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打開了一個便攜式的電氣噴燈,他對準導彈發射台的支撐板開始噴射起來。電器噴燈中的電石氣非常輕鬆地切斷了金屬夾板,「戴維沙爾號」隨船攜帶的七顆空對空巡航導彈中的一顆就被卸了下來。
15分鐘以後,他們便成功地卸下了全部七顆空對空巡航導彈。六名潛水員隨即帶著巡航導彈離開了破損的沉船,重新游回了「海豚2號」。當他們的身影剛剛清晰地顯現在海面上時,「海洋無名物」的金屬鏈鎖就被拉緊了。它慢慢地從自己洞穿的「戴維沙爾號」殘骸中探出頭來,緩慢地滑回原處。
東南亞的夜空下,漆黑的海面上沒有了往日的平靜,卻多了一份陰沉。剛剛在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情看起來可能更像一盤錄像——一盤在兩個龐然大物之間演繹的色情加暴力的錄像。
漢堡的夜晚依然是那麼美麗,燦爛的燈火把皎潔的月光都比得暗淡了下去。那棟高聳的摩天大樓就好像是一個有力的證據,它述說著在已經過去的五十年中,這座城市是怎樣成為德國最大、最繁忙的海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戰後重建中,漢堡逐漸成為了德國的文化中心,取得了長足進展。儘管這個城市曾經一度有一個粗俗的稱號——「海員之城」,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它還曾經是「披頭士四人爵士樂隊」在成為世界級的超級巨星前最初發跡的地方。這座城市坐落在易北河和奧斯特河的北岸,它以前是一座非常美麗的歷史名城,當然現在仍然是,但現在它又多了一個名號——著名的國際商貿中心。就是因為這一點,卡夫新聞報業集團廣播電視聯合公司才會把自己的總部從西半球的倫敦遷到漢堡。在中國1997年7月1日收回香港的行使主權之後,卡夫報業在東半球的總部就從港島遷到了越南的西貢。
CMGN新的綜合大樓還沒有對公眾開放,CMGN的工作人員準備舉行一個規模宏大的開業典禮。CMGN的工作人員們為這個開業典禮已經手忙腳亂地在大樓裡準備了很多天了。到時候,全世界所有知名的新聞媒體都會出席,同時還會有很多世界名流、達官貴人以及王室成員來祝賀CMGN新綜合大樓的開業典禮。這個時候,綜合大樓的地面正在被拋光,牆壁上的塗料正在被風乾,開業典禮所要用到的食品已經全部準備就緒,所有傢俱也都被重新安排了位置。這對於CMGN來說的確是一個非常重大的節日,要知道在那座新月形磚體大樓前台的後面,是一個聞名於世界的大型新聞機構,它就是CMGN全球通信網絡的中樞神經。
剛過午夜,大多數CMGN的工作人員都相繼結束了辛苦一天的工作,回到了家中,只有少數幾個工作人員還在大樓裡繼續著自己未完成的工作。專心致志的他們誰都沒有發現,此時正有兩名男子偷偷潛入了巨大的環形工作間。這個環形工作間可是CMGN綜合大樓的核心部位,現在的這裡還是一片晦暗,只有兩個計算機控制台在工作。與周圍環境極不協調的是,一條巨大的紅色綢帶橫貫在環形工作間的中央,它正悄悄等待著愛若特·卡夫明天晚上在成百上千人面前開啟新集團總部的時刻。
此時的卡夫神情嚴肅地站在一個工作著的電腦控制台前,他的表情使他顯得略微有些疲憊不堪。由於他信不過任何人,數不清的運籌安排不得不靠他自己親自動手,工作到現在,已經讓他精疲力竭了。然而,在面對著眼前的電腦監控器時,他卻表現得極度清醒,他的精神保持著高度緊張,讓人感覺有些焦心如焚。
亨利·卡布塔是卡夫秘密僱傭的工作人員,此時他正坐在操作整個新聞中心控制系統的一台電腦前。卡夫現在非常相信卡布塔,因為卡布塔在此前擁有著極高的聲望,他無疑是全世界最有才能和技術的恐怖分子。凡是電子領域內的東西,他可以說是無所不能。如果不是他曾經犯過罪,在他的身上有犯罪記錄,卡夫倒非常願意把他請到CMGN做他的正式員工。然而,卡夫卻不能這樣做,他只能把卡布塔小心地放在幕後,給他最周到的保護。
愛若特·卡夫的身材很高大,相貌相當出眾。雖然他已經年近五十,但是身材依然保持得非常好,而且也許是年齡的關係,他的舉止投足間總是能顯出一派高貴典雅的貴族風度。儘管卡夫現在已經開始微微有些脫髮的徵兆,但是他的身上還是有一種超凡脫俗的魅力,這種魅力總是能吸引圍繞在他周圍的人們。他身上那種頤指氣使的派頭,讓他變成了永遠的命令者,而他周圍的人則都是聽眾。如果不是他那一頭銀髮,卡夫絕對可以算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男人。他之所以會給人以這種感覺,主要是因為他的樣貌和那天鵝絨般柔軟的聲音。卡夫的好聲音是在他青年時代練就的,那個時候的他還在一家電視台當節目主持人,也是從那個時候起,他逐漸對新聞事業產生了興趣,直到今天,他終於擁有了自己的新聞機構……
卡夫現在總是為自己目前所擁有的聲望和財富感到驕傲。但是就在半個世紀以前,也就是他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命運好像就和他開了一個惡毒的玩笑。卡夫是一位大亨的私生子,也就是說他根本繼承不到大亨的任何財產,而且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母親,他的生母是一個德國妓女,在生卡夫的時候因為難產死去了。卡夫是在香港一個貧窮的中國家庭裡長大的。他後來之所以能夠擺脫自己不幸的命運,成為一個優秀的電視節目主持人,並最終繼承了父親的事業,成為報業巨頭,完全憑藉著他那與生俱來、殘忍無情的決斷。有人曾推測,他父親的自殺也許和卡夫的成功有著很大的關係,但是到目前還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這一點。
一項成功往往會引出另一項發展。很明顯,卡夫是一個非常精明的商人。他的決策極富有遠見性,他投資的全球海軍方位系統GPS,在其成為權威性的衛星導航體系之後,便為卡夫獲得了非常可觀的利潤。他手下的的工程師們則把最新型的技術全部應用到通信衛星上,這就使得CMGN成為了海灣戰爭實況轉播的新聞機構。短短幾年的時間,卡夫把CMGN建成了一個覆蓋全球的空中新聞帝國。
但是,這也僅僅是個開始。
卡夫的身體情況還比較好,只是他長期被一種病痛折磨著,這種病就是TMJ——間斷性下顎關節綜合症。如果卡夫對某一個問題感到有些難辦或是緊張,這種疼痛就會出現:他的下頦肌肉開始出現疼痛,耳中還會伴有嗒嗒的轟鳴聲,要是這時他咀嚼食物或者是把嘴張大,他就會產生一種痛苦煩躁的感覺。他的私人醫生曾經解釋說,這種疾病出現的主要是因為他經常在睡眠時緊咬牙關,並且還不斷地磨牙——還有一方面的原因是他長期精神壓力過重。這位醫生建議卡夫晚上睡覺的時候在上牙膛上戴一個塑料保護槽,但是卡夫非常討厭這種做法。而且由於卡夫一直有忍受痛苦的愛好,所以他就不再去就醫了,就這樣在日常生活中靜靜地忍受這種長期的病痛。
卡布塔按下他面前的三個監測器電鈕。其中一個監視器上馬上出現了斯塔夫——那個殘暴的德國殺手的面孔。
他此時正站在中國南海上的隱形船裡。
「完成任務,非常完美。」斯塔夫笑著對攝像機說,「雖然我還沒時間看錄像帶,但光是通過取景器看,我就敢保證它絕對是最棒的。」
在第二個監測屏上則出現了六名潛水員向「戴維沙爾號」游去的畫面,卡夫完全被攝像帶的質量震驚了,他不敢相信在水下拍攝出來的畫面仍然是如此的清晰,畫面的光線非常柔和,完全像是用昂貴的水下電影裝置拍攝出來的效果。第三個監視屏顯示出的畫面是那些游在水中的英國海員被機槍掃射的情景。
斯塔夫還在繼續向卡夫匯報著:「畫面色彩可能有點綠了,要不然它就太完美了——瞧,那個人還以為他能逃走!追上他,幹掉他,哈哈哈!」
卡夫覺得斯塔夫對自己的工作有點過於得意了,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斯塔夫確實是一個有價值的僱員。
卡夫和卡布塔坐在監測屏上就看到了全部畫面,包括六名潛水員游到「戴維沙爾號」的殘骸裡,拿出七個巡航導彈中的一個的畫面。他們還看到了英國海員在水面上一個接一個地死去。兩人都在心裡感歎:真是無與倫比的傑作!
卡夫興奮地對著監視屏旁邊的話筒說:「斯塔夫,幹得非常漂亮,我們全看到了。現在,你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覺了。」
斯塔夫聽完哈哈大笑:「好好睡上一覺?您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經過這麼難得的夜晚,我現在只想去開一場舞會,好好慶祝一下,哈哈哈!」
卡夫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他完全能夠想像得到斯塔夫將會怎麼打發他的舞會時間。每次斯塔夫去參加舞會或者酒會,在他身後都會留下幾具傷筋斷骨的屍體。
「這次的錄像帶您還要嗎,老闆?」斯塔夫問。
「不,這次不需要。」卡夫說。
卡布塔轉過身來到另外一個電腦鍵盤前。他慢慢地坐下來,小心地從操作盤上拿下一個和尺子差不多大小的正方形裝置。這個裝置很小,可以完全被卡布塔握在手中。他先把這個裝置小心翼翼地放到他在那個軍火交易市場上買到的紅色長方形匣子裡。接著,卡布塔站起來,向卡夫走去,這時的卡夫正一動不動地盯著已經是一片漆黑的監測屏,他好像在仔細回顧著剛才看到的畫面。
「看,多棒!」卡布塔高興地說,「看看我說什麼來著,嗯?我簡直就是個天才」
卡夫冷靜地看了他一眼,抬起手對著紅匣子做了個手勢,說:「去把那東西藏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再把剛才監視屏上的東西全部都刪掉。我不想在這裡留下任何痕跡。」說完,他抬頭正好看見卡布塔在他的座位上留下了一個飲料包裝盒還有一包薯片的殘渣,卡夫覺得他簡直就是一個十足的邋遢鬼。
「被人看到又怎麼樣?……」
卡夫用尖利的眼神狠狠地瞪了卡布塔一眼,打斷了接下來還想說的愚蠢的話。卡布塔知道卡夫那凶狠目光的含義,於是識相地閉了嘴。愛若特·卡夫在CMGN中以「冷眼」聞名,如果要是他對某個人做出這樣的眼神,那麼就說明他的指令必須馬上辦,不容置疑。
「好吧,我馬上就去處理。」卡布塔說完就轉身開始他的工作,但是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的感覺。
通過話筒,卡夫再一次向他在野外執行任務的下屬下達了命令:「斯塔夫,現在你再把帶子放一遍。」
卡夫坐在監視屏前靜靜地觀賞著,注視著,當那些英國水手被機槍掃射的鏡頭再次出現的時候,卡夫的目光簡直都要把監視屏給穿透了。接著,他又讓斯塔夫把錄像帶從頭放了一遍。
這個時候,卡夫突然轉頭對卡布塔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確實是個天才。」
卡布塔聽到這句話,臉上露出了微笑,他覺得他的老闆終於對他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