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城+金剛鑽(007諜海系列10) 第66章 黑夜火焰 (1)
    邦德朦朧中感覺到,自己似乎全身都被黑色的蛙人裝緊緊包裹著,勒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真是太不像話了,海軍部在訂做蛙人裝以前,為什麼不量量他的尺寸呢?海底暗流洶湧,四月漆黑一片,他行走起來非常困難,隨時都有撞到珊瑚礁的危險。要想躲開那些該死的珊瑚礁,他只能不停地划水。可是,突然間好像有什麼東西抓住了他的臂膀。到底是什麼呀?怎麼擺脫不了呢?……

    「詹姆斯,詹姆斯,醒一醒!」凱絲狠狠心,用力捏緊並使勁搖動著邦德那只血漬斑斑的臂膀。邦德終於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原來他是睡在了月台上。他朝凱絲看了一眼,發出一聲顫抖的歎息。

    她對他使勁地又拉又拽,生怕他再暈過去。他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翻了個身,用手掌和膝部努力地撐住身體。他的頭耷拉著,就像一隻受傷的野獸。

    「可以起來走嗎?」

    「等一下,」邦德從那滿是血液凝塊的嘴裡吐出這一含混的聲音,連他自己聽著都覺得陌生,就更別提凱絲了,或許她根本就沒聽清楚。於是他又重複了一句,「等一下。」他想盡量弄清楚,他的傷勢在刑後究竟嚴重到了什麼地步。手和腳似乎還有知覺,脖子也能自由轉動。他看得見月光投射在月台上的影子,也能聽得見凱絲的說話聲。他似乎沒有什麼致命傷,只是不想動而已。他的意志力似乎已經喪失了,現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覺。只有這樣,他肉體上遭受的痛苦才能夠減輕一點。他想起剛才的情景:四隻大皮靴同時在他身上不停地踩踏著,碾磨著,他似乎又聽見了那兩名戴著黑面罩的打手在蹂躪他時發出的得意的嚎叫聲。

    一想起狠毒的斯潘先生和那兩個打手,邦德的心頭湧上了一股求生的慾望。他使盡全聲力氣說「沒事」,好讓她寬寬心。凱絲輕聲說:「現在我們是在火車站的候車室裡。我們必須向左轉,出門,走到月台的盡頭。詹姆斯,聽明白了嗎?」她伸手擦了擦他額頭上的汗,並把濕透了的頭髮向兩旁撥了撥。

    「我只能跟在你身後慢慢地爬」邦德告訴她。

    凱絲站起身來,推開了房門。邦德咬緊牙關,忍著劇痛爬到了月光滿照的站台上。當他看見月台上的那一灘血時,心中的怒火騰的一下起來了。他顫微微的站了起來,搖晃了幾下暈沉沉的頭。凱絲攙著他,一瘸一拐地沿著月台慢慢朝坡下的鐵道起點走去。

    一輛機動壓道車停在了鐵道邊。邦德站住看著壓道車,問:「有汽油嗎?」

    凱絲往站台牆根指了指,那裡放著一排汽油桶。「我灌它一桶,」她輕聲答道,「這壓道車是他們用來檢查路線的,我會開。你趕快上車,我去扳叉道制動柄。」她顯得很興奮,幾乎笑出了聲。「下一站是賴奧利特城。」

    「上帝,你的本事可真不小。』邦德向她輕聲耳語。「引擎發動時噪音會很大。等一下,我們得想個辦法。你帶火柴了嗎?」邦德此時身上的傷痛似乎已經好了一大半。不過當他側過臉,看見一排木板房時,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

    凱絲穿著一件定做的襯衫和一條西褲。她在褲袋裡摸了一下,摸出一隻打火機遞給邦德。「你有什麼主意?」她問,「我們必須馬上離開,一分鐘都不能耽擱。」

    邦德跌跌撞撞地走到牆根邊,把五六隻汽油桶蓋都擰開了,他提著油桶向旁邊的木板牆和木板月台走去,狠命的往上面潑著汽油。倒完後,他走到凱絲面前說:「快發動引擎!」他很費力地彎下腰去,在鐵軌附近撿到了一張舊報紙。這時,壓道車的引擎發動了,發出一陣很響的突突聲。

    邦德打著打火機,點著那張舊報紙,猛力地扔向汽油桶。只聽「轟」的一聲,火焰一下子就竄了起來,差一點連他自己也被燒著了。他趕緊向後退了幾步,跨上了壓道車。凱絲使勁一踩離合器的踏板,壓道車便開始沿著鐵道往下開去。

    壓道車下發出卡嚓的一聲響,車身隨之扭動了一下,原來是個鐵路岔道,車子過了這個岔道,便安然地朝賴奧利特城駛去。車速一直保持在每小時三十英里左右。邦德的眼前,凱絲披散的金髮在飛舞,彷彿一面迎風飄揚的金色旗幟。

    邦德回頭張望,看見站台已淹沒在熊熊大火之中。他此刻彷彿聽見了干木板在火中發出的劈啪作響聲以及人們從睡夢中驚醒時發出的驚叫聲。他恨不得這把火能把溫特和吉德那兩個狗雜種一塊兒燒死,還要燒著「炮彈號」列車,然後再點著堆積在車後面拖車裡的柴火,讓斯潘老闆和他的那些老古董一起玩蛋。

    不過,邦德和凱絲此刻也不是萬事大吉了。現在幾點了?邦德深深吸了幾口夜晚清涼的空氣,想讓自己盡快真正的清醒過來。月亮低低地掛在天上。大概是下半夜四點吧?邦德忍痛向前跨了幾步,坐在了凱絲的身旁。

    他伸出一隻手,搭在凱絲的肩上。她轉過臉來看了他一眼。「這樣逃走的經歷可真帶勁,感覺像是在演武俠電影。她扯開嗓門嚷道,引擎的突突聲和鐵軌上傳來的格達聲使她不得不提高音調,你感覺好點了嗎?」她看著他那傷痕纍纍的臉說,「你的樣子可真嚇人。」

    「沒那麼恐怖吧,至少骨頭還沒碎。我猜這就是所謂的八成吧?」邦德苦笑了一下。「挨點踢踩總比挨槍子好。」

    凱絲仍心有餘悸。她回憶說:「看著你在那兒受罪,我在車廂裡也只能裝作無動於衷。斯潘一直呆在車上,邊聽著他們折磨你邊監視著我。後來他們打累了,就用繩子把你綁上鎖在了候車室,興高采烈地回去了。我在房間裡耐著性子等了一個鐘頭,才開始忙起來。最困難的就是怎麼讓你醒過來。」

    邦德摟著她的肩膀說,「我對你的一片心,你以後會瞭解的。可是,凱絲,你怎麼辦呢?萬一我們倆再被他們捉住,你就會陷入困境了。我問你,蒙著黑面罩的那兩個傢伙,就是溫特和吉德吧?他們兩個是什麼人?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我很想和他們兩個再較量較量。」

    凱絲實在不忍心再看邦德那腫脹的嘴唇。她扭過頭去說:「他們的真面目,我也從未見過。他們總是在臉上罩著面罩。我只知道他們是從底特律來的,專幹這種骯髒齷齪、令人髮指的差事。他們現在肯定正忙著找我們兩個人呢。不過,你不必為我擔心。」她抬起頭凝視著他,臉上露出了笑容。「現在我們只能乘這輛破車了,先去賴奧利特城,設法在那兒搞一輛汽車,然後去加利福尼亞。我身上帶了不少錢。我得給你找個醫生。你要多找時間休息休息,再買兩套衣服,洗個澡。對了,你的槍我也帶來了。你和那兩個傢伙在沙龍打架時,把那裡全砸爛了。一個夥計在清理現場時,撿到了這把槍。我趁斯潘睡覺時,偷了這把槍和候車室的鑰匙。」說著,她解開襯衣鈕扣,向褲腰裡摸了摸。

    邦德接過了手槍,感覺槍柄上還殘留著姑娘的體溫。他卸下彈夾,發現裡面只有三粒子彈了。還有一粒已經上了膛。他將彈夾重新裝好,上上保險,然後把槍別在了褲腰帶裡。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外衣已經不見了蹤影,襯衣的一隻袖子也被撕成了破布,迎風飄動。他一把撕掉了破袖管,隨手將其丟在了車外。他朝褲子口袋摸了摸,香煙盒已經空了,但護照和皮夾卻還好好地在左邊口袋裡放著。他把它們掏出來,藉著月色,看見護照和皮夾裡的鈔票居然原封不動地保存著,雖然已經破了。

    夜靜極了,四周只有車子行駛時引擎發出的卡卡聲以及車輪與鐵軌摩擦時發出的響聲。邦德往前方望了望,銀色的鐵軌一直蜿蜒著伸向遠方。遠處似乎有一條岔道在那兒交匯,路邊豎著一個小小的扳道槓桿。往右走的岔路通向黑黢黢的斯佩克特維爾山區。左邊則是一望無際的大沙漠。遠遠望去,依稀可見仙人掌叢,發出藍幽幽的光。兩英里外,是九十五號公路,月色將其照成了鐵灰色。

    現在是下坡道,壓道車可以順著地勢非常輕快地滑動。這種車的控制機件很簡單,只有兩個操縱桿,一個是剎車操縱桿,一個是手握式駕駛操縱桿。凱絲操縱著駕駛操縱桿,以每小時四十英里的速度駛向前方。邦德強忍著劇痛,回頭看著那直衝雲霄的火光。

    車子就這樣走了將近一個鐘頭。突然,鐵軌上隱約傳來一陣陣非常低沉的嗡嗡聲。聽到這聲音,邦德一下子警惕起來。他有些不放心,又扭過頭去察看,發現在他們的車子和正在燃燒的站台之間,有一個什麼東西似乎在朝他們逼近。

    這強烈的刺激使邦德的頭皮有些疼。他對凱絲說:「你看看,是不是後面有人追上來了?」

    她回頭向後看了看,並沒有回答,繼續開著壓道車向前滑行。

    他們又仔細地聽了聽那嗡嗡聲。確實是從鐵軌傳來的。

    「是『炮彈號』追我們來了。」凱絲用低沉的聲音說。說完,她加大速度,扳開電門,引擎開始發出很大的嗡嗡聲,壓道車快速向前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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