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律師 18.律師的自豪感在哪裡?
    頭一天晚上,曉月加班到凌晨1點。何大壯說:「你趕快回家吧,否則,趕不上明天早上上班了。」

    曉月心想,「這麼晚下班,還讓我第二天早上按時到啊。」心裡有點生氣,嘴上也不好說。第二天早上被鬧鐘叫起來的時候,頭腦昏昏沉沉的。她緊趕慢趕地往辦公室開。路上又堵車,9點半過一點兒,衝到電梯口。遇到彥冰和范小青。三個人互相打了招呼。氣氛有些尷尬。進了電梯,彥冰耷拉著臉,後來終於忍不住酸酸地說:「我們所真自由啊,早上九、十點鐘上班,中午十一點鐘吃飯,真自在。」

    曉月和范小青聽出了彥冰此言不善,她們對視了一眼,心裡感到憋屈,還不知如何回答,電梯已經到了5樓,彥冰蹬蹬地在前面走了,把曉月和范小青甩在了後面。曉月和范小青面面相覷,只好跟在彥冰的後面進了辦公室。

    新的一天又以鬱悶開始。

    趙老闆送來了資料,請海天高所出具法律意見。彥冰打開文件一看,趙老闆收購的房地產項目正是M公司所擁有的,不禁大吃一驚。難道趙老闆與M公司也有交易?她忽然靈機一動,也許可以通過趙老闆認識一下M公司的老總。但是,轉念一想,現在還不能與趙老闆明說。因為她現在為趙老闆的公司工作,顯然在這個收購項目上她不能與M公司有瓜葛,那是明顯的利益衝突。不僅如此,在趙老闆公司業務完成之前,她如果插手M公司的上市項目,也存在廣義上的利益衝突。所以她決定暫時緩兵不動,先看看白玫那邊的結果。實在不行,等趙老闆的項目完結後,再托趙老闆也不遲。

    彥冰把這件事情交給了曉月。曉月在房地產公司工作過,對這方面很熟。她先審查了被收購項目的手續,有土地出讓合同、土地使用權證、建設用地規劃許可證、建設用地施工許可證、開工證等等,關於土地出讓金的支付情況,原來的公司只支付了一部分,所以土地使用權證也只是臨時的。而對方要求他們出具一個無保留的法律意見書,他們只能出具有保留的法律意見書,而且,她還得去查查這些土地和房產上是否設定了抵押。

    曉月去了房地產管理局。人家不讓查,說了幾條理由,其中一條是曉月沒有律師證。

    關於律師證的事情,應該由徐圓圓來辦,可是曉月催過她好幾回,她都推三阻四地找了一堆理由。現在曉月都不知道她的材料是否報到司法局了。這件事她前幾天找過彥冰,說:「沒有律師證,工作不方便。」彥冰陰陽怪氣地說:「那有什麼辦法,我總不能給你偽造一個吧。」說得曉月哭笑不得。

    沒有查到資料,曉月只好回到所裡。她去向彥冰匯報了情況。彥冰說:「你事先應該確認一下再去,現在白跑一趟。」

    曉月心想,你派我去的時候,也沒有說要律師證的事啊。不過自己還是應該想到才對,就羞愧地點點頭。

    彥冰說:「這樣吧,我派王勇去吧。」她看曉月支支吾吾地似乎還有話要說,就問:「你還有什麼事?」

    曉月拿出去查資料時打車的發票請彥冰簽字報銷。彥冰問:「你怎麼沒有開車去?」

    曉月說:「樓下的停車費用太高了,我已經改乘地鐵上班了。」彥冰想了想說:「按說,你白跑一趟,我不應該給你報銷,這次就先給你報了吧。下次因為自己的原因發生的額外費用自己負擔。」說著,就在發票後面簽了字。

    走出彥冰的辦公室,曉月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與其說是她厭惡彥冰,倒不如說她更加厭惡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從一個從不言錢的大家閨秀變成了一個斤斤計較的小市民。為了這麼一點打車錢,在沒有完成工作的情況下找老闆報銷!

    終於挨到了下班,曉月給文傑打電話,想約她一起吃飯,文傑說:「我正忙著,一會兒給你會電話。」

    方盛博所,文傑正在方曉陽的辦公室裡聽方曉陽佈置工作。

    方曉陽拿了一摞資料交給文傑:「現在國家的立法都徵求各方面的意見,律師協會把這些工作分配給相關律師。比如《商業銀行法(修正案)》、《對外貿易法(修正案)》等等。這也是國家立法的進步。」

    文傑接過資料翻看著。方曉陽繼續介紹說:「我從律師協會接到的任務是律師如何參與交通事故的處理。現在汽車每年增加很多,發生的交通事故也越來越多,政府希望律師能夠參加交通事故的處理,可是如何參加,是個課題。交通局把這個課題交給司法局,司法局交給律師協會。有一次在座談會上,大家討論這個問題,我介紹了國外有的國家有交通事故咨詢中心,主要是律師參與。結果,律師協會就把這個項目交給我們了。這些是國外的一些資料,我也思考了幾種交通事故處理方案,你看能不能起草個草案出來。」

    文傑欣然接受這個任務。她有些好奇地問:「方老師,這是沒有費用的吧。」

    方曉陽平靜地點點頭說:「沒有費用,是義務勞動。但是,是否有費用你不用操心,你將你的工作量紀錄下來就行。」

    文傑點頭答應,離開了辦公室。

    曉月和文傑兩個人在老地方見了面,又是麻辣燙,又便宜,又好吃。

    邊吃著,文傑邊笑著說:「又遇到不順心的事了吧?」

    曉月苦笑了一下,歎了口氣說:「是啊,總是感到鬱悶。」

    文傑說:「我都快成你的心理醫生了,你可得給我付咨詢費呀。」

    曉月說:「我還得向你索賠呢。都是聽了你的話,我才上了賊船。」

    文傑笑著說:「行啊,不愧當上了律師,知道反訴、反索賠了。這就是你的收穫啊。」

    曉月說:「別開玩笑了,人家正心煩呢。」

    文傑說:「無非就是你們所那些雞毛蒜皮的事,行,你說吧,我洗耳恭聽。」

    曉月就說了他們所的徐圓圓。文傑皺著眉吃驚地說:「是嗎,還有這樣的行政主管,我們所的行政主管可負責了,看著就像行政人員。」

    曉月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你又說你們所好了,要不是聽了你的宣傳,我就不會轉行了。」

    文傑認真地說:「曉月,你看來真的怪我了。可是我告訴你的都是實話,我以為別的所和我們所都差不多,誰知道你碰到了這麼個所。」

    曉月說:「我不怪你,是我運氣不好,我也沒有想到海天高所是這個樣子。原來一直覺得梁彥冰是個好人。」

    文傑安慰曉月說:「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你選錯了所沒關係,還可以再換。關鍵是不要選錯了老公。」

    曉月感慨地說:「是啊,好男人太少了。」

    「也不算太少,主要是你的眼光太高了。」

    「我怎麼高了,你還不是挑挑揀揀的,到現在還是一個人。不過,我也不希望你早早嫁出去,否則,我連個訴苦的人都沒有。」

    文傑以無比嚮往的神情說:「我理想中的愛人就是像方老師那樣的。」

    「其實比我哥強的人多得是。」

    「可是我卻碰不上。哎,曉月,方老師他們同學高老闆不是對你挺有意思嗎?」

    「好像是有些意思,但是,我總是找不到感覺。」曉月心緒有些煩亂,說:「不說這些了,我們換個話題吧。你最近在忙什麼?」

    說到工作,文傑立即來了精神。她說:「除了正常的律師業務,方老師又接了一個義務勞動的活。」

    「什麼叫義務勞動?」

    「就是沒有費用的工作。確切地說,要自己搭上時間搭上費用的工作。」

    曉月好奇地問:「還有這樣的事啊。我在海天高所從來沒有聽說過。」

    文傑說:「方老師做這樣的事多了。他不是在律師協會擔任職務嘛。」

    曉月問:「做這些事不會影響其他工作嗎?」

    「有一些影響。但是,方老師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何況我們律師呢。平時我們總是批評某些法律規定不太合理,可是如果讓我們提意見時,我們捨不得花時間花費用,不是太不負責任了嗎?」

    「提意見還要花費用嗎?」

    「不花我們打工律師的費用。我們是專職律師,不是合夥律師,但是我們的工作要計算工作量,根據我們的工作量,方老師他們要支付我們報酬。所以對我們來說,做什麼工作都無所謂。都有收入,而對方老師這樣的合夥律師來說,做這樣的項目就得自己掏腰包。」

    「我們所不是這樣,做的多也不增加收入。我們所是固定工資制度。」

    「所以你們就想偷懶呀。」

    「我們才不能偷懶呢,每天的工作量太大,根本沒有時間偷懶。那麼,你們現在做的這個政府項目是什麼呀。」

    「律師參與交通事故的處理。」

    「這個工作也很有意義。」曉月羨慕地說。

    「所以,我說做律師有一種自豪感。可以用自己的專業知識為中國的法制建設做一點貢獻。」

    曉月認真地想了想,「我怎麼找不到你說的那種自豪感啊?」

    「怎麼?後悔了?」

    「……」曉月欲言又止。

    「唉,可能怪我當初忽悠你改行了。可是我說的都是實話。」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騙我的。」

    文傑看著神情黯然的曉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她轉了話題,「其實所謂的自豪感也不能當飯吃,女人關鍵的是要找個好男人。」

    「你真的這麼認為?」

    「真的,我看那個高老闆就不錯,他條件多好啊,打著燈籠都難找呢。」

    「你怎麼又扯到這個話題上來了?」

    「我只是希望你雖然職場失意,但是情場能得意啊。」

    曉月沒有接話,她在想,難道真的應該像大家說的那樣接受高飛那個鑽石王老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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