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未被開發的「密境」{老撾}
在老撾和越南的邊境處有個地方叫奠邊府。為了打擊販毒,這裡至今仍沒有被開發。因為和外界的聯繫比較少,奠邊府是沒有公交車的,只有一種類似於小卡車的農業運輸車,這是深山裡唯一的公共交通工具。這種運輸車每天只有一班,而且還是單向行駛的,要到第二天才會返回。如果你一定要把這種公共運輸工具看做是公交車的話,老撾山區內也可以算是「通車」的。不過這種車沒有固定的時間表,大家只知道它大概幾點鐘會路過,為了不錯過車,通常要提前三十分鐘去等車。這裡山路崎嶇,上下起伏甚多,又沒有柏油路,汽車行駛在這樣的道路上,會讓你有種坐過山車的感覺。我給這種公交車起了一個名字,叫「公交卡車」。
既然是農用車,那麼貨物和人擠在一起就是不可避免的了。這樣一輛小卡車可以裝下二十多個人,我強烈推薦它進入吉尼斯世界紀錄大全。
和貨物坐在一起的感覺也不是很糟糕,但如果你旁邊恰好有一輛摩托車,那就太不幸了,你最好離它遠一點,否則車子晃悠起來,說不定會「踢」你一下,這是它的主人也控制不了的狀況,更何況主人在這種情況下也自身難保。我比較納悶的是,既然都有摩托車了,為什麼還要和我這樣只有雙腿的人一起擠老撾山區裡的「公交卡車」呢?
顛簸只是體驗生活的一部分,公交卡車捲起的塵土才會讓你有另一種難忘的體驗,到時候你甚至會以為自己正置身在茫茫沙漠中,只有圍上圍巾,才能在漫天的塵土中稍喘幾口氣。幾小時下來,我的圍巾早已變成了土色。那天還有一位俄羅斯人與我同行,他也和我一樣用衣服充當起臨時的圍巾蒙著面。這架勢好像是要去搶劫銀行,我相信他面對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簡單、自然、原始{東帝汶}
東帝汶是世界上最年輕的國家之一,因為地處赤道附近的帝汶島東部,因此被稱為東帝汶,而帝汶島的西部依然屬於印度尼西亞。東帝汶自20世紀70年代開始就實行對外國遊客封閉的政策,直到最近幾年才又重新打開門戶,但是因為長時間的封閉,很少有遊客會來這裡旅遊,不過東帝汶的自然環境卻因此得到了很好的保護。
步行穿過世界上最美麗的關口
通常兩個國家的陸地關口中間都會有一段緩衝帶,少則幾十米,多則幾百米,對於偏愛陸路交通工具的背包客來說,應該不會對這樣的一段路程感到陌生。在一個炎熱的午後,我背著旅行袋又一次走在這樣的一段路上,前方是東帝汶的關口,後面是印尼屬西帝汶的關口。和其他陸地關口不同,這裡沒有印度和巴基斯坦關口轟轟隆隆的卡車發動機聲,也沒有新加坡和馬來西亞關口黑壓壓的人群。這裡是安靜的:左手邊,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右手邊,蒼翠的山嶺中偶爾還會傳出幾聲鳥鳴。這裡是人跡罕至的,一整天也不會有多少人通過,和你同行的只有幾隻不知國籍是印尼還是東帝汶的山羊。幾根巨大的圓木倒在路兩旁的水坑裡,想必是開路時鋸斷後丟棄在那裡的……這裡也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關口。
雖然景色優美,但是緩衝帶上卻沒有樹木可以遮陽,這使我不得不加快腳步向東帝汶關口走去。我不時回頭向印尼屬西帝汶關口望去,荷槍實彈、滿臉稚氣的印尼士兵正對著步話機講話,木頭架子上纏繞的鐵絲網在熱帶陽光的照耀下發出刺眼的亮光。開了八小時車送我來的印尼司機還站在那裡,一路上他對我十分照顧,於是我揮手向他道別,雖然語言不通,但是一個微笑足可以表達一切。
建在美麗海岸線上的城市
從關口翻過幾座山,再穿過幾個小村莊後,綿長的海岸線便出現在眼前。長達幾十公里的公路沿著海岸線蜿蜒前伸,車子時而爬到峭壁的半山腰,時而貼近海灘,當車子爬到高處時,你可以從空中俯瞰這條長達幾十公里的、氣勢磅礡的海岸線。東帝汶的首都帝力就建在海岸線上一塊很小的狹長狀衝擊平原上。若你看到一塊幾十米高的巨石突入海面,石頭前有一座聖母雕像,那就說明,你馬上就能到達帝力了。從巨石到帝力,車子還要跑幾公里。在帝力的另一端,幾乎是在同樣的位置,還有一座耶穌雕像,那是一個非常值得去的地方。
聖母和耶穌,一男一女兩個天主教的神在沖積平原的兩端靜靜地守護著這座城市,這既符合葡萄牙人的天主教信仰,也迎合了當地人的原始信仰。當地的傳說認為所有人類都是由一位女神創造的,死後又會回到她那裡。除了這位女神,還有一位男性神,象徵著天空或太陽。難怪基督雕像要立在城市的東部了,太陽從東方升起嘛!天主教主要拜聖母,這正好和當地土著的信仰相吻合,同時也順理成章地替代了男性神的地位。這並不是說原始宗教被替代了,原始宗教在這裡依然發揮著影響力,如果說原始宗教是東帝汶本來的色調,那麼天主教不過原色上的一層油彩。
如果把帝力看做一彎新月,那麼帝力的聖母像和另一端的耶穌像正好在新月的兩個尖上。葡萄牙文中把這種突出海岸線的角狀陸地叫做cape,翻譯過來就是:突入海中的陸地。這個名稱真是惟妙惟肖。耶穌像的所在地叫法圖卡馬角(CapeFatucama),如果天氣晴好,從帝力港灣能清楚地看到27米高的耶穌像。塑像是印尼統治時期的建築,27米代表了印尼的27個州,其中還包括了現在的東帝汶。從帝力市區趕往耶穌像大約要走7公里,一路上路況良好,不會有太多車輛和行人,我在路上也只碰到了幾位漁民在近海捕魚。不過這裡倒是有很多山羊,司機需要不時地減速以確保不會撞上它們。
這一路的海灘上並沒有多少沙子,由此可以判斷,近海下面不是堅硬的岩石就是牢固的珊瑚礁。這種海灘特別有視覺效果,因為近海珊瑚礁常常會變成白色的灰質,在陽光的照射下極易反光,會讓海水折射出一種特別的藍色,間或有一片反光不好的岩石和活珊瑚,那麼深淺兩種藍色就會交錯出現,更加具有視覺效果,特別是當你站在高處俯瞰的時候,這種視覺效果會更加強烈。因此來到這裡的人一定要爬上法圖卡馬角的山頂,那裡是同時欣賞法圖卡馬角兩側海岸線風景的最佳地點。
上山頂的路還不算難走,有三四百級台階直通山頂的耶穌像。這一段階梯兩側並沒有太多樹木,所以視野很開闊,可以同時看到法圖卡馬角兩邊的海岸線。兩條海岸線的顏色略有不同,這主要和形成沙子的岩石質地有關。站在山頂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耶穌像,它背對著法圖卡馬角,面向大海張開雙手。
想在回去的路上找輛計程車是非常困難的,確切地說,就是想找輛汽車都很不容易,我只好頂著太陽一邊往回走,一邊期待有計程車經過。雖然頭頂上的太陽烤得人難受,但這卻給了我一個仔細觀察海灘的機會。我遇到的第一群人是一家開車來海邊燒烤的當地人,他們生了炭火,一條魚被掛在架子上,四周瀰漫著烤魚的香味。接下來我又遇到了兩位漁民,他們皮膚黝黑,雖然精瘦卻很健康。兩個人駕著一條小漁船,在近海處撒網。海面波光粼粼,岸邊的山羊悠閒地散著步,那景色宛若世外桃源一般。
和難民一起吃午餐
我和難民是不期而遇的,那天本來是想去教堂參觀的,誰知道一走進教堂的院子,眼前就出現了一片白色的帳篷,教堂的門口還有兩名士兵拿著重型衝鋒鎗。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小心闖入了難民營。這些帳篷看起來都很新,應該是剛剛搭建不久的一處營地,後來我才發現,在帝力市區,無論是教堂、公園還是廢墟,只要有大片的空地,就會搭起帳篷供難民居住。
難民營的氣氛並沒有電視裡講得那麼悲慘,也許是我的眼睛只喜歡看美麗的東西,至少這裡的孩子們依然是快樂的,任何東西在他們手裡都能成為玩具,哪怕只是一根枯樹枝,或者一根橡皮筋。他們見到我就像城市裡的孩子見到迪斯尼樂園裡的巨大卡通人物一樣,呼啦一下全都圍了過來。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小孩並沒有向我索要禮物,看來這裡不常有遊客經過。
難民營雖然設施簡陋,可是給人的感覺卻很溫馨。一到開飯的時候,四根細長木頭加上一塊帆布搭成的簡易廚房裡就擠滿了孩子,他們拿到自己的那份飯後,就三五一排地坐在石階上吃了起來。讓我驚奇的是,他們的午餐相當豐盛,一大盤飯澆上兩勺蘿蔔一勺肉,再倒上一些肉汁,我看了都流口水。當地人的飯量很大,他們吃的一頓飯足夠我吃一天的。幾個大人輪番招呼我:「Makan?Makan!(吃嗎?吃吧!)」
穿行於帳篷與帳篷之間,腳下的土地泥濘不堪,好在我有舒適的登山鞋。炭火剛剛熄滅,輕煙還在空中盤旋,印有美國國旗的救濟品箱子雜亂地堆著。難民營裡不但有人居住,還有一隻膽小的小猴子和一隻憤怒的公雞,每當我舉起相機的時候,小猴子都會躲到一塊木板後面。在照了幾張照片後,教堂內響起了鐘聲,我知道是該和難民營裡的孩子們說再見的時候了。
在帝力街頭,我注意到很多華人開的商店都沒有營業,這印證了我去之前印度同事帶給我的消息。她告訴我她的醫生朋友參加了救援部隊,剛剛從東帝汶回來,華人是當地恐怖主義分子襲擊的目標之一。在東帝汶的那段日子,我只見過幾個中國民工,卻從來沒有見過當地華僑。
生活在東帝汶
我在東帝汶的生活是簡單的:電視上演什麼我看不懂,報紙上講什麼我讀不懂,當地人說什麼我也聽不懂。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完完全全擺脫了現代社會的媒體枷鎖和各種束縛。我也不用為作各種各樣的選擇而絞盡腦汁了,在東帝汶,無論你做什麼事情都沒有多少可選擇的空間,飯店裡就賣那幾樣東西,也沒有超級市場,小賣部裡的商品更是相當有限,我認為這才是人過的日子——最起碼不用站在購物中心的大架子前發呆。這樣的生活並不會讓人感到孤獨——我每天都能看到新鮮的事情,都是在大城市裡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東帝汶的食物和印尼、馬來西亞等周邊國家的飲食大致相似,簡單的幾樣菜,雞肉、魚肉、羊肉,當然也少不了辣椒和咖喱。在東帝汶,晚上是要實行宵禁的,我沒有地方可去,只好躲在自己的小房間裡看書,看到精彩的地方就爬起來給遠方的她發條短信。迷迷糊糊睡去,自自然然醒來,這才是真正的度假——悠閒愜意又輕鬆自在。
每天下午,我住的家庭旅店旁都會出現一群年輕的東帝汶男青年,他們會玩一種很有趣的賭博遊戲。在一張麻將桌大小的盤子裡有四十八個淺淺的坑,荷官把球丟進盤子裡,球滾來滾去最終落入一個坑,每個坑內都有一個數字,從1到12,每個數有四個坑。賭客們可以選擇壓1到12中的任意一個或著幾個,我壓了四分之一美元的4,竟然中了。本來我是不抽煙的,在賭攤裡打發時間的時候,應當地人的邀請,我抽過他們給的一種煙,味道很特別,抽起來甜甜的,後來當地人告訴我,這裡還有卡布奇諾口味的煙草。
我和東帝汶男人一起吞雲吐霧的時候,突然想到了兩年前的印尼大海嘯了,戰爭和災難也不過如此,時間是最好的良藥,當一切時過境遷,人們會繼續過著他們本來應該過的日子。
帶我去月球{馬來西亞}
京那巴魯山(MountKinabalu)是馬來西亞最高峰,海拔4095米。別看高度不算「出類拔萃」,但是因為它地處熱帶海洋邊緣,其突兀程度就與一般高原上海拔6000米的山相差無幾。這是一座年輕的山,一百萬年前這裡還是平地。這座山叫寡婦山,也叫神山,它已經被評為世界自然保護遺產。傳說很久以前有一個中國商人娶了一位當地土著女孩為妻,一天丈夫出海做生意,從此便再也沒有回來。可憐的女孩只好站在山頂眺望遠方,希望丈夫早日歸來。寡婦山的名字就是從這個傳說得來的。
神山每年都會吸引無數的攀登愛好者來,一方面是因為這座山對於身體健康的業餘愛好者來說不算很難爬,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山頂擁有秀麗的美景,這也正是我給本篇遊記取名叫「帶我去月球」的原因。山頂的景色真的好像外星一樣,神山地處被原始森林覆蓋的婆羅州,這更增加了這座山的神秘感。我個人是衝著山頂獨特的景致去的,由於背著7公斤重的東西,我花了將近二十小時才攀登到山頂,又花了十一個小時下山,過程雖然痛苦,但為了看美景,我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