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葉浩源在抽屜裡摸到一小瓶藥水,深紫顏色,看起來像酒精,但聞起來又不像。他笑笑想,一定是齊子皓悄悄放在他這裡的。
他問前桌:「小麗,剛才有人找我沒?」
小麗連頭也沒回,說:「剛才齊子皓在門口喊你,你不在,他走啦!」葉浩源哦一聲,更確定這瓶藥水是他放的。因為他對他說手掌傷口還沒好。也只有這個好朋友才會記住他的話,關心他。
「喂。」有嬌嫩聲音喊他名字。班裡的男生開始起哄,因為那個女生是葉浩源鼓起勇氣追求的孟巧,還被李林當作笑話在黑板上肆意宣傳,才讓她那個前任男朋友暴揍。
「我嗎?」葉浩源傻傻指著自己問。
「嗯。出來下哦!」
葉浩源走到門口,紅臉問:「找我有什麼事?」
「那個,那個……」女孩支吾,從背後拿出一封精美信箋遞到他手裡,害羞說:「這個給你。」然後迅速跑掉。葉浩源看著那個身著粉色襯衫的身影,一股莫名溫暖竄到心頭,突然,像火山一樣爆發出熾烈的愛意。
起哄聲鋪天蓋地急遽蔓延。
葉浩源攥著信封,紅臉走到座位上,杜暖融抬起惺忪眼睛,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當看到他手裡拿的信封,明白了是怎一回事。她開始起哄:「嘿,癩蛤蟆也會收到女生情書哦,真是奇跡。」
「窩囊葉浩源哦,告訴你,天鵝肉可不是好吃的。小心她前任男朋友會一手拍扁你哈,小心為妙,哈哈。」
「一定說拿他開刷,如果孟巧真喜歡他,她一定是外星人哈。」
「這樣白癡,悲哀誒。」葉浩源把耳朵用思想強制抵住,不去在乎他們說的那些話,手裡的筆在試卷上塗塗畫畫,無心顧慮這道題是不是錯誤,心思全都跑到那封未拆開信上面。她到底會寫些什麼呢,示愛?不可能,沒有人會喜歡這樣男孩,嘲諷?也不可能啊,畢竟那件事情過去老長時間了,不會現在才來嘲笑曾經懦弱吧。有時候在學校路上碰到她,不過是裝作沒看到擦肩而過罷了,現在來送信,確實納悶,甚至是懷疑。那到底是什麼?他搞的一頭霧水。
他終究還是小心翼翼扯開信件,漂亮淡藍色信箋,上面只寫著一句話:放學後,在學校後面的山丘上見,一定來啊。葉浩源還是迷失在這封信路途中,找不到可以解釋的答案。
「豬白癡,情書寫到纏綿吧?」李林從門外進來聽到孟巧給他送信事,然後來到他桌前,開始拿他開刷。
「哈哈,他小子一定踩到狗屎運咯,說不定那女生也瞎眼啦!」葉浩源不做聲,他還是決定去看一下,哪怕真是拿他開刷。也無所謂。已經傷了那麼多次,這一次還懼怕什麼。
杜暖融看著窗外,眼裡流露出說不清的色彩,想把某人心境瀏覽一遍。她忽然起身來到葉浩源旁邊,說:「你這個垃圾,長點心眼啊,不要別人說什麼你就去做什麼,自己掂量點?」
葉浩源不解看著她,把剛剛寫上的A改成D,昂起頭說:「謝謝。」目光逐漸暗淡,他的心裡感覺怪怪的,好像她知道那封信,是一個陷阱。
「垃圾,掂量點。」她又很大聲提醒。
「杜暖融,在幹嘛?」李林轉過頭,對著高聲說話的她說。
「玩你的無聊遊戲,管我幹嘛。」她氣呼呼。李林氣的回過頭,心裡開始咒罵,早晚有一天讓你難堪的連哭都哭不出,瘋女人。
在去後面山丘路上,葉浩源碰見了和一大幫同學去打籃球的齊子皓,他喊住他:「喂,剛才你去找我了?」
「嗯,想借你一本漫畫看,你不在。呵呵。」齊子皓瀟灑在指尖旋轉一下籃球,硬生生滾落到地上。
「哦,那個……」
「子皓,快走啊,不要像個娘們似的磨磨蹭蹭。」同學在遠處使勁喊他。
「噢,這就過去。」齊子皓抬頭對葉浩源說:「下次,你把你那本柯南漫畫借我啊,我先打球去了。拜!」齊子皓快速追上前面同學。葉浩源想問的是那個關於藥水事情。他怔怔站著看著陽光一樣充滿活力的齊子皓,輕輕說一聲謝謝。
悲傷的話語從那群同學嘴裡蹦出來:「喂,子皓,你怎麼認識那個晦氣男,不怕他給你帶來麻煩哦!」
「是啊,看著他沒精打採樣子,我都有種昏昏欲睡衝動。幹嘛要去接觸他。我看你病的不輕。」
「一定是咯。」
「我不允許你們這樣說我的朋友!」齊子皓停下,大聲地喊,語氣裡全是悲涼情緒。
背後的葉浩源心裡結了冰,手掌裡攥出滿滿的汗水。心裡悲喜交加。齊子皓真是他最好朋友,有一個這樣朋友,遇到什麼困難不能夠堅持呢。想著想著便來到學校後山丘,孟巧還沒到,他坐在地上托著腮一分一秒等孟巧,他眼前有一潭雨水攢積的污水坑,久而久之形成一個小小湖泊。上面飄著骯髒垃圾和殘敗枝葉。
天暗去,等的女孩也沒有來。他起身要走,明明知道這是一場拿他感情來玩的惡作劇,但還是相信女孩有什麼事情才沒履行這次約定。不遠處有樹木晃動,在這樣漆黑夜裡毛骨悚然。他打個冷顫,瞪大眼去望。窸窸窣窣,特別恐怖。
「喂,有人嗎?」他大膽朝前走幾步,克制內心恐懼又大喊。沒有做聲,還是窸窸窣窣聲音糾纏在耳膜中。
「有人嗎?」
「……嘿,嘿……」恐怖聲音從樹叢傳來。嚇得他全身立即竄出一陣陣冷汗和雞皮疙瘩。他屏住呼吸,再次問:「你是誰?」突然,一張極其恐怖鬼臉從樹木叢中露出來,猙獰面孔嚇的他迅速回頭,從而展現在他面前又是一張流著血和披頭散髮的鬼臉,下身是黑色裙子。
「哇。」他大喊一聲,猛然轉身掉進髒兮兮水裡。鬼魂扭擺著身體消失無隱無蹤。葉浩源躺在污水裡,捂著胸口大口喘氣。一直未擺脫剛才恐懼。
「哈哈。哈哈……」隱隱傳來竊笑聲,他明白到底怎麼回事。風從他身邊吹過,吹得頭頂葉子嘩啦啦的響,像恐怖劇裡鬼哭的聲音。看來他真是嚇著了,足足在污水裡呆了十幾分鐘。躲在暗處的崔靜維和杜暖融憋紅了臉。終於在他從水裡出來消失後,才把頭上恐懼鬼臉摘下來,笑的前俯後仰。
「好遜哦!」崔靜維晃著鬼臉放肆地笑。
「你沒看到他的慫樣,貌似嚇得褲子都要濕了吧?」
「怎麼會有這麼膽小男生,簡直是膽小女生翻版,哈哈。」崔靜維接杜暖融的話,笑的花枝招展。她們兩個並排著肩,崔靜維說:「這要感謝孟巧啊!哈。」
「葉浩源就喜歡這女生,也強不到哪裡去吧!」
「癩蛤蟆還能吃到天鵝肉,就算是找一隻母蛤蟆,也沒有和他交配的,哈哈……」崔靜維的笑聲在這個安靜夜裡,顯得非常驚悚。
杜暖融心一沉,掉到深深水中央。
葉浩源連單車都沒騎,拖著沉重步子,失魂落魄一步一步走回了家。媽媽看到他滿身污泥模樣,臉唰的變得難看。
「你看看你,看看你,到哪裡野瘋了。」媽媽從洗手間拿出乾淨毛巾要給他擦拭身上贓物。手然後停在半空中。說:「先去洗澡吧,不然毛巾也跟著你受罪。」
葉浩源沒精打采走進浴室,在門外還能聽到媽媽嘮叨聲:「怎麼會養出這麼個祖宗,唉!」葉浩源打開水龍頭,水迅即覆蓋他全身,也遮蓋了媽媽嘮叨聲。他蹲在光滑地板上,水流從頭髮直瀉下來,流經眼睛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他哭了。並不是因為被喜歡的女孩耍了,而是他聽到媽媽隱隱的說,怎麼會養出這樣窩囊人。所以才肆無忌憚的流淚。
半小時,他從浴室裡走出來,媽媽遞上一杯暖暖的黑色液體,說:「喝吧,不要感冒咯。」葉浩源看著她接過,說了聲謝謝。
「記得,喝了啊。」媽媽再次提醒。
「嗯。」門關了過去。在他房間,他把音樂開得最大聲,放的是潘瑋柏的歌。還有網上一些不知名網絡雜曲。躺在床上,透過窗戶看到星星在不停眨眼,好像再和他講話。他嘴角展開一朵美麗的花。輕輕低語:小星星,晚安誒。
死死地進入夢境中。夢裡他夢到那只撿來的小貓,在牆頭上朝他喵喵的叫。媽媽在他當天撿來的時候就送給了來串門的客人,聽說那隻貓在第二天逃避它的新主人,不知去向。杜暖融還牽掛著小貓,葉浩源只好說它現在很乖,在鄉下姥姥家田地裡玩小蟲。睡著的時候,他又夢到小貓在叫了,那聲音很慘烈。
像一個靈魂的吶喊。
杜暖融在街道邊的餛飩館吃了一碗熱騰騰餛飩。抽抽鼻子,從口袋拿錢時候才發現今天回到家已經換掉褲子,她頓時傻了眼。摸摸頭,想到崔靜維。立馬打電話,手機在兩秒內接通:「喂,我在東三路好再來餛飩館,忘記帶錢嘍,快點給我送來哈。」
「什麼?姑奶奶,我和同學在KTV,哪有時間去伺候你啊,你賴著就OK,不行的話就給他家多刷幾個碗或服務一小時不久解決了。」
「靠,你到底來不來?」杜暖融火氣十足問。
「呃……」
「算了,自己解決吧。」杜暖融氣憤掛掉電話,咬咬嘴唇。亦步亦趨走到櫃檯面前,支吾道:「老闆,那個……」
「什麼?」店裡嘈雜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