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剛上早班不久,比爾·坦納闖入泰恩城堡內M16總部的情報辦公室。
「我有一些事要說,」他說道,「或許它沒有任何意義,但是我們需要仔細調查一下。」
M正和羅賓遜以及其他分析員站在一塊,審視國際刑警組織遞來的打印材料。很明顯,至少有六個不同國家在同一時間發現了這個名叫瑞納德的恐怖分子,他們不得不把可信的情報挑選出來——要是有的話。M抬起頭來道:「是嗎?」
「我們一直不斷地監視俄羅斯的軍用頻率。俄國軍隊匯報說他們的一架運輸機於兩天前在鄂木斯克機場被盜竊。」
「真的嗎?」
「除此之外,俄國原子能部正在尋找和搜救一些失蹤了的傘鷹和一名下落不明的核物理學家,一個名叫阿爾科夫的夥計。」
「這些都與瑞納德有何關係?」M有點不耐煩地問。
坦納拿起羅伯特·金的匯報資料,他說道:「俄國原子能部宣佈阿爾科夫博士被派遣到哈薩克斯坦執行推毀一項試驗設備的任務。情報稱該試驗場今天早晨被銷毀。有人親眼目睹一架與被盜飛機一樣的俄國運輸機離開了那個場地。最糟糕的是他們居然承認一枚炸彈消失了。」
「一枚炸彈?」
「鈽芯彈頭。俄國軍方發佈了一則內容周全的對阿卡基耶維奇上校的追捕令,這位軍官負責試驗設施。很明顯他也失蹤了,他們相信他也許參與了此案。這是一次極為風險的賭博。但是看起來恰巧特別像是瑞納德捲入的案子。」
M精神有些恍惚,她自己居然沒去涉及到這麼簡單的推理。「對,」她轉身面向羅賓遜,「我們有辦法跟蹤那架飛機嗎?」
羅賓遜幾乎笑起來。他指點著地圖道:「它大概在這個圈圈之內的任意地方。伊朗、伊拉克、巴基斯坦、敘利亞、阿富汗……」
她高興地說:「太棒了!」
瑪娜佩妮進入房間。她的話勾起了全場人的注意:「艾麗卡從巴庫那裡打電話來找M。」
M感到特別吃驚,她朝電話走去。然而瑪娜佩妮提醒道:「這是可視電話。」
「將她投射到寬螢光屏上。」
瑪娜佩妮連接好線路。艾麗卡的面容瞬時呈現在寬大的牆式屏幕上。她看起來很虛弱,眼睛腫腫的。
「你好,」她說道,「對不起,我根本不可能給你打電話,除非……你的人邦德消失了。他……深夜離開了我的住所。」
M扭頭看了一眼坦納。
「他出去整整一天都沒回來。我感覺應該讓你明白這些。曾經有人試圖要把我殺死。我的……保安隊長在飛機跑道周圍被發現,不幸被殺死了……」
M靠在她身邊的控制台上。「我馬上再讓另一個人去。」
艾麗卡愁眉不展:「你……你能不能來?」M沒料到這個。這樣的要求讓她覺得忐忑不安,以至於不知道此刻說些什麼好。然後她審視一下姑娘的面孔,她與她的一個女兒很像。艾麗卡·金左顧右看,還是那樣不知所措。
「我不能自禁地想……我很可能就是下一個。」艾麗卡道。M盯著屏幕上的姑娘。她的全部悲慘的往事在她載滿懇求的眼睛裡顯現出來。M離開面前的屏幕,對坦納說:「把我送到那兒去。」
坦納非常吃驚,反駁道:「夫人,我不想……」
「按我說的做!」她轉向艾麗卡,「我會盡快到達那裡。你不要離開住所。」
艾麗卡稍感欣慰,她點了點頭,止住淚水。「謝謝你。」線路斷開了。
M問道:「該死的007會在哪裡?」
「我來試試。」羅賓遜道。他走到自己的位置……
「M,」坦納剛開始說話,M打斷他。
「參謀長,我明白你想說什麼。但我不想聽。」她說,「我要帶著我的隨從和羅賓遜。瑪娜佩妮小姐,希望你盡快為出發作必要的準備。在明天以前我必須趕到巴庫。坦納,我走後這兒的一切就交給你管理。看看你能否搜索到那架飛機。你要是發現007,轉告他我會親自與他談話。」
一朵朵烏黑色和深藍色的風暴雲聚集在波濤洶湧的裡海海岸上空。狂風呼叫著,住所的椽子吱吱作響,給原本就沉寂的氛圍增添了幾許恐懼。
艾麗卡獨自在她父親的書房裡坐著。寫字檯上放置著一盞檯燈,她就在迷茫的燈光下工作。風暴即將來臨,房間裡顯得愈昏暗。她從來自土耳其的最新的地質報告中抬起頭來,緩解一下眼睛的過度疲勞。寫字檯旁邊牆上她父親的畫像正看著她,外面狂風咆哮使她感到一絲寒意。一面窗戶被狂風吹開,紙片到處亂飛。艾麗卡站起來去把窗戶關上並鎖好。她立在窗口旁,注視著黑暗的天空和波濤洶湧的海洋。
艾麗卡突然地想起了她的母親。有時就是這樣,尤其是當她獨自在世界的這一部分時。當記憶在腦海裡遊蕩時,艾麗卡常常能模糊地聽到她母親在她還是一個小姑娘時在她耳邊輕唱的那首搖籃曲。那淒涼的、銘記於心的旋律讓她回想起冰冷的、昏暗的過去。稍微迷信的人也許會認為那是鬼在唱歌,但是艾麗卡很明白不是。
其實,艾麗卡敢發誓曾經她躺在床上的時候偶爾能聽到她母親在哭泣。
隔壁的圖書館裡的一聲巨響驚醒了她的沉思。她傾心地聽著,但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加伯爾?」她喊道。
她遲疑了一會兒,然後走近書房門並打開。門鉸鏈嘩啦啦作響。她步入寬敞的圖書館,裡面一片漆黑,死一般地沉寂。通向陽台的三扇法式窗子裡射進來的幾縷蒼白的燈光很難照亮房間。艾麗卡向一盞燈走近幾步,但是門在她身後重重地關上了。她迅速轉身,看見加伯爾倚在門後,直瞪瞪地睜大眼睛。瞬時他像一個芭比娃娃一樣摔倒在地板上。那個位置上立著一個黑黑的身影。
她問道:「誰在那裡?」
那人向前走了幾步,直到外面幽暗的燈光照到了他的面孔。是詹姆斯·邦德。
「詹姆斯!」她呼叫出來。她無法掩飾叫喊聲中固有的震驚與猶豫。
「你好像很吃驚。」他說道。
她朝加伯爾走去。他後腦因遭到一下猛擊後已醒了過來,開始呻吟。
「發生什麼事了。你是不是瘋了?」她問邦德。
「也許。」邦德說道,「有關係嗎?畢竟,『要是你感覺不到還活著,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對嗎,艾麗卡?那是不是你的箴言?」
「你究竟在說些什麼?」
「也許這是你從你的老朋友瑞納德那兒拿來的?」
艾麗卡無可否定她聽錯了……「什麼?」
「他和我談過一次。他清楚我們的一切事情。他清楚我肩膀的傷。他精確地知道什麼地方我以前……」邦德說道。
艾麗卡立在那裡,開始發抖。「你的意思是……瑞納德是那個要殺掉我的人?他還沒有死?」
「你應該停止表演了,艾麗卡。已經結束了。」
「我不明白你在講些什麼!」
「我想你明白。」他朝她走過去。他的語氣帶著威脅。「在M16,我們把它稱為斯德哥爾摩綜合症,這在綁架案中是很常見的。一個是很容易受影響的年輕受害者,根本沒受到過壞影響,毫無性經驗。一個是強有力的綁架者,有折磨人的手段,會控制人、影響人,能在一定程度上抓住受害人心理。被捕者迷戀上了捕獲者。」
說到「迷戀」,艾麗卡暴躁起來。她狠狠地給了邦德一記耳光。
「你膽大妄為!」她吐了一口唾沫。「你竟膽大妄為!那個無賴?那個惡魔?他令我噁心!你令我噁心!他是不是知道在哪裡傷害你?在葬禮上你的胳膊上掛著一條吊帶。我不必通過和你睡覺來發現它。」
「他與你說了完全相同的話。」
「你自從離開我讓我一個人時還知道了些什麼?」
「你的朋友達維多夫和他是一路的。」
「他已經死了,毫無置疑你是知道的,也許是你殺了他。」她搖了搖頭,「你真的認為我和……瑞納德?」
邦德允許她接著發洩她的火氣。「你曉得,」她說道,「你曉得他一直都在那裡,他是衝著我來的。你撒了謊。等以後……我一切都很清楚了。與往常一樣,你在利用我。你和M16拿我作誘餌,甚至更精確地看法很可能是一塊肉。正和那時我被綁架一樣。M16派了一個隨從保護我,其實那時你們盼望瑞納德能離得更近,以至於你們能輕易抓住他。你甚至和我做愛,來消耗時間等著瑞納德開始襲擊!」。
他拒絕回答,但不能否認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