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曼玉「逃」 第11章 因為愛情 (11)
    2004年11月,奧利維爾·阿薩亞斯攜帶《冷水》、《清潔》兩部作品,再次來到中國,在北京參加了與中央戲劇學院合作舉辦的個人電影回顧展,當被問及如何評價前妻演技時,他沉思片刻便滔滔不絕起來,眉宇間儘是得意之色,毫不掩飾對張曼玉的欣賞,他說:「她是偉大的演員,她扮演多種類型的角色,但只有《清潔》全面展現了她所有特質。」說這話時,他顯得很自豪。

    他還說:「因為我和她生活過,我瞭解她很多別人並不瞭解的側面。」對他來說,張曼玉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個人,在所有與我合作過的女演員中,她在我心裡有非常特殊的地位。」

    在國人眼裡,張曼玉是當之無愧的國際巨星,從《警察故事》裡逆來順受的滑稽女友,到《花樣年華》中風情萬種的哀怨女人,在亞洲觀眾的眼裡,張曼玉已經從奧黛麗·赫本蛻變為葛麗泰·嘉寶。而《清潔》除了助她奪得戛納最佳女主角之外,還為她贏得了巴黎市長頒贈的巴黎市金級紀念章。但是,隨《英雄》空降美國的張曼玉則顯得星光黯淡。《紐約時報》的一位記者把張曼玉因為《英雄》而在美國得到的名氣稱為「沉睡著的成功」。這位記者說:「讓人迷惑不解的是,好萊塢的觀眾對亞洲最好的女演員一無所知,彷彿要把名氣運到7000英里以外的太平洋彼岸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這不僅是她一個人的問題,更是當下整個亞洲的女演員們面對的問題:為什麼不能成為好萊塢的真正明星?

    張曼玉在接受《紐約時報》的這位記者專訪時說:「我並不急於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也許這(不能成為好萊塢明星)是很正常的。如果是拍一部香港電影,你又能指望羅伯特·德尼羅怎麼樣呢?他可以演一個住在香港的美國人,但是之後呢?另外,我猜十年前外國觀眾會想,我幹嗎要知道這個中國女人呀?現在在歐洲,可能人們已經不這麼想了,但在美國,我覺得觀眾還是那麼想的。」

    對於這一問題,身為歐洲人,又在好萊塢工作的阿薩亞斯則認為,張曼玉在好萊塢毫無名氣是因為東西方名人的概念是完全不同的。在西方人看來,優秀的表演需要放任和溺愛。但對於香港演員來說,他們是勤奮、甚至是順從的,他們都是在香港電影業高強度的時間表下走過來的。以張曼玉的演藝之路為例,她已經演了大約75部電影,沒時間睡覺,就在車上、攝影棚等任何能躺或靠的地方睡。在拍《警察故事》時,她有一次從一堆床架子中間跑過,有幾個床架塌了,砸在她頭上,縫了17針。而事實上,張曼玉自己也並不熱心於得到出演好萊塢老套電影的機會,相反,她甚至並不怎麼想闖入好萊塢。她從沒有為了試鏡去過洛杉磯。她說,好萊塢適合她演的角色很少,所以不值得去追求在那裡的成功。

    《南京晨報》有報道曾這樣描述阿薩亞斯:「第一次清晰地觀察奧利維爾·阿薩亞斯,是在6月5日上海國際電影節的歡迎酒會上。第二次就是相約在他下榻的影星皇冠酒店23層的小咖啡廳。他卸去了外套,黑T恤,眼鏡隨意地掛在圓領一側,聲線偏細,語速很快,偶爾眼神飄忽。交談中,眼前的阿薩亞斯逐漸與評委照片上的面孔重疊,依然是緊張的、羞澀的,但卻是溫和的。」

    記者問:「《清潔》獲得了戛納大獎,你高興嗎?為張曼玉高興嗎?你領獎的時候都想了些什麼?」

    「當然高興,我很感動。但是對我來說,得獎或者榮譽其實都不重要,拍電影才是最重要的。

    當然,我還為張曼玉(Maggie)感到高興,能拿這個獎實在是好事,這個獎顯示了國際上對她的認可,我希望她能通過拿這個金棕櫚一步步成為真正的國際巨星,她值得這個稱號。事實上,她現在已經在國際上享有聲譽,她是中國幾位在國際上為人所熟悉的女星之一。在美國,在歐洲各地,她都很有名氣。」

    雖然分手了,「再見亦是朋友」,張曼玉說她從沒後悔過這段婚姻,畢竟彼此曾深愛過,而她還是很欣賞阿薩亞斯執著藝術的態度,也認為那幾年和阿薩亞斯的生活豐富了她的生命,非常值得,未來在電影上她還是會和阿薩亞斯合作,至於會不會再結婚,那年39歲的張曼玉笑說,「短時間不會了吧!」

    而《南方人物週刊》的報道,則從阿薩亞斯的角度,給出了他對於張曼玉,對於他們那段維持三年多的婚姻的比較清晰的勾勒。

    潘傑客:張曼玉獲最佳女主角的那一刻,你有什麼感覺?

    阿薩亞斯:我當時非常感動!我覺得她做了一件對任何演員來說都非常難的事——用非母語演出。她非常勇敢,非常投入。

    潘傑客:你們剛離婚就安排她主演這部片子,難道沒有尷尬嗎?

    阿薩亞斯:我很高興能再和張曼玉合作,她也很盼望拍這部片子。所以,可能會有困難,但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值得試一試。

    潘傑客:幾個月前我採訪了妮可·基德曼,她說她和克魯斯的離婚很痛苦。而聽起來你和張曼玉的離婚並不痛苦,為什麼會這樣呢?

    阿薩亞斯:不是這樣的。離婚不可能是愉快的經歷。不管怎麼說,這是一種失敗。對張曼玉和我來說,因為我們離婚時,正在拍攝《清潔》這部影片。這讓我們把離婚的事情淡化了。

    潘傑客:你還愛她嗎?

    阿薩亞斯:我對她是朋友的愛。對我來說,她是我生命中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當然,她現在依然對我很重要。

    潘傑客:她最吸引你的是什麼?

    阿薩亞斯:不管在什麼文化背景下,她都是當今最傑出的演員之一。她也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她在各個方面都很迷人!

    潘傑客:結婚後,她有沒有讓你變得更東方化?

    阿薩亞斯:我從她身上學到很多東西。作為一個香港影星,張曼玉在香港不能像平常人一樣生活。在香港時,我會花很多時間逛街、參觀,但大部分時間我要一個人出去。

    潘傑客:你們每個人身邊都有這麼多異性明星,有沒有因為吃醋而爭吵過?

    阿薩亞斯:沒有,從來沒有。

    潘傑客:你們的婚姻是什麼時候開始動搖的?

    阿薩亞斯:對我來說真正的事業在法國,而張曼玉的生活主要在香港。因此,我們的關係有些失調。我覺得與其這樣拖著,讓這段婚姻失去意義,不如提早做出決斷——我和她還是只做朋友好了。

    潘傑客:但你所提到的這些問題,難道在結婚之前不存在嗎?

    阿薩亞斯:你本來認為它可以消失,但它就是不消失。要叫藝術家放棄自己的藝術是不可能的。而事業對於張曼玉,也非常重要。

    阿薩亞斯和張曼玉的婚姻維持了不到四年,而兩人真正在一起生活的時間不超過八個月。張曼玉曾經感歎說,在阿薩亞斯的心目中,她永遠都比不上電影。

    由藝術開始,也因為藝術而結束。對於這段感情,張曼玉全情投入,也全情收回。「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在這段郎才女貌的婚姻告終之後,張曼玉又一次在電影中,收穫了大起大伏的愛情。

    她說:「我不覺得自己的感情是一片空白,我曾經經歷過這麼多段感情,每一次都是享受到極致。」

    她還是喜歡戀愛的。她並沒有在失戀打擊裡退縮,這便是不俗!我們無法預料她還會愛上誰,唯一能確定的是她一定會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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