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的由衷建議能夠暫時安撫他瘋狂的心智,卻萬料不到話音剛落之際,他竟然變得更加瘋狂!「鏡子!一切都是那面鏡子!那是妖物!害人的妖物!」他一邊尖叫著,一邊身形暴起,隨手執起一張凳子,逕直向證物室的最內處衝去。
我知道,他要毀滅那一塊令他崩潰的鏡子!他像瘋狗一樣使勁沖,我緊緊追趕其後,阻止他將自己送進監獄——警務人員毀滅犯罪證據,是一條刑事重罪!
然而他跑得實在太快,轉眼間已經跑到拐角盡頭,咆哮著用盡全力向鏡子砸去!
他的毀滅性攻擊已經勢不可擋,我瞪圓著眼,準備見證鏡子片片碎裂!但是緊接下來畫面,卻比鏡片碎裂還要令人震驚十倍!
當凳子砸向玻璃鏡的一刻,並沒有發出想像中的爆裂聲,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祝雨生像是撲入了空氣中一樣,整個人,從頭至腳跌進了鏡子裡!好像前面的不是一面鏡子,而是一個敞開的窗戶!
在跌進鏡子的一刻,祝雨生發出震耳欲聾的驚呼聲,呼聲由大變小,越來越遠!
我沒有時間思考,飛身撲向鏡子,鏡中人也飛撲著向我襲來!我一邊雙手亂揮,一邊狂吼著「走開!」然而鏡中的我絲毫沒有卻步的意思。
為免碰撞,我只好停住腳步,但由於去勢太急,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向前撞。我本能地伸出雙手,推向鏡框,同時閉上眼睛不敢視物。我感覺雙手抓住了一個類似窗欞的物體,下半身終於站定了,但上半身還是慣性地向前衝。我清楚地感到,我的頭臉像是衝進了一股氣旋里,嗖嗖的冷風令人遍體生寒!
這種奇怪的感覺只持續了半秒的時間,因為半秒之後,我的上身總算站定了,頭臉馬上從「氣旋」抽回現實當中。我不知道「現實」這個詞用得是否妥當,但實在想不到另外的詞彙來形容方纔的感覺!當時我閉著眼睛,什麼都看不見,只覺得上半身突然衝進了一個很特別的地方。而當我站定的時候,又感覺從那個地方回到我所熟悉的現實當中!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奇妙得詭異莫名!我的表達能力一向並不出色,如今更加沒有辦法描述出那種感覺的萬分之一!
然而我沒有太多時間思考,因為全部心智都已經被祝雨生所佔據!我最關心的,只有他的安危!他像墜樓一樣墮進鏡子裡,我想把頭伸進鏡子,看看他到底跌落在何方。但是剛一探頭,頭便重重撞到玻璃鏡之上,鏗鏘有聲!
那一面曾經將整個大活人吞噬的玻璃鏡子,現在摸起來竟像銅牆一樣堅硬!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知道這一切必定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