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丫男給齊小傑使了個眼色,他倆悄悄跟在那道士後面,或許是好奇心的驅使,他們也想親眼看看那所謂的鬼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月光不很亮,齊小傑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一個圓圓的毛月亮掛在天上。他好像以前聽人講過,月圓的時候陰氣最重,什麼離奇的事情都可能會在月圓之夜出現。
那道士小心翼翼走著,劉丫男和齊小傑在後面心有餘悸地跟著。這時那道士繞過了一座土堆,齊小傑看見那土堆前面立著一塊石板,上面不知寫的什麼字,那土堆尖上還用一塊破磚壓著一張白色的紙。那紙在月光下顯得很蒼白,被風吹得沙沙響。
齊小傑嚥了一口口水。這時,那道士突然停住了,劉丫男也站住不動了,只有齊小傑還在一個勁地朝前走,一下就撞到了劉丫男的後背上。
那道士做出一個不要動的手勢,他在前面轉了一圈,站在那裡不動了。劉丫男嗅了嗅鼻子,他聞到了一股焦煳的氣味,其中還夾雜著一種說不清的肉香。
劉丫男對這種味道有些過敏,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噴嚏。這時,齊小傑也擠過來,探頭朝那道士看去。藉著月光可以看到在那道士的腳前有一片黑乎乎的殘骸,看不出是什麼,只是黑乎乎的一堆,一股白煙還一個勁兒地從那堆東西裡冒出來。
劉丫男也看到了,小聲地問那個道士,說:「師父,這就是剛剛燒死的……」他剛想說那個「鬼」字,就覺得這個字在這個月黑風高的場景裡是那麼的不合時宜,於是,他改口說,「這一片黑乎乎的,就是剛才著火的東西嗎?」
那道士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點頭。劉丫男順著那道士的目光看去,只見那堆黑乎乎的灰裡,除了還在冒著白煙之外,似乎還存在著什麼。他剛想問,只見那道士從挎包裡拿出一根白色的蠟燭。道士點燃蠟燭,又把蠟燭交給了劉丫男,說:「你幫我照照亮。」說完,就蹲了下去。
劉丫男把那蠟燭湊近那道士。那道士從地上撿起一根草棍,把草棍插在那灰堆裡像是尋找著什麼。不一會兒,從他的動作中可以看出他似乎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劉丫男把蠟燭湊得更近些,睜大了雙眼,只見那灰堆裡出現了一個屍體。
那屍體顯然是只動物,全身的毛都被燒煳了。那道士慢慢地把那屍體周圍的黑灰清理乾淨。劉丫男和齊小傑這才看清楚那屍體原來是只大野貓。
「原來是這個東西!」那道士的臉上居然浮現出了笑意。他若有所思地接著說,「貓這種東西最陰,看來那鬼是附體在了這野貓身上,我說怎麼找不到呢!要不是月圓之夜,月亮的陰氣和它的陰氣相互抵消,可能我也不一定找得到它!」
齊小傑在一邊聽得入神,這感覺就像在看林正英的鬼片,他撓撓頭,不解地問:「搞了半天,居然只是燒死了一隻野貓!」
那道士聽到齊小傑的話,覺得這是對自己的一種藐視,於是瞪了一眼齊小傑,撇了撇嘴「哼」了一聲。接著,他的身子動了一下,看來他要做點兒什麼。
那道士一面招呼劉丫男讓他把光亮湊近,一邊從挎包裡翻出一把很小的桃木劍。他把那桃木劍****那只野貓的嘴裡,用力一撬。貓嘴張開了,從那貓嘴裡掉出一個東西,白白的,薄薄的,很像一塊白紙片,比一般的紙片要堅硬得多。那東西形狀很特別,有點兒像一個盤腿坐著的小孩。
那道士把那白色的東西撿起來,然後在劉丫男和齊小傑的眼前晃了晃,說:「看見了嗎?這可是個百毒不侵的好東西!」沒等齊小傑他們看清楚,他就把那白色的薄片小心地裝進了挎包裡。
劉丫男嚥了一口口水,還想仔細看看那個小東西,因為那東西很像古物,似乎很有價值。在這個時候,他的心中不知不覺對那件小東西發生了興趣,有一種想佔有它的慾望。
折騰了一個晚上,齊小傑拿出手機,想給蘇檀他們打個電話,其實早就應該打了,可遇到這樣一場驚心動魄的捉鬼行動後,他早就把這事忘到爪哇國去了。
等拿出手機一看,那手機的電池沒電了,齊小傑罵了一聲,說道:「靠!手機沒電了,想看看幾點了都不行!丫男你手機呢?」劉丫男摸了摸口袋,才發覺自己根本就沒帶手機。
那道士自從撿到那個人形的小白片,他的精神明顯地變得矍鑠。他站了起來,用力做了三次悠長的深呼吸,直到讓胸中濁氣全部吐盡。
齊小傑看著那道士的奇怪動作,說道:「師父,謝謝您讓我們看了一場捉鬼秀,不過我們得走了,您還有事嗎?」那道士搖搖頭,居然笑了,他說:「沒事了,你我今日相會也是緣分,老夫送你們一人一張靈符,這靈符可以保平安!」
說著,他拿出兩張黃色的紙條分別給兩人各一張。就在把靈符交給劉丫男的時候,他抬頭看了看劉丫男,然後皺了皺眉,撇了撇嘴,接著輕歎一聲,說:「好了,我們後會有期!」說罷,拂袖而去。
齊小傑和劉丫男即將轉身離開的時候,那道士忽然停下來,轉頭衝著劉丫男說道:「你最近可能要破財,盡量小心些,無量佛!再會!再會!」說完,快步朝前走了。
劉丫男沒有聽清楚那道士的話,他問齊小傑:「那人剛才是和我說話嗎?他說什麼了,我沒聽清。」
齊小傑聳聳肩說:「他說你最近會破財!」
劉丫男乍一聽覺得那老頭似乎是在咒自己,但馬上就想到自己剛剛就破了三千塊錢的財,他覺得這個像是乞丐的髒老頭似乎有些本領,於是想上前去追。可那道士似乎腳底下抹了油,已經走得很遠了。
劉丫男迅速地朝他的車子跑去,齊小傑不解,也跟著上了車,劉丫男把車子轉了個圈,朝著那道士走的方向開去。這一舉動令齊小傑很不爽,因為他明天或者應該正確地說今天還要上班,他不明白劉丫男追那道士幹什麼,於是惱怒地問:「丫男!你不回家啊,你追他幹什麼啊?」
劉丫男沒有聽到齊小傑的話,只是中邪般地朝前開著車。那道士的速度雖然不慢,但也遠不如汽車跑得快。很快,劉丫男就攆上了他,他從窗口裡招了招手說:「師父,你去哪兒啊!快上車,我送你一程。」
那道士拒絕了,擺擺手說:「我也不知道去哪兒,現在我只想去吃飯!」
這時的天已經濛濛亮了,大約是凌晨四點多了,劉丫男把車停好,面前是一家不大的飯館,因為這家飯館離著外環線很近,經過的夜車很多,所以這家店幾乎是二十四小時營業。
劉丫男推開車門,從車裡跳下來,他小跑著繞到後面,很恭敬地打開後面的車門,還一臉恭維地說:「師父您下車,這裡太偏僻,只有這一家小飯館,您不要見笑,呵呵!」說著,他和齊小傑簇擁著那個道士一起進入了這家小飯館。
飯館裡很安靜,沒有人吃飯,劉丫男招呼著那道士找了一個乾淨的桌子坐下,他對齊小傑說:「好好招呼師父,我去前台看看,看看還有什麼吃的麼。」
劉丫男轉了一圈,看到了一個年輕的女服務員在櫃檯裡打瞌睡。他走進那服務員,輕輕地敲了一下桌子。那服務員激靈一下醒了,看見面前站著一個滿臉是灰的大個子,先是嚇了一跳,接著條件反射似的把雙手交叉摀住自己胸口,有些緊張,小聲問道:「大哥,你想做啥?」
劉丫男看到她的舉動,氣得差點兒沒有背過氣去,壓了壓火氣,說道:「你們老闆呢?」
那小服務員退後幾步,喃喃地說:「老闆在後面睡覺,大哥,你想做啥?」
劉丫男惱怒了,沖那服務員喊道:「我他娘的啥也不想做!我要吃飯!」
既然是吃飯,飯館當然要滿足客人的要求,那個女服務員聽到面前這個滿臉是灰的大個子沒有什麼其他要求,才長出一口氣,平靜了下來,說:「吃飯啊?嚇我一跳!」
她的態度明顯變得冷淡,隨手把菜單遞給了劉丫男,說:「吃飯這麼大聲音幹嗎?你點菜吧,點完菜我去找老闆給你做。」
劉丫男拿著菜單看了半天,說:「你這菜是新鮮的嗎?我今天吃素,你給我做幾個素菜吧。一定要做好哦!」說完,他走到酒櫃前面,從上到下看了半天,然後從酒櫃裡拿出一瓶二鍋頭,因為這瓶酒看起來還像是真的。
他打開酒瓶,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問道:「這是紅星二鍋頭嗎?」那女服務員瞪了他一眼,不屑地說:「那不有標籤嗎?我這兒的酒都是真的,絕對沒有兌水!」
劉丫男點點頭說:「你給我拿兩瓶沒兌水的,再沏一壺茶,給我送過去,菜也趕緊上啊。對了,洗手間在哪兒?」
當他走進廁所,經過鏡子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這一看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臉上滿是黑灰,頭髮亂蓬蓬的,就跟土匪山大王差不多。
他趕緊擰開水龍頭,洗了一把臉,心想:難怪剛才那個服務員看到自己會那麼吃驚,她準以為要劫色呢。想著想著,居然笑了。
等劉丫男回到桌子上時,茶水已經上來了,他看了一眼齊小傑,齊小傑的臉和自己也差不多,於是笑著說道:「小傑,你快去廁所洗洗臉吧,你看你那臉都快成金絲猴了!」說完,他拿起茶壺給那道士沏了一杯茶,說道,「師父啊,今天咱們有緣,這就算認識了,等改天咱去食品街那兒吃,今天就先在這個破地方將就一下,您老不要介意啊!」
那道士微閉雙目,微微地點點頭,什麼也沒有說,就像在打坐一樣。菜上得還是比較快的,可能因為都是素菜。齊小傑看到這些素菜,除了豆腐就是豆腐乾,就咧了咧嘴,表示不滿。
這時,那個服務員把酒也端上來,說:「菜齊了!各位慢用!」
劉丫男打開酒瓶子,倒了滿滿一杯酒放在了道士面前。道士聞到了酒味,就像鯊魚嗅到了鮮血,登時睜開雙眼,兩隻眼睛依舊爍爍放光。
道士端起一杯酒,慢慢地喝下去,看起來很享受的樣子。一杯酒下肚後,他把視線落在桌子上,看見一桌子都是素菜,氣得嘴角都顫動起來。只見他伸出一根手指,那手指很粗也很黑,就像燒火棍子,他用力地在桌子上戳了戳,震得盤子直顫:「無量佛!這都是什麼菜啊。在下可是出家人……」
劉丫男看那道士的舉動有些緊張,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急著接口道:「我知道啊!師父!您是出家人!我這不是特意為您準備的素菜嗎?您看,一點兒肉絲都沒有啊!」
那道士撇了撇嘴,更加憤怒地說道:「無量佛!在下雖然是出家人……但從來不吃素!」
劉丫男和齊小傑聽到這話差點兒沒暈倒,還是齊小傑腦子好使一點兒,小聲對劉丫男說:「師父不吃素,快上葷的啊。」
劉丫男一拍腦門說:「對!對——服務員!來個黃燜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