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走偏鋒 第一篇 天乳殤 (7)
    茹芸整了整桃紅披風,擺好了恣勢。高勢能搖頭說:“這樣子有什麼好照的。”茹芸脫掉披風,又擺好姿勢。高勢能還是搖頭:“女為悅已者容。你什麼時候肯展露出你最動人的一面,讓我好好欣賞欣賞,稱心如意地拍幾張照片?。”

    茹芸臉露慍色,說:“天下的男人都一樣恬不知恥,自不量力。你以為女人天生就是為男人而活著?你以為天下的女人都樂意在臭男人面前搔首弄姿呀?”

    高勢能沒有察覺到茹芸眼中的一團火焰,興致勃發地說:“大概如此吧。女人裹足修眉,扎耳朵眼,帶耳環兒,擦脂抹粉,天天弄得千嬌百媚,哪個不是做給男人看的。你們知道歷史上誰是裹足第一女嗎?南唐李煜的宮女婉娘別出心裁,把腳纏成新月形在金蓮花上舞蹈,李煜看後魂出七竅,愛戀無比,從此對她溫存倍增,大加寵幸。結果,從皇宮到庶民遠近效尤,派生出千千萬萬只三寸金蓮來——”

    沒等他說完,茹芸拿起披風摔門而去,後又踅回,沖高勢能神經質地大聲叫道:“讓‘女為悅已者容’見鬼去吧!這胸我束定了,你去告我吧!讓政府來罰我的款,挖我的乳!”

    素雅沖愣怔的高勢能說:“干嘛老盯著人家的乳。若是對人家真有情,你就朝那芳心上下功夫。若是專沖那對寶物來的,我看你就死了那份心吧,別讓茹芸真把你看成是炒作天乳運動的下三濫。”

    “天乳運動”在廣州城引起的躁動還在一浪緊跟著一浪地鼓蕩著人們的情趣,“清黨”運動的陰影漸漸散去,社會基本上趨於穩定,各種娛樂場所已開始營業。趙老爺頻頻去聽海雲和茹芸的戲,並想了一些法子大捧特捧茹芸,茹芸的名聲大有超越師傅海雲之勢。有兩次聽完戲後,趙老爺單獨約茹芸到餐館進了餐。

    之後,海雲跟茹芸進行了一次長談。茹芸只是長哭不止,卻只字不提趙老爺的事。海雲說:“我結識姓趙的已多年,他那副爛心肝肺我是再清楚不過了,那些事你說不說都一樣。看來,從古至今戲子讓人作賤的命運難以改變了。你好自為之吧。”

    茹芸哭泣了一夜。

    高勢能找茹芸的次數越來越頻繁,茹芸也漸漸向他訴說一些煩惱之事。高勢能很有一套寬女人心懷的功夫,見面時還滿臉烏雲的茹芸,到分手時總是滿臉笑容,有時還有些戀戀不捨。

    高勢能終於打探到了陳左軍的消息。陳左軍前段日子調防外地,剛剛歸營就被高勢能托的朋友堵在了門外。

    高勢能問了左軍的軍差情況。陳左軍只說他現在從事電信通訊工作,是上峰非常重視的行當,屬軍界機密,不可多談。高勢能也就沒有多問,同左軍商量好與素雅見面的事後,又去找了茹芸。

    就是在這一天,茹芸和高勢能正式戀愛了。高勢能第一次鄭重地吻了她。但當倆人處於眩暈狀態,他欲伸手撫摸她的乳時,卻被惱羞成怒的她狠狠打了一記耳光。

    他望著她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呆愣了,茹芸也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憤怒嚇了一跳。

    一記耳光並沒有中斷他倆的戀情,高勢能對此事毫不計較,眼見著對茹芸的愛戀一日濃似一日。但他沒敢再貿然動她的乳,連給她拍照片的事也沒再提過。

    這樣的局面,在茹芸一次給趙老爺唱堂會回來後打破了。

    茹芸主動把高勢能的手引導到她的雙乳上。高勢能一經取得許可,便急不可耐地霸占了那對寶物,在她的胸上足足纏綿了好大一個時辰。茹芸呻吟著緊緊地抱著他的頭,雙手抓著他堅硬的頭毛始終沒有放手,生怕她這初戀之人的唇過早地離它們而去。

    那天,素雅與陳左軍是在泮溪酒家見的面。這是一家園林式酒家,曲折的廊橋直伸到荔灣湖中,盡頭是一座舫樓。

    素雅遠遠見到一身戎裝、帥氣十足的陳左軍站在舫樓前,她一下子沒有回憶起兄弟倆那難以分辯的容貌特征。還沒等她確認下來眼前的這位是左軍還是右軍,就被陳左軍迫不急待地裹進了懷裡。素雅激動得渾身癱軟,靠勾在左軍脖子上的雙臂支撐著身體。她滿面淚水,喃喃地呻喚著“左軍,右軍”、“右軍,左軍”。

    他們坐在廊橋靠椅上,她依偎在他身邊,剝開他的脖領,去尋找脖根後的那顆米粒大小的黑痣。

    素雅曾說:“這是分辨你們兄弟倆最顯明的標志,沒有這顆可愛的小東西,今後生活中不知會發生多少誤會和尷尬。所以說為了避免這種不愉快的現象發生,我必須同時愛著你們倆個,同時擁有你們倆個。大家不分彼此,仨者合一,一切一切就都無所謂了。”

    陳左軍聽後瞪大眼睛,咬著牙說了四個字:“荒謬透頂!”

    陳左軍摟緊素雅的雙肩,開始盡述多日來的離別之情。素雅卻掙脫掉陳左軍的雙手,問右軍的情況怎麼樣。陳左軍頗為掃興,懶散地說:“好長時間沒有他的消息了。目前,軍內混亂之極,同部兵士兵刃相見的事天天都有。右軍生性好強,真不知會生出什麼是非來。”

    素雅聽罷泣哭不止,搖著陳左軍的肩膀,呼喚著右軍的名字,一派淒慘景象。

    陳左軍沒有被素雅的哭相所打動,他推著素雅的肩膀說:“我問你,你推崇的愛情定則哪去了?你要比較呀,你要選擇呀,再不能腳踩兩只船了。你總不能同時戀著我們兄弟倆人。現在右軍已不知去向,我們應該建立起倆人世界的新天地。”

    素雅抽泣著,說:“那些愛情定則在我們這個特殊的情感關系網裡,已失去了它的效用,我無法做出選擇。你們兄弟倆我誰也割捨不下。我的感情生活裡不能沒有陳氏兄弟。”

    陳左軍說:“素雅,這種感情是不健康的,是一種畸形的生活方式。哪有一女同時擁有二夫的?”

    素雅說:“我不想擁有二夫,我只想同時擁有兩個情人。你們都是我的情人,一個也不能少。”

    陳左軍用真誠的目光看著她,說:“素雅,我倆結婚吧,我不能再等了。”

    素雅說:“我們不能就這麼結婚。我在用心地愛著陳氏兄弟,我在專心地等著陳氏兄弟,知覺告訴我,右軍還活在世上,我要等他。”

    陳左軍見在這一話題上難以統一思想,就把話題轉到了天乳運動上。素雅有了些笑意,說:“你見到報紙上登我的照片沒有?見到照片怎麼不來找我?讓我想死你們了。”

    陳左軍說:“清黨之後,我就被派到外地執行通訊公務去了,整天被禁在密室裡公干,哪能看到城裡的報紙。”

    素雅說:“我的苦心算是白費了,就是為了讓你們看到才把照片登報的。今天照片沒帶在身上,可我帶來了這個。”說著掏出了那張畫像讓陳左軍看。

    陳左軍一陣驚呼:“這麼張狂呀,這畫師真敢畫呀。”

    素雅得意洋洋地說:“這畫像還不如那張照片新潮,我已經放大加洗了兩張,等右軍回來我送你們每人一張。你可不知道那張照片有多美,比我本人還要美,就這樣。”她站起身斜彎下腰,右腿伸直,左腿彎曲,右手按在右膝上,左手撐在微微翹起的臀上,雙乳就十分顯眼地突現在前胸。

    陳左軍癡癡地凝視著魅力四溢的素雅,久久不語。素雅見陳左軍如此動情地欣賞她,就把這一動作定格了好大一會功夫,臉部表情也愈發生動,眼裡迸發著深情。

    他不顧一切地沖上去,把素雅按倒在如毯的草坪上,迫不急待地去剝她的胸衣。素雅下意識地把他推倒在一邊。

    她盡管思想開化,多與陳氏兄弟過往甚密,但她的乳從沒有被他們碰過。她在晚上洗浴時曾幻想過多次,陳氏兄弟那熾熱的唇實打實地觸及雙乳時,會是什麼感覺,但在交往中一旦發現他們有了這個企圖,她便又把自己嚴嚴實實包裹起來。

    素雅望著倒在地上的陳左軍問:“右軍在哪兒,我要去找右軍。”

    陳左軍本來還想再沖上去,大膽地去做他很早就想做的事,一聽素雅這顫抖的聲音,一下子就冷縮下來。他坐在草地上,看著素雅站在那兒緊緊地抱著胸,心裡便生出了一種堅硬。

    素雅過來拉他的手:“我們什麼時候去找右軍哪?”

    他一甩手說:“你能不能不提他?你能不能在這樣的情景下不提他?”

    素雅從背後摟住他的腰,一用力把他拖了起來。素雅說:“越是情意綿綿的時候,越容易想起右軍,我也管不住自己。你怎麼還吃右軍的醋呀。”

    左軍掙脫開素雅的抱拖,坐在了地上。

    報紙上又營造了新一輪聲勢,天乳運動進入了高潮。有人借此興風作浪,城內被攪得沸沸揚揚。

    這一天,茹芸隨戲班到九重天大廈為慈善募捐唱戲。上台前她就有些不祥的預感,她看到幾個無賴正對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戲班把茹芸放到最後壓軸,她唱一首《萬惡淫為首》,這是一首乞討時陳述慘情的曲子。每逢募捐活動,戲班必安排最有實力的戲子在最後唱這支曲子,這是籌款必殺技,是最有效的殺手鑭。多年來,此曲一出,必定掌聲雷動,群情激昂,有錢人紛紛慷慨掏錢,沒錢人極力歡呼叫好,情景很是動人好看。

    今天,茹芸精神抖擻地走上台,一曲即出,效果空前,使募捐活動達到了高潮。海雲站在台下,看到茹芸把她唱了多年的《萬惡淫為首》唱到了極致,收到了她從未達到過的效果,興奮得淚水都流了出來。

    根據組織者的安排,茹芸一邊唱,一邊抱著透明的捐款箱走下台去。

    開始時秩序井然,但等她抱著捐滿錢款的箱子正欲上台時,觀眾中出現了混亂,有人開始朝前靠近,茹芸以為他們朝錢而來,便下意識地抱緊了錢箱。

    這時,有人卻朝茹芸的身上投頂著紅棗的白饅頭,她躲閃著,順勢把錢箱遞給了過來的海雲。

    隨後,就有人喊:“茹芸放胸!茹芸放胸!”茹芸這才知道這些人不是沖錢而來,忙轉身向台上退。早有人堵住了後路,幾個青年漢子圍住她,開始動手動腳,淫言相襲。

    高勢能見勢不妙,沖上去阻攔,“你們這群流氓,光天化日下污辱婦女,天理不容。”二流氓上來把他摔在了地上,一人沖他的臉上狠狠地踏了一腳,頓時血流滿面。

    組織者趕上前去,舉躬作揖,勸眾人散開。一人提起他的脖領子,說:“你別不識相,我們在替政府執行公務,快滾開!不然一把火燒了你的九重天。”

    混在觀眾中來看海雲茹芸唱戲的趙老爺,見狀大吼一聲:“不得無理。”有人認出他,說:“趙要員,我們有理呀,禁止婦女束胸是你們政府的號召,全民皆知呀。你身為政府要員理應支持我們的行為才是,怎麼倒阻礙起我們來了。莫非這戲子是趙老爺的相好情婦,難怪拖著老體每場必到。”

    趙老爺無地自容,見局勢也已無法控制,後退幾步躲在了一邊。

    眾流氓更加放肆,一人把茹芸的雙臂反背到身後,把她的胸高高頂起。有人一下子撕開了茹芸的戲裝和內衣,扯掉了束胸巾,雙乳大露。

    眾人瞪大雙眼,張大了嘴巴。不知誰先伸手試探著摸了一把那乳,其他幾個人便大起了膽子,一擁而上,大肆抓摸起來。

    趙老爺見一紅巾子被無意甩在了他的腳下,他知道這是茹芸的胸巾,便乘人不備把那巾子揣在了懷裡,轉身走了。

    場下一片混亂,眾女人慌不擇路,拚著性命往外擠,便有人趁機掏他們的胸,尖叫聲、怒罵聲連成一片。

    巡警趕來,眾流氓才一哄而散。

    茹芸面無表情,緊閉雙眼,仰面躺在地上。她的衣服凌亂不堪,雙乳被抓撓得一道道血印子。

    高勢能見狀,心一陣狂跳,也顧不得鼻口流血,想上前扶起茹芸,但又想起了什麼事,轉身拿起相機,快速地給躺在地上的茹芸拍了幾張照片。

    海雲領人把茹芸扶到了後台。

    高勢能憤慨之情難以言表,前幾天那種社會局勢一派大好的印象一掃而光。他提筆急就了一篇題目為“解放女性乎?摧殘女性乎?”的稿子,對這種無恥卑鄙的行為進行了揭露,對政府不能有效控制“天乳運動”局勢,造成社會局部混亂的做法提出了質疑,就如何引導天乳運動向正確方向發展,才能達到真正解放婦女的目的,談了自己的想法。寫完稿子已是深夜,頭腦漲痛,昏昏欲睡。突然想起在出事現場拍的照片,又強打著精神把照片沖洗出來。

    他久久凝視著茹芸上身赤裸著的照片,睡意全無。他吃驚地發現,茹芸的一只乳頭若即若離地附在抓痕斑斑的****上,一時難以判斷是流氓抓撓所至還是照片沖洗有問題。他下床又沖洗了一張,端祥許久,還是分辨不清****受傷的程度,一時對茹芸的惦念倍增。他裝好稿子和照片,騎了輛了破自行車,連夜趕到了報社。

    第二天上午,登有高勢能那篇稿件和照片的報紙,在廣州城引起一番轟動,給關注天乳運動的人們又打了一針興奮劑。

    隨即,社會上就有兒歌傳唱:

    “白白的饅頭紅紅的棗,

    戲子的奶子惹娃鬧,

    娘娘問娃為啥哭,

    娘娘的奶子不翹翹。”

    “廣州城的東西幾樣好?

    天上的飛機****的炮,

    九重樓前又現寶,

    茹芸的奶子娃兒要。

    紅白尤物真太少,

    抓摸一把趕快跑,

    跑得慢了鞋擠掉,

    戲子的紅棗扎破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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