飢餓遊戲3:嘲笑鳥 第51章 死亡玫瑰 (2)
    雖然我說不出具體時間,但斯諾總統行刑的時間卻越來越近了。他遭到審判,被判了死刑,這是黑密斯告訴我的。我在走廊裡也聽到士兵們的議論。我的嘲笑鳥服裝出現在我的房間,還有我的弓。這弓掛在身上倒挺威風,只是沒有箭。也許早就毀掉了,更大的可能是不允許我持有武器。我心裡琢磨著是否該為那個場合做些準備,可終也沒想起什麼。

    一天傍晚,我躲在一個漂亮的屏風後面,在窗台前一張帶軟墊的椅子上坐了很長時間。之後,我從那裡出來,向左轉,而不是向右轉。我發現自己來到一個奇怪的地方,馬上失去了方向感。這裡和我居住的那塊地方不一樣,好像也沒人可以問路。可我很喜歡這地方,心想很快就會找到方向的。這裡很安靜,厚厚的地毯和掛毯吸收了聲音。燈光也很柔和,色彩淡雅,一切顯得那麼寧靜平和。但是我卻聞到了玫瑰的氣味。我趕緊躲在窗簾後面,抖得厲害,根本跑不動了,我等著變種動物的出現。最後,我意識到根本沒有變種動物。那麼,我聞到的是什麼氣味?是真的玫瑰?我是不是靠近了那邪惡生物生長的花園?

    我躡手躡腳地往前走,氣味越來越濃烈,簡直讓人受不了。這氣味也許沒有變種動物身上的那麼濃烈,但更純,也許是沒有和下水道和火藥混合的緣故吧。我走過一個轉角,與兩個吃驚的衛兵迎面相遇。他們當然不是治安警,治安警已經不存在了。但是也不是穿整潔的灰軍裝的十三區士兵。這兩個人,一男一女,穿著破爛的反抗軍的服裝,打著繃腿、面色憔悴,正守護著通往花園的大門。當我要進去時,他們把槍交叉成×。不准我進入。

    「小姐,你不能進。」那男的說。

    「這位戰士,」那女的糾正他道,「伊夫狄恩戰士,你不能進去。這是總統的命令。」

    我耐心地等著他們放下槍桿,我不說,要讓他們慢慢明白,在那門後有我需要的東西。只是一枝玫瑰,一朵花。我要在殺死斯諾之前,放在他的上衣兜裡。我貿然出現似乎讓兩個士兵很擔心。他們討論著是不是要叫黑密斯,這時一個女人在我身後說:「讓她進去吧。」

    這聲音很耳熟,但我一時說不上是誰。不是「夾縫地帶」的口音,也非十三區口音,當然更不是凱匹特口音。我扭過頭來,發現八區的指揮官佩拉就站在我身後。她看上去比在醫院見到她時更加憔悴。但誰不是呢?

    「是我的命令,她有權知道那扇門背後的一切。」這些都是她的士兵,不是科恩的。他們立刻放下武器,讓我進去了。

    在走廊的盡頭,我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一股濃烈的氣味撲鼻而來,以至於我覺得自己的鼻子已經不管用了。這裡潮濕、溫和的空氣讓我灼熱的皮膚感覺很舒服。那些玫瑰真是太漂亮了,一排排的花朵綻放出艷麗的色彩,有嬌艷的粉色、日落的橘黃、甚至還有淡藍色。我在精心修剪的玫瑰花叢中穿行,只是看,而不去觸摸,因為我知道這些美麗的花朵可能是很危險的。當我在一個花叢裡看到那即將開放的白色花朵時,我更清楚這一點。我把左邊的袖口往下拉拉,這樣就不會讓皮膚接觸到它,我拿起一把剪刀,剛要把那枝花剪掉,這時我聽到了他的聲音。

    「那朵花不錯。」

    我的手一抖,剪刀合攏,剪掉了那枝花。

    「那顏色很可愛,沒有比白色更完美的了。」

    我還是看不見他,那聲音似乎是從紅色玫瑰花床的對面傳來的。我小心地把花枝子穿透袖口的衣服纖維,別在那裡。然後慢慢地走過轉角,結果看到他坐在靠牆的一張凳子上。他的衣著如平時一樣地整潔,只不過手腕和腳腕上都戴著鐐銬,身上還有追蹤器。在明亮的光線下,他膚色慘白,甚至透著病態的鉛灰色。他手裡拿著一塊白手絹,上面沾著點點的鮮血。即使在這種狼狽不堪的境地,他的蛇一樣的眼睛仍放著犀利的寒光。「我正在想你可能會找到我住的地方。」

    他住的地方。我已經踏入他的住處,正如他去年悄無聲息地闖入我的家,帶著他那血腥的、玫瑰花的氣息,不動聲色地威脅我一樣。這個溫室是他的房間之一,也許是他最喜歡的;弄不好在他閒暇時,還會自己照料這些植物。但現在這裡成了囚禁他的地方,這就是士兵攔住我的原因。也是出於同樣的原因,佩拉讓我進來了。

    我本想他會被關在凱匹特最深的地牢裡,而不是環境奢華的房間。但科恩卻把他放在這裡。這確實是開了一個先例,我猜。這樣,如果以後她失去了原來的地位,人們也會認為總統——即使是最可鄙的傢伙——也會受到特殊待遇。無論怎樣,誰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失勢呢?

    「我覺得咱們有很多事要討論,但我有種感覺你在這兒待得不會太長,那麼咱們就說最主要的吧。」他開始咳嗽,當他把手絹拿開時,手絹更紅了,「我想告訴你我為你妹妹的事感到非常遺憾。」

    雖然我現在一直在服用鎮靜劑,但他的話仍讓我感到一陣刺痛,這使我想起他的殘忍是沒有極限的,他在進墳墓之前一定還要傷害我。

    「太可惜,太沒必要了。任何人都看得出那時遊戲已經結束了。事實上,他們放下降落傘時,我正準備簽署正式的投降書。」他用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眼睛連眨都不眨,恐怕錯過我臉上的每一個細微反應。但他說得沒有道理。當他們放下降落傘時?「哦,你不會以為是我下的命令,是吧?你忘了一個顯著的事實,如果我有直升機,一定用它來逃跑。除此之外,它還能幹什麼?我們都知道,我並非不會殺死孩子,但我是不會浪費的。我奪取生命是有特殊原因的。我沒有理由殺死一群圈起來的凱匹特的孩子。根本不會。」

    我納悶他是不是又要咳嗽,這樣可以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可以好好想想他的話。他在撒謊。他當然在撒謊。但他的話似乎也耐人尋味。

    「然而,我必須承認科恩幹得很棒,炸死我們的孩子,讓凱匹特公民對我的最後一點忠心都煙消雲散。在那之後,就基本沒有什麼人抵抗了。你知道那個場面已經被直播了嗎?那是普魯塔什的功勞。降落傘的事也有他的份。哦,飢餓遊戲組委會主席的思維方式你是知道的,不是嗎?」說到這,斯諾擦擦他的嘴角,「我肯定他並不是針對你妹妹,可是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我的思緒已經離開斯諾,回到十三區的特製軍械部,當時蓋爾和比特正在研究基於蓋爾的圈套原理設計的新武器。他們利用了人類的同情心,第一顆炸彈炸死受害者,第二顆炸彈炸死企圖救他們的人。我仍記得蓋爾說的話。

    「比特和我設計武器的規則和斯諾劫持皮塔的規則是一樣的。」

    「我的失敗就是沒能及時掌握科恩的計劃,」斯諾接著說,「去讓凱匹特和各轄區相互殘殺,最後十三區可以毫髮無傷地奪取政權。如果我沒說錯的話,從一開始她就計劃代替我的位置。我並不感到吃驚。不管怎麼說,正是十三區策動的反叛才導致黑暗時期的來臨,然後在大勢已去時,又拋棄了其他的轄區。但我的注意力不在科恩身上,而在你嘲笑鳥的身上。而你的注意力也都在我身上。恐怕我們兩個人都讓人耍了。」

    我拒絕承認這是事實。有些事情難免會發生在你身上,連我也不能倖免。我說出了自從妹妹死後的第一句話,「我不相信你。」

    斯諾失望地搖搖頭,用諷刺的語氣說道:「噢,我親愛的伊夫狄恩小姐。我想我們早已達成協議,不對彼此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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