慾望都市:金領們的夜店生活 四 (2)
    孟菲高考還不錯,一考就考上了首都經貿大學的國際貿易專業。也是在改革開放的春風的指引下,孟菲爸爸給填的志願。孟菲的妹妹孟琳的高考志願也是爸爸填的,徹徹底底從了文,本科是中文,碩士是漢語言文學,一直讀到博士。

    孟菲那屆畢業時趕上國家最後分配工作,解決北京戶口。只要你能有接受單位,國家機關、事業單位也好,外資企業也好,就能輕輕鬆鬆解決。孟菲搭上了這趟末班車,再下面那一撥兒畢業生可就沒有這麼好的命了。

    畢業分配時孟菲的關係資料被美國IBM電腦公司挑走了,從此一腳邁進了外企並且是IT圈子。人事關係、組織關係被扔進了FASCO(外企人員服務公司),一扔就是十年。後來從IBM又跳到NOKIA。2005年隨著她在NOKIA的老闆一起來到美國思容網絡公司,一直是做Marketing這條線。從市場專員一直到現在的市場總監位置,也算是老外企了。經歷了十年的風風雨雨,見證了不少外資企業裡的人情世故是是非非。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孟菲由於從小就練體育的緣故,上高中的時候就出落得很標緻。主要是身材好,那兩條腿倍兒細長倍兒勻稱。這樣的女孩打老遠望見,就知道是一出類拔萃的美女。

    此等香餑餑兒在哪兒不搶手?那會兒的孟菲可還不是現在這樣的性格,相對內斂些。認識她的老同學後來再見到孟菲都說跟換了個人似的。剛到IBM上班那會兒,初出校園,人生地不熟。雖然在北京已經讀了四年的大學,可偌大的北京城依舊很陌生。北京太大了,去趟哪兒都是遠。讀書的時候還好,甭管去哪兒,總還有個校園與宿舍是著落。所以剛一工作時特不適應,特空虛。上班沒出一個月,公司裡同部門的幾個單身男同事就開始發動攻勢了。這在當時的外企也不算什麼新鮮事。

    可那些毫無優勢可言的男同事們,遠遠都沒有孟菲當時部門的頭兒近水樓台。頭兒名叫陳新,陳新那年三十歲,正是成熟穩重散發活力兩者兼顧的歲數。不消幾個月,陳新後來者就明顯居上了。

    年輕的女孩兒全這樣,誰追得緊就是誰的。

    那會兒孟菲還有個追求者,是個上海的小男生。那小男生是孟菲前半輩子裡見過的最溫柔最細緻的男人。小男生和孟菲交往了一年,每次見面都是客客氣氣的,連手都沒拉過。這讓孟菲很懷念。

    小男生畢竟是小男生,就是不如三十歲的男人會耍手腕。畢竟人家陳新有經驗啊,且又同是東北老鄉,很聊得到一塊去。幾次出遊,平日噓寒問暖,孟菲生場大病陳新再一照顧,這身子就許給他陳家了。

    過年,孟菲領陳新回瀋陽進家門的時候,孟菲爸爸一見未來女婿就是一臉的不痛快。為什麼?孟菲爸爸憑直覺不喜歡陳新,說陳新城府太深,騙你(指孟菲)個小丫頭一溜一溜的。陳新也是不爭氣,黑黝黝的小個子才一米七的身高。孟菲穿雙高跟鞋比陳新還高!陳新進個門話也不多,有什麼全放心裡。孟菲媽媽卻不以為然,說這種男人有城府能陞官啊!孟菲爸爸嘴上不說,心裡依然是一百二十個不樂意。

    婚後沒出一年,還真借孟菲媽媽的吉言,陳新在美國IBM電腦公司的位置「噌!噌!噌!」地往上躥。

    那年孟菲才二十六歲。

    孟菲找過大師,她們老家那邊特信這個。大師說孟菲有旺夫之相,天生旺夫。

    那幾年日子過得也還算是相當安穩。東北女人都「養」男人,所謂「養」男人就是對男人好起來是真心的好。孟菲那時就想,比起我身邊的同學來,我算是很不錯很幸福的了,這幸福的小日子就這麼過吧,也就心態平和地上班下班兩點一線終日裡循環往復。

    他倆婚後第二年,就把房子買了。

    房子坐落在朝陽區百子灣的蘋果社區,精裝修的小戶型兩居室。一期期房,當時的報價每平方米才六千元。相當地合適。也看過幾個不錯的小戶型,諸如炫特區之類的。最後還是決定不離開CBD國貿商圈。

    2004年年底入住,陳新又花了二十多萬買了輛一汽大眾的寶來轎車,房子車子都具備了。孟菲站在落地飄窗前也不怕對面樓的住戶瞅見,摟著陳新的脖子嚶嚀著。

    「咱們要個孩子吧。」

    一聽提到孩子陳新就沉臉。說什麼還沒有做好當爸爸的準備,不喜歡孩子破壞二人世界等等,種種借口。孟菲一共打過三次胎,每次打胎孟菲都提心吊膽地生怕留下隱患,生怕今後懷不上。

    沒過多久,孟菲就瞭解到陳新不要孩子的實情。

    那是孟菲剛跳槽到NOKIA公司,陳新在IBM已經榮升到某事業部銷售總經理,陳新又買了一套位於京郊的別墅的時候。

    還是別墅的保安捅的馬蜂窩。裝修完大半年,為了散味,小兩口也不怎麼經常過來住。有一次孟菲去天竺工業園區見完客戶,回城時順道去別墅看看。

    進別墅大門的時候,保安熱情地打招呼,孟菲告知了是幾棟的業主,保安為了表示對業主的熱情,主動套瓷說:「您把頭髮剪啦?看著真幹練。」

    本來保安要是不多這句嘴,興許就沒有後面的那麼多麻煩事兒。孟菲都要進別墅區了,一聽這話又停下了腳步。

    孟菲心想,我打上小學就一直是短髮,壓根兒就沒留過長髮。就問保安:「你什麼時候見過我留長髮啦?」

    傻保安依舊沒心沒肺,繼續套瓷:「咦?您不是前兩天剛和您先生來過嗎?那天您還是一頭烏黑的披肩發。不過還是您現在這樣更精神,幹練!」

    一句話聽得孟菲天昏地暗,兩眼全是金色的小星星。

    晚上回到蘋果社區的家,還能有什麼?一個字「吵」。

    孟菲脾氣就是那個時候壞起來的。就那麼一天的時間,該砸的全砸了,該摔的全摔了,沒剩下一樣完整的。孟菲哭著指著陳新的鼻子說:「我天天為你洗衣服做飯,攢空飲料瓶子賣廢品,為什麼?就是為這個家!」

    吵了沒有一個月,又是一個字「離」。

    離婚沒有半年,陳新那邊的孩子出生了,是個兒子。

    陳新還算對得起孟菲,蘋果社區全款買的房子留給了孟菲。

    那段時間對孟菲來講是最最昏暗的,剛開始分開那幾天還行,後來慢慢兒就越來越不行了,一會兒感覺像是穿著棉襖來到赤道,一會兒感覺像是光著身子來到南極,反正怎麼也不得勁兒。

    她開始酗酒,消沉。蘇絲黃八百一瓶的傑克丹尼一瓶一瓶地開著。準備賣廢品的空飲料瓶子也不攢了。

    每當夜深人靜之際,睡不著。一個人趴在空空蕩蕩的雙人床上聽著掛鐘的秒針一跳一跳地走著。她緊閉雙眼,前後左右上上下下慢慢摸索。

    白天是抑鬱症。夜裡是躁狂症。

    躺下是床,睜眼卻是冰冷的地板。

    身邊有人一起睡了四年,習慣了,沒人睡不著。每個月有那麼幾天,也很想男人。

    離婚之前,孟菲也來過蘇絲黃喝酒,那都是商務招待。

    離婚之後,她基本上是為了空虛而來。

    當那個男人的手在孟菲的身上遊走之際,孟菲渾身就像是過了電。

    那天孟菲睡不著,失魂落魄地一個人起床打車去了蘇絲黃。到了吧檯已經是過了12點。她趴在吧檯上招呼著服務生取出她存在這兒的傑克丹尼,手顫抖著給自己倒了一杯,連冰塊都來不及放,一仰脖下去了。

    此等女人正是男人獵艷的對象。

    孟菲已經記不得那晚聊的是些什麼,只知道一個模樣還算斯文的男人過來搭訕。

    喝到不高不低之際,那個男人拉著孟菲的手走向舞池。

    開始還是保持著距離,隨著音樂的節奏扭擺著,而後越貼越近,貼得孟菲喘不過氣來。

    孟菲覺得渾身發熱。喉嚨癢頭皮癢脖子也癢,渾身都在癢。

    她知道那個男人吻了她。

    是孟菲拉著那個男人下樓的。等鑽進出租車後座,兩人就相擁狂吻。司機師傅等了一分多鐘,後座愣是沒一個說話的。司機沒回頭不耐煩地沖後面問道:「兩位忙夠了沒有,沒忙夠您二位下車繼續忙著,要是忙夠了拜託您二位告訴我咱們去哪兒?」

    出租車到蘋果社區門口,那個男人付了車錢,都沒要找零就拉著孟菲下了車。小風一吹兒,孟菲的酒有點醒了。

    「不,不,不!不能!不能這樣!」孟菲一把推開還要繼續的男人,狠狠抽了自己兩個嘴巴,頭也不回地跑進樓群。留下那個男人傻呆呆望著她的背影。

    只聽見背後來了句:「瘋了,瘋了。這女人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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