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古天樂 第12章 從毒藥到靈藥 (4)
    相對於香港電影市場來說,內地市場顯然更加龐大。然而,就最具活力的中生代演員來說,內地沒有一人可以稱得上是票房明星的中生代演員。女演員稍微好點,具有相當票房號召力的男演員絕對是稀缺資源。這話說出來相當悲壯,但卻是現實。這個問題我曾經撰文探討過。而在香港找有票房保障的中生代男演員,像古天樂、吳彥祖等之類的還確實有一些,特別是古天樂。如今的他已經成為華語地區一線炙手可熱的男演員,他亦正亦邪,既可演喜劇,又可演劇情劇,並且他還是目前線上少有的古裝、現代扮相都十分英俊的男演員。

    古天樂近幾年絕對可以用「表現突出」來形容。近年他在電影領域發展越來越順利,新戲一部接一部,儼然成為新一代「片約王」。

    2010年《槍王之王》上映前,面對暑期檔海外大片雲集的現象,導演爾冬升「撂下」狠話「一個打十個」,最重要的原因當然是由古天樂主演。因為2009年古天樂主演的《大內密探零零狗》和《竊聽風雲》,在《變形金剛2》、《哈利波特6》以及《特種部隊》幾部進口大片的夾擊之下,依然殺出重圍先後摘得內地暑期檔華語片票房冠軍和季軍。有演技、有氣質、有賣相的古天樂已經是暑期檔票房的保障,因此有著「暑期古」的美譽。

    成熟的電影產業,就是明星制中心。「文有古天樂、武有甄子丹」的格局將會持續相當長的時間,彼此做良性的競爭,此前兩人也有合作,且都是著名香港電影投資人黃百鳴最看好的當紅炸子雞。

    古天樂的電影數量之多,華語圈內也是少有的。他已然是香港中生代演員中實力和人氣並重的頂樑柱。而且古天樂所參演的中等製作電影總是能取得比預期更好的票房成績。號召力越來越強,2008年到2010年暑期檔的票房總值相當可觀。

    風頭正猛的古天樂怎麼甘心只做「暑期檔」,接連下來更是搶佔「賀歲檔」。短短半年時間,古天樂連番發力,其數量之多,票房成績之好,類型之多,風格多變,讓人驚歎。文藝片《一路有你》、喜劇片《最強喜事2011》、古裝潮喜劇《神奇俠侶》、愛情片《單身男女》、魔幻片《倩女幽魂》。幾乎月月有新片上映,平均票房部部過億。名副其實的「月月古」、「賀歲帝」。2011年的香港市場,五部票房過千萬的電影,古天樂主演的就佔兩部:《最強喜事》和《單身男女》。

    現在的電影市場,一部電影票房的好壞其實更多的來自於發行和宣傳的好壞。所以,大製作電影往往更容易取得高票房,但也由於投資巨大而獲益少賠錢多。在中國大陸的獨特現象是,觀眾對名導演的信任依賴,有時更甚於明星,名導的號召力比明星的號召力還要大。所以現在電影本身好壞並不能直接決定票房好壞,名人效應占的比重太大。

    近幾年的中國電影市場也有表現非常矚目的明星演員。他們用一部部作品的票房展現了影響力和號召力。他們可能暫時還沒有「影帝」的稱號來錦上添花,但其表現絕對稱得上影壇的無冕之王。其中最突出的就是近幾年被媒體和觀眾認可的兩位演員——武甄文古,即甄子丹和古天樂。

    從《野獸之瞳》之後,古天樂並未遇到將他身上那種隱於平和間的冷郁孤傲盡數挖掘的好角色,喜劇雖然有市場,卻並無太大伸展空間,直到2004年遇到杜琪峰。

    說到古天樂的發展,就不得不提到銀河映像和杜琪峰,銀河映像是香港首屈一指的電影製作公司,從1996年成立,到今拍攝出四十餘部精彩的電影作品,大多數都被影迷奉為經典之作,而杜琪峰是銀河映像中能夠平衡商業與藝術的靈魂人物,他定期推出賣座的商業電影來保證公司的正常運營,進而拍攝自己鍾愛的題材。

    提起杜琪峰御用的演員,相信每個名字都會讓觀眾讚歎不已,這些人包括劉青雲、任達華、吳鎮宇、黃秋生、張家輝、劉德華、許紹雄,當然了,這其中也有古天樂。杜琪峰正是從古天樂那溫潤外表下品察出些許內斂的桀驁不馴。

    2004年,杜琪峰將《柔道龍虎榜》中司徒寶的角色給了古天樂,《柔道龍虎榜》是杜琪峰偶像黑澤明致敬的作品,《柔道龍虎榜》其實是當年《姿三四郎》電視劇的香港譯名;片中出現的日本歌亦是當年電視劇的主題曲,杜琪峰可謂踏著好幾個前人的足印,再加上幾年來的創作經驗,才來到這部新的《柔道龍虎榜》。但影片無論視覺風格、敘事手法、角色塑造、主題,還都是徹頭徹尾的杜琪峰風格,但他這次在《柔道龍虎榜》片中一改其以往像《非常突然》、《真心英雄》、《暗戰》等警匪動作片中人物為大環境(命運)所主宰的黑色宿命,而呈現出一種積極向上的樂觀拚搏精神。

    故事中,古天樂飾演的舞廳看場司徒寶曾是柔道好手,卻因不明的原因而自暴自棄;直至司徒生命中出現了兩個人——好武的柔道好手Tony(郭富城飾)和樂天的外勞歌女(應采兒飾)。兩個豁達樂觀的人漸漸感化了心死的司徒寶,去重新面對自己的柔道家身份,以及一個難以擊敗的終極高手——一代宗師李亞岡(梁家輝飾)。這條重新尋回自我的戲軌,基本上與黑澤明《姿三四郎》講及一個人的成長的主題一脈相承,也暗合上世紀七十年代日本電視劇的勵志風格。

    近些年,杜琪峰在盡力將商業和個人作品兩者融和,《柔道龍虎榜》是一次習作。從影片中可以看到杜琪峰正在嘗試的類型,在固有模式中尋求風格與質素,因此這部《柔道龍虎榜》在敘事上可算相當合理,沒有為唧笑而唧笑,全片的城市武俠勵志風格可謂貫徹始終。而且本片一直帶著一種「天塌下來當被蓋」的豁達情緒與赤子式的友情,介乎於《真心英雄》的英雄情操與兩集《暗戰》的遊戲人間。一直以來,杜琪峰的宿命英雄主義被認為過於黑色兼死硬派,但在《柔道龍虎榜》,他似乎又找到與觀眾溝通的更理想方法,去推銷他的英雄情操。

    《柔道龍虎榜》還有個非常優秀之處,亦是杜琪峰一貫長處,就是指導演員十分出色。基本上本片的主要演員都十分稱職,也令人眼前一亮。出色的原因是杜琪峰看準了演員的特質,如郭富城的孩子氣、古天樂的木訥內斂、應采兒的率性可愛。再行發揮,再加上無比的信任,令手下的演出者都交出脫胎換骨的演出。古天樂在本片是真正的主角,戲份由頭帶到尾;雖然仍欠缺一點火候,但全力以赴與專注的演出態度是得到充分肯定的。

    這是古天樂繼《百年好合》第二次主演杜琪峰的作品。本片講述了一個退役的柔道手由墮落到重新振作的過程,郭富城飾演的Tony好勇善戰,柔道技術卓越,是擂台上的常勝將軍,被人封為「新柔道小金剛」,但Tony不喜歡這個名字,他不甘心化身別人的影子,於是以自己患了「視網膜色素病變」,終有一天會失明為幌子,找到了當年叱吒柔道界的司徒寶,也就是從前的「柔道小金剛」,定要與其一較高下。可惜,風頭曾經一時無兩的司徒寶數年前不知何故,已經放棄柔道,從事歌廳經理,兼任樂隊領班。眼前的司徒寶讓Tony無法確定他真的會是那個曾經叱吒風雲的柔道高手嗎?

    見到司徒寶如此落魄不堪,Tony非常不解,這原因只有司徒寶清楚。原來,他才是真正得了Tony說的那種病,他的視力正漸漸衰退,目前的他只剩下十分之一的視力,眼睛都快瞎了、看不見光,還有什麼希望可言,反正抵抗也無濟於事,他乾脆先丟掉自己內心的方向感,自我蒙蔽起來,漸漸地,他的性格由從前的好勇善戰淪落至今日的沉淪墮落、嗜賭酗酒,更是債務纏身。

    古天樂不溫不火地刻畫了一個心死之人該有的樣子。從他初登場時和歌廳裡的客人醉生夢死地划拳,一副行屍走肉模樣,到後來他帶著郭富城和應采兒搭公車去遊藝廳偷黑社會老大的保護費,神經質地用手帕擦汗、顫抖,這一切都做得十分到位。

    另一邊,司徒寶的師傅也帶著癡呆的兒子阿正來找他,希望他可以幫忙拯救快要破落的一心柔道館,但看到司徒寶的現狀,他深知無法依靠司徒寶。為了重振柔道館,更為了愛徒重新振作,他準備參加最新一屆的柔道大賽,雖然身手已經不再靈活,但他依然希望借此能夠感動司徒寶。賽場外,司徒寶仔細聽著場內的一切動靜,但他擔心的事情還是沒能避免,喧鬧的賽場內突然一片寂靜,不久便駛來一輛救護車,師傅果然倒下了,而且再也沒能醒過來。

    本片雖然是一個以柔道為主題的電影,但他與其他體育類電影風格迥異,從頭到尾也沒有看到主人公在賽場上的場面,《柔道龍虎榜》更加著力於通過幾個柔道選手的大起大落來烘托柔道的精神與柔道人的品格,所以影片進行了70分鐘,司徒寶都還只是個傳說中的柔道高手,當觀眾都無法再耐著性子,師傅的死帶給司徒寶的震動終於發酵開來。歌廳裡,司徒寶說其實他說的病是假的,他突然想和Tony打一場,用柔道來打一場。

    拍攝本片,杜琪峰講究真材實料,影片中所有的柔道場面都由每位演員親自上陣,絕不錯位,絕不找替身。古天樂通過徹底地蛻變,他所塑造的硬漢形象,愈發的真實,有血有肉,而不是個只會單純地揮舞拳頭、眼神耍狠的楞頭。

    司徒寶搖搖晃晃走出歌舞廳,走上空無一人的長街,這一場景中,司徒寶一邊走一邊不自覺地舞動著手腳,再配以昏黃的街燈,從渾濁到振作,古天樂將一個人的「甦醒」過渡得如此冷靜與自然。過往那些遺忘的柔道招數慢慢浮現在腦海,過往那些的快樂與榮耀,也在街邊隱約亮起,司徒寶終於找回了柔道的快樂,雖然眼睛看不清楚,但心中卻是無比的明亮。

    2005年,古天樂又在杜琪峰執導的《黑社會之龍城歲月》中飾演Jimmy,戲份並不太多,角色性格也遠不如張家輝飾演的飛機那般鮮活,但到第二年的《黑社會之以和為貴》時古天樂已是杜琪峰的第一男主角,在片中取代任達華成為黑幫老大,這個角色讓古天樂的演技得到了很大發揮。最開始的溫和儒雅到後來捨我其誰的霸氣,從人在江湖的無奈到殺人分屍時不動聲色的狠辣,擦去鮮血時的陰冷表情使人不寒而慄。

    古天樂也為了杜導的這兩部電影空出了一年半的檔期,重視程度可想而知。最終出來的效果也是相當好,古天樂在杜琪峰的調教下把吉米仔這個角色演得活靈活現,影片也成為了古天樂一個經典的系列電影。

    「拍電影相對來說會輕鬆一些,而且現在我遇到了好的導演,我從他的身上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古天樂說的好導演,指的正是杜琪鋒,這幾年古天樂頻頻和杜琪峰導演合作。「導演教會了我很多,不僅僅是演戲,還有做人。他鼓勵我做人應該更加積極一些,很多東西是需要自己努力去爭取的,其實這些我也懂,我也想改變,可是一直還是這樣。現在其實已經好一點了,希望我能夠改吧。」古天樂很信服杜琪峰導演,他覺得對方看事情的角度與眾不同,往往他的一句話就能夠幫自己開拓一個新的領域。

    古天樂曾經說過希望有一天能夠轉向幕後發展,事實上這也是很多藝人的想法。「現在我想清楚了,即使我參與再多的幕後工作我也不可能轉去當老闆。現在我會參與很多的事情,參與得越多讓我越能夠瞭解這個角色和戲本身的變化,和編劇、導演一起去構思故事,一起去勘景,這樣就能夠從零開始很清楚地去理解角色。」參與得多了,古天樂對於表演也越來越得心應手,他說這樣的狀態讓他非常有滿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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