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非常生氣,不但沒有輸了就回家,反而開始連續下注。結果越生氣,越不理性,越亂下注,最後越賭越輸,越輸越賭,賭個不停,也輸個不停。輸到後來,去時帶的180美元輸了175美元,口袋裡只剩下5美元,幾乎全部輸了。沒辦法了,再下注,連回去的火車票錢都沒有了。
巴菲特坐上火車,回到華盛頓,一下火車就直奔最好的餐廳,打開菜單,點了上面最貴的一份甜點:巨大的草莓冰激凌聖代,一下子把剩下的錢全部花光。
巴菲特吃著甜甜的草莓冰激凌聖代,感覺自己的心在流血,輸了那麼多錢,真是心痛。
175美元,我送一份報紙只能賺到兩美分,我一天送500份報紙,才能賺到10美元,我得送上18天,才能賺回今天輸掉的錢。
我怎麼這麼愚蠢啊!
我到底錯在哪裡呢?
我最大的錯誤,是不該越輸越賭,輸得眼紅了,不管勝算大小,都是連續下注,只想趕緊把輸的錢撈回來。我非常不願意輸了錢回家,我總想當天就把輸的錢補回來。
巴菲特就像一個輸光了的賭徒一樣,只不過很多賭徒回家後借酒澆愁,巴菲特是借冰激凌澆愁。回家後他翻來覆去,痛苦了一夜,反思了一夜。
接著連續三個星期,巴菲特不去賭馬了,而是一邊看書,一邊反思。最終,他明白了兩個賭馬的重要原則:第一,沒有人第一場賽馬比賽結束後就回家;第二,沒有必要非得用同樣的方法贏回輸掉的錢。第一條原則告訴我們,一定要記住,離開賭場之前,你手裡的錢並不真正是你的錢。第二條原則告訴我們,千萬不能越輸越賭,而應該有錯就改,該認錯時就認錯,該認輸時就認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天輸了,沒關係,可能是運氣不好,也可能是狀態不好,明天想辦法再賺回來。
巴菲特對天發誓:我再不會幹這樣賭紅了眼、情緒失控的傻事。
彩票是賠本的買賣
吃過大虧之後,巴菲特學聰明了,再也不會胡亂投注,即使金額再小也不會。
高中畢業那年,巴菲特暑假找到一份工作,做了《時代先驅報》的代班發行經理。有時某個小報童有事請假,巴菲特就得替他送報,凌晨4點起床,重新幹起老本行。
4點45分,巴菲特送完報紙,就來到多德餐廳吃早餐。然後接著去做一天的第二份工作,到喬治城大學醫院送報。一個地盤有一個地盤的規矩,到喬治城大學送報的規矩是:免費贈送6份報紙給醫院裡的神甫和修女。
巴菲特本來就非常摳門兒,免費送6份報紙如同割下他的一小塊肉。
神甫和修女都是超脫凡俗的人,本不應關心這些報紙上報道的凡塵俗事。送6份報紙給神甫和修女,既浪費我的錢,又浪費他們修行的時間和精力。
但沒辦法,規矩就是規矩,事先講好了,必須遵守,這是商業第一大規矩。
巴菲特還必須一間病房挨一間病房送報。
每當他走進婦產科病房送報,剛生下孩子不久的產婦拿到報紙,就會謝謝他,不是給小費,而是給數字—嗨,小巴菲特,我今天不給你小費,我要給你一個可能比你一個星期賺的小費還要多的獎賞。我告訴你,我的小寶定出生時間是早上8點31分,體重是3.45公斤。你去買彩票,肯定會大賺一筆。
巴菲特只好禮貌地笑笑,說聲謝謝,退出房門。
其實巴菲特內心非常生氣,因為他寧願收到實實在在的錢,而不是知道中獎希望非常渺茫的嬰兒出生時間和體重的數字。
他研究過幾百本賽馬書,賭馬賭了好幾年,對下注博彩的賠率計算非常精通,憑他的計算能力,到美國賭城拉斯韋加斯的大賭場上班都綽綽有餘。
巴菲特早就計算過,買彩票的賠率是600︰1,再扣掉幫你投注的人10%的提成,你基本上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得到540︰1的賠率。
當時人們買彩票下注往往只有幾美分。如果你只下注1美分,最多能夠賺到540倍,就是5.4美元。
千分之一的概率,這樣渺茫的希望,其實相當於絕望。
我買1000次,才有一次中獎的機會,總的成本是10美元,中獎最多只有5.4美元,做這樣賠本的買賣,太傻了!
有些報紙訂戶還問:小巴菲特,幫我買彩票吧,我給你抽10%。
巴菲特搖搖頭,轉身而去。
這件事讓巴菲特意識到,儘管這些大人學過數學,會最基本的概率計算,但他們卻是概率盲,正如巴菲特的合夥夥伴查理·芒格所指出的那樣,大多數人「在與普通概率和數字打交道時都像一個十足的傻瓜」,因為他們碰到問題時,從來不會用數字計算概率以進行分析決策,只是憑感覺。
而巴菲特碰到所有問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相關的種種數據是多少,第二想到的就是贏利的概率是多少。
巴菲特告訴那些股票投資人,一定要學會用數據進行定量分析:
「回顧過去一個世紀的股市表現,表明股市的極端非理性行為是週期性爆發的。這種現象對於投資人來說具有重要意義,想要在股票市場上取得更好的回報,就應該學會如何應對下一次股市非理性行為的爆發。投資人最需要的是一劑解毒良藥,對此我的建議是定量分析。如果你能夠進行定量分析,你不會因此就能勝人一籌,但卻因此而不會陷入大眾的瘋狂。」
賭馬的投資啟示
巴菲特後來放棄了賭馬,因為賽馬場的資金規模連股市市場資金規模的零頭也比不上。而且事實表明,如果把上市公司比喻成賽馬的話,上市公司數量更多,透明度更高,分析容易得多,炒股賺錢容易得多,機會也多得多,賺到大錢的可能性也大得多。
不過,少年時研究賽馬分析方法,對巴菲特的股票分析方法也有相當大的影響。
賽馬分析可以分為兩類:第一類是速度分析方法,根據歷史比賽數據,尋找出過去表現最好的賽馬,速度最快的賽馬勝率最高;第二類是級別分析方法,根據歷史比賽結果,那些過去和價值1萬美元的賽馬多次較量過而且經常獲勝的賽馬,現在如果和價值5000美元的賽馬比賽,肯定勝率高得多。
巴菲特從小喜歡用數字分析一切,對他來說,數據就是一切。
後來他學習分析股票,開始是用技術分析,只關注股票交易的價格和成交量歷史數據。19歲時他讀到證券分析之父格雷厄姆的書,後來又到格雷厄姆任教的哥倫比亞大學學習,之後又在格雷厄姆的投資公司工作了兩年,學到了格雷厄姆的價值投資方法。格雷厄姆的證券分析方法主要也是基於數量分析。
後來在合作搭檔芒格的影響下,巴菲特開始重視質量分析,慢慢接受了費雪非常注重公司質量的分析方法。正是把格雷厄姆的數量分析與費雪的質量分析融合在一起,讓巴菲特成為身家620億美元的世界首富,取得了遠遠超過兩位導師的成就。
巴菲特將自己成功的原因歸結為:「我是85%的格雷厄姆和15%的費雪。」
巴菲特的成功告訴我們,要想取得巨大的投資成功,就要向格雷厄姆學習數量分析,還一定要向費雪學習質量分析:「如果我只學習格雷厄姆一個人的思想,就不會像今天這麼富有。」
1987年巴菲特在《福布斯》雜誌上撰文特別推薦費雪的書,他稱費雪和格雷厄姆一樣,是投資界的巨人。他用兩類賽馬分析方法來比喻兩位大師的股票分析方法。分析計算賽馬賠率分為兩大類型:速度分析和級別。
根據速度預測比賽結果的人希望得到很多數據:他會仔細研究表格上的種種數據,以確定哪匹賽馬在最近的比賽中跑出了最快的速度,根據賽道情況如何進行調整,負重是多少等等。
級別賽馬分析者非常蔑視數據,他會說:「告訴我血統和過去對抗的質量。」
和賽馬分析分為兩大類型非常相似,根據重點關注因素的不同,投資分析也分為兩大類型:定量分析與定性分析。
定量分析者說:「讓我們買最便宜的股票,用市盈率、賬面價值、股息等指標綜合衡量比較之後,確定哪些股票最便宜。」
定性分析者說:「買最好的公司和最好的管理層,不要過於擔心數據。」
巴菲特說:
令人高興的是,通向投資天堂的路並非只有一條。定量分析者和定性分析者中,技巧熟練又獨具慧眼的實踐者都能獲得豐厚的回報。我非常幸運在我年輕的時候就遇到兩位分別代表兩類投資風格的大師,把兩位大師的思想綜合在一起,讓我獲得了非常巨大的好處。
讀了費雪的兩本書《怎樣選擇成長股》和《股市投資致富之道》之後,我就想去找費雪當面請教。
當我見到費雪時,他本人和他的思想都深深打動了我。費雪非常像我的導師格雷厄姆,為人也非常謙遜,在精神上也非常慷慨,是一位非常傑出的老師。
從費雪那裡我瞭解到了「聊天法」的價值:走出去,和競爭對手、供應商、客戶們交談,徹底弄清楚一個行業或者一家公司實際上是如何經營運作的。
運用費雪的方法詳細瞭解企業,再結合格雷厄姆所傳授的定量分析的紀律,將會使你作出明智的投資決定。我是一個費雪著作的熱心讀者,我想知道他所說過的一切東西。在此我向各位推薦費雪的書籍。
看完巴菲特的文章,我想告訴大家,只要你用功研究,用心體會,你年輕時研究的所有東西,都會對你的事業發展起到這樣或那樣的作用。
再分享一句巴菲特分析上市公司的名言:你賭的是賽馬,而不是賽馬身上的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