人,你猜不到其他人會怎麼樣看你,會覺得有這樣的人生難以理直氣壯抬起頭,但是如果沒有入這行,你只是在家人朋友面前自卑,至於女朋友等時機成熟在告訴她也可以。不過當藝人由不得你時機成不成熟,幾時會被挖出來,真的不清楚。當時沒有想到要做這行,只是找到了一份製作公司的工作,埋頭苦幹罷了。?
另外我希望社會可以對行為一時有偏差的藝人,以寬容的心對待,不要一翻兩瞪眼立即判死罪。輿論所給予犯錯人的壓力,真是不是外人可以體會的,這是我滴血滴汗換來的經歷。?
——摘自《尋樂記》
1990年,年僅20歲的古天樂因為搶劫罪被判入獄22個月。出獄後的古天樂對媒體回憶了這次刻骨銘心的經歷。早在15歲時,古天樂就開始進入社會,為生計奔波。做過臨時搬運工,又在麥當勞賣漢堡,後來還賣衣服、當保安……雖然日子過得平淡,但也算開心。
但在他18歲那年,發生了一件讓古天樂刻骨銘心的事,可以說是他所遭受的的最大的打擊。「做了錯事就要接受懲罰。」古天樂說起了他當年坐牢的事。「當時我18歲,年輕,有大好的未來,但是身邊卻圍繞一群不務正業的,沒多久即惹禍上身。那時我講義氣,願意承擔一切,而換來的卻是因為搶劫一位女子而成為他人眼中聞之色變的強盜犯……」
但打擊還不止這些,「剛進去坐牢時,我拜託我最好的,好得就像兄弟的那個人照顧我的女友:『我不知道要坐多久的牢,你幫我照顧她。』平時家人一個禮拜來探我3次,想不到沒幾天他們就對我說:『喂!見到你的女聖誕節和XXX在一起!』我說:『沒關係!我叫他照顧她。』『不是啊!兩個人手牽手!』那時我為對方找借口,如可能是巧合,或是喝了點酒……但是幾個月後,那個好友跑到監獄來跟我說:『是啊!我真的和她在一起了!』這句話簡直就像炸彈一樣在我腦中炸開,後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開始在牢裡面打架,打一次就增加一個月的刑期。當時我非常衝動,誰阻止我我就動手,後來就多坐了半年多,刑期由一年多加到兩年整。」
古天樂說:「因為那些可笑的難忍之氣,白白多浪費了那麼多的光陰,幸好,在這時有一個70多歲的修女教我怎樣做人,她每次和我說話都會說到自己哭,終於讓我清楚了人始終要長大,不可以永遠躲在自己的軀殼內,在原地踏步。」
在監獄這個充滿陰暗面的地方,暴力、血腥處處在不經意中爆發,「到今日我覺得監獄就像一個娛樂圈的縮影,裡面龍蛇混雜,有很多精英分子,也有許多混混,就像這個圈子一樣,有各自的規則,蠢的人被利用,精的人隨便講一句話,就可以令下面有好多變化,敢打架會有很多人奉承,感覺似乎很威風,到了差不多出關時,大部份的人開始收斂,因為再打架刑期就會增加。不過一收斂就慘了,就好像娛樂圈,收斂了會怎樣呢?有些人就可以踩你了。如果你沒膽量,在裡面的階段就好像進去時是個BB,出來時就變成大人,可能都已經年老了。好多人生的變化在裡面。」
叛逆的青年怎會任由人欺負,在牢中免不了和其他人的衝突,吵架、打架是避免不了的,但為了早點出去,都會知道限度。可惜的是將女朋友誤托損友,女朋友的感情背叛,好兄弟的不講義氣令古天樂悲憤厭世,這時的他猶如一頭受傷的獅子,誰靠近都有危險。情緒隨時處在一點就著得臨界點,在面對別人的挑釁後絕對不會再顧及了,因為他正需要可以發洩憤怒的方式,打架鬧事成為他那一段時間一直幹的事了。因而付出的加刑的代價也讓家人心疼不已。
後來在修女的苦心勸導下,古天樂也明白了自己不能原地踏步,意識到人遲早要長大,開始有了好轉。
當時古天樂對家人每個星期的三次看望並未有過多的在意,也可能是習慣了,後來沉寂在背叛的傷心當中,更加沒有去留意到這些。只到一個刮著三號風球的日子,古天樂怎麼也沒想到這麼惡劣的,甚至其他人都不會出門的天氣,父母會跑來看自己。再回想那些稱兄道弟的朋友,自己對他們講盡義氣,現在身處監獄,他們卻都消失無蹤,自此以後,古天樂也逐漸意識到家人對自己的重要性。
慢慢發現爸媽是失去了自己不行的,「那個時候開始覺得要為他們著想,不再去考慮以前他們有沒有打過我,有沒有疼過我。他們兩個生我出來養大我,因為我維繫著兩個人的關係,年輕的時候可能曾有過很多衝突但始終沒有分開,到了後來更因為這個兒子而使他們的感情更加穩定。不單只是這些事情,相處下來開始留意到父母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去學習的東西。沒有人會像家人那樣無私地愛你寬容你,對你永不放棄」。古天樂也開始把心漸漸從外面轉移回了家裡,並決定痛改前非。
出獄後,面對社會的冷談,古天樂的性格也漸漸的自卑孤僻起來,就算別人不知道他的坐牢經歷,他也會有一種心虛的感覺,不敢隨便和人做交流,做一切都開始小心翼翼謹慎起來。有時候你只能對著家人才會有安全感,是因為你知道他們永遠不會傷害嘲笑自己,但對於其他陌生人,你狠清楚他們沒有義務和善心去同情你,給你機會。每個人都有防心,在不是每個人都瞭解願意去瞭解寬容你的社會,剛剛出獄的人只能做防心更重的那個。
「戲裡都會演剛從牢裡出來的人,面對社會的冷漠對待,我當然也一樣。儘管家人爸媽、弟弟都在身邊鼓勵,但是找工作就出現問題了,並不是說每樣工作,人家都會問我有沒有案底,就像洗碗工,只有大的機構會注意,但是總會覺得自己很心虛,自卑,不知怎樣面對人。」古天樂回憶說。
這樣找工作的問題就變得更大了,家人給了足夠的支持,古天樂也頂著壓力硬撐著試了很多份工作,這些工作經歷的艱辛也讓他更加瞭解體會到家人的辛苦和努力,並開始真正地開始關注到家裡的人了。努力的工作成為他當時更要去做的了,因為他想要他們過上好的生活,賺錢養家成為迷茫時期的他的主要目標。
一份支持、一份關心有時候真的可以拯救很多瀕臨絕望的人走回正道。親人的可貴和無私可能就是體現在這個地方。一份感動換來的浪子真心的回頭。
2、爸爸是「秦始皇」
我和弟弟的感情小時侯是玩伴,稍大一點會一起讀書,做功課,常把漫畫夾在課文中間,趁爸媽不注意的時候偷看,而且我們在舊家的時候是住同一個房間,睡在上下鋪,我睡在上面,弟弟睡在下面,經常於就寢前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聊天。
想起我和弟弟的最愛——游泳,只要聽見要去玩水,前一天就開始和弟弟祈禱,隔日千萬別下雨,因為天公一不作美,就哪裡也別想去了。然後我們會興奮的睡不著,眼睛睜的大大的直到天亮,六點鐘叫醒阿爸,七點一家老小出門。一個禮拜游一次泳,對我和弟弟來說是最大的享受。
看我這麼熱衷,你一定認為我的游泳技術很好,呃……那也未必,因為令我們兄弟倆興奮的不只是下水而已,還有游泳池旁邊的麥當勞也是我們每週必去的地方。
我的家庭算是小康之家,衣食無憂,那時候爸爸是開店舖賣衣服的,父親的思想一向很傳統,而且一輩子煙酒不沾,平時也十分節儉,極少揮霍。是他不懂得享受嗎?不!說穿了,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認識我們的朋友都取笑他是一個「二十四孝父親」。很可惜這個家辛苦了大半輩子的男人,幾年前還是不幸的腦中風,很多記憶都失去了,直到現在我還清楚的記得中風當天,我還在趕戲,聽到這個消息是當場呆住,趕到醫院時,母親坐在急診室的房門口輕聲說:「本來我要辦簽證和你阿爸去日本旅遊,現在……」當時母親沒有哭,但是她那句為完結的話,卻深深震撼了我一顆內疚的心。那時我才注意到,原來媽咪和爹地都從沒有搭飛機出外旅行,他們寧願自己節衣縮食,連假都捨不得多放一天,有好吃好穿的都留給我和弟弟……?
可能是上天給了我再一次的機會,父親奇跡似的康復了,之後我不管工作有多忙,都會盡量抽出時間陪陪他們,或是一起出外旅遊。現在我真的體會到父母的年紀越來越大時,跟他們相處的時間也就越來越少,我不想有:「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的遺憾,因此我會好好珍惜眼前這一刻。父親在兩度中風後,現在就像返老還童的小孩一樣,有時會失憶,有時會認不得人,有時會連我都難以理解,但無論如何,現階段我與這個看著我長大的男人,相處的確比以前親密。
很多人都說我長得像媽媽,因為媽媽常常出來,大家有機會見到她,不過我覺得自己長得更像爸爸,年紀大一點的人會知道他。我剛出道不久時,常有人提起我長得像一個人,就是早期粵語片的明星—高峰。高峰就是我父親的藝名,我身上的演藝細胞可說是來自父親的遺傳。
父親在我眼裡,有時候是個大明星,又帥又氣派;有時候像個專治的暴君,讓人害怕,小時候只有摸摸鼻子聽他的份;父親年紀漸長之後,又像個老小孩,總要我來猜他的心思,常常讓我不知措又頭疼。不過,這就是我的父親大人,我很愛他。
爸爸當時曾跟吳君如的父親夏春秋、張英才、司馬華龍等藝人合作拍戲。當年父親長得比我英俊,而且也熱愛演戲,只是星運差了一點,這是父親的一點遺憾,所以,我今天的成績多多少少讓爸爸感到一些欣慰。換言之,我替父親爭了一口氣。
小時候有一位明星爸爸,其實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別之處,基本上他和媽媽都很疼我和弟弟,一有時間他就會帶我和弟弟去旅行,而每次到了郊外,我們一家人就會照很多相。每一次看到爸爸攬住媽媽照相,媽媽都甜絲絲地笑,我就覺得他們好恩愛。所以一直到現在我都覺得,愛情可以天長地久,就是他們身上看到的。
小的時候只知道玩,什麼煩惱都沒有,真是要感謝爸爸和媽媽給了我一個愉快的童年。不過童年也不全是美好回憶,在我兩三歲的時候,因為長得白白胖胖,大人好喜歡掐我的臉,可是我並不喜歡這樣。
從小到大爸爸對我的管教未曾放鬆過,尤其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求學階段,自然比其他父親更為嚴格,他可以將大部分的時間用在監督我的課業上,無論上學或下課,都小心翼翼親自接送。我爸爸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