飢餓遊戲2:燃燒的女孩 第36章 聯合的反叛 (2)
    之後出現了令人吃驚的場面。所有的勝利者都拉起了手——有些人馬上拉起了手,比如嗎啡癮君子、韋莉絲,還有比特;有些人開始時有些猶豫,但在旁邊的人要求下,也拉起了手,如布魯托和伊諾貝麗。到國歌結束時,所有的二十四個勝利者牽著手站成了一條線。這是自「黑暗時期」以來各區聯合力量的第一次公開展示。電視屏幕突然一片漆黑,更證實了這力量的巨大。然而,已經太晚了。在混亂中,他們沒能及時地把電視信號切斷。人人都看見了發生的一切。

    台上也出現了混亂,燈光熄滅,我們跌跌撞撞往訓練中心跑。我沒能抓住查夫的手,皮塔領著我上了電梯。芬尼克和約翰娜想跟在我們後面上來,但兇惡的治安警擋住了他們。我們的電梯迅速上升。

    我們下電梯時,皮塔抓住我的肩膀說:「沒時間啦,那麼告訴我,我有沒有做得不對,需要道歉的地方?」

    「沒有。」我說。皮塔這麼做很了不起,他做什麼無需我的同意。我很高興事先並不知道,這樣也就沒時間胡亂揣度他這麼做的目的,也不會因對蓋爾的負疚感而影響我對皮塔行為的判斷。他有權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遠在十二區,媽媽、妹妹和所有的朋友都要設法應對今天所發生的一切的附帶後果。距此不遠,只需直升機飛一小段路程,就是競技場。明天,皮塔、我和其他的「貢品」要面對即將到來的懲罰。即使我們每個人都遭遇不幸,昨晚在台上發生的一切都不枉費。我們勝利者們上演一場抗爭強權的大戲,也許,只是也許,凱匹特已無法應對。

    我們等著其他人的到來,但電梯門開了,只有黑密斯走了出來。「外面都亂套了,其他人都讓回家了,電視訪談的實況錄像也取消了。」

    皮塔和我趕快跑到窗口,看到下面的大街上一片騷亂,難以預料最終情勢會怎樣變化。「他們正在說什麼?」皮塔問,「是不是要求斯諾總統停止這次比賽?」

    「我認為他們自己也不清楚要說什麼。發生了前所未有的事,對他們來說,甚至一個反對凱匹特計劃的念頭就可能導致混亂。」黑密斯說,「但斯諾不會取消比賽。這你們是知道的,對吧?」

    我知道。當然,現在他絕不可能做出讓步。他的唯一選擇就是鎮壓,不顧一切地鎮壓。「其他人回家了?」我問。

    「他們被命令回去。我不知道他們運氣怎麼樣,能不能從騷亂的人群裡穿過去。」黑密斯說。

    「那,我們不可能再見到艾菲了。」皮塔說。去年在開賽的那個早晨就沒見到她,「你替我們謝謝她吧。」

    「還不止這些。是她使一切變得很特別。不管怎麼說,是艾菲給了我們機會。」我說,「告訴她我們有多麼感激她,她是我們見過的最好領隊,告訴她……告訴她我們愛她。」

    有那麼一會兒,我們站在那裡,沒有了話,盡量拖延那分別一刻的到來。之後,黑密斯說:「我想我們也要在這裡說再見吧。」

    「還有一些最後的建議嗎?」皮塔問。

    「活著。」黑密斯粗聲粗氣地說。這簡直成了對我們的嘲諷。他快速擁抱了我們,我看得出來,他已經快忍耐不住了。「去上床吧,你們需要休息。」

    我知道自己有好多話要對黑密斯說,可一時想不起該說什麼,我的嗓子眼堵得慌,什麼也說不出來。所以,還是讓皮塔替我們倆說吧。

    「你多保重,黑密斯。」他說。

    之後,我們穿過房間,到了門口,黑密斯叫住我們。「凱特尼斯,在競技場。」他說,然後停了一下。他說話時板著臉,看來我肯定讓他失望了。

    「什麼?」我自衛似的問道。

    「你要記住你的敵人是誰,」黑密斯對我說,「好了,去吧,去吧。」

    我們穿過走廊,朝自己的房間走去。皮塔想回自己房間沖個澡,洗掉化妝品,幾分鐘之後就到我房間,可我不讓他走。我敢肯定,大門一旦在我們之間關閉,就會鎖上,我就要獨自度過這個夜晚。再說,我的房間也可以沖澡。我抓住他的手不放。

    我們能睡著嗎?我不知道。我們整晚都擁抱在一起,在夢和醒之間徘徊。我們沒有說話,彼此都希望對方能多睡一會兒,保住這珍貴的睡眠時間。

    西納和波西婭一早就來了。我知道皮塔就要走了。「貢品」需要獨自進入競技場。他輕吻了我一下。「一會兒見。」他說。

    「一會兒見。」我答道。

    西納幫我穿好比賽的衣服,和我一起來到樓頂。我剛要上直升機的梯子,突然想起來了,說:「我還沒跟波西婭說再見呢。」

    「我會向她轉達。」西納說。

    電流把我固定在直升機的梯子上,後來醫生又在我左前臂注射了追蹤器。現在,無論我在競技場的任何地方,他們都可以找到我。接著西納也上了直升機。直升機起飛了,我目視著窗外,直至一切都模糊成一個個小黑點。西納一直要我多吃點,我實在吃不下去,他又讓我多喝點。我一直小口喝水,腦子裡回想著去年我脫水,差點渴死的情形,琢磨著怎樣才能讓皮塔活下去。

    當我們到達競技場出發室時,我沖了個澡。西納為我編好辮子,幫我穿好造型簡單的貼身衣服。今年選手的衣服是一件合體的藍色連衫褲,用很薄的面料做成,前身有個通長拉鏈,一條六英吋寬的腰帶上帶有亮晶晶的紫色塑料皮,一雙橡膠底尼龍鞋。

    「你覺得怎麼樣?」我舉起胳膊讓他仔細看看衣料。

    他捏了捏那很薄的衣料,皺著眉頭說:「說不上,這衣料不大防水,也不大保暖。」

    「陽光呢?」我問,眼前浮現出乾旱的沙漠中的大太陽的景象。

    「興許行,要是處理過的話。」他說,「噢,我差點忘了。」他從兜裡掏出嘲笑鳥金胸針,別在我的連衫褲上。

    「昨晚我的衣服太棒了。」我說。很棒,也很危險。西納知道這一點。

    「我想你可能會喜歡。」他說著,勉強笑了一下。

    我們像去年一樣,坐在那裡,拉著手。一個聲音傳來,要我做好準備。西納把我送到金屬圓盤旁,把我衣領的拉鏈拉好。「記住,燃燒的女孩,」他說,「我還賭你贏。」他在我的前額吻了一下,向後退了一步,玻璃罩落下,將我罩住。

    「謝謝你。」我說,儘管他可能聽不到我的話。我抬起胸膛,高昂著頭,正如他每次教我做的那樣,等著金屬圓盤上升。可圓盤沒有動,還是沒動。

    我看著西納,抬起眉毛表示疑惑。他只是輕輕搖搖頭,和我一樣不明白。他們為什麼延長了時間?

    突然,西納身後的門打開了,三個治安警衝到屋子裡。其中兩個反剪住西納的胳膊,戴上手銬,第三個人在他的太陽穴上猛擊,西納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可他們還用佈滿金屬扣釘的手套打他,在他的臉上和身上劃下了一道道的口子。我淒慘地大聲嘶喊,用手捶打著堅固的玻璃,我想抓住他。治安警根本不理我,他們把西納單薄的身體拖出了房間。屋子裡只留下了片片血污。

    我感到又恐懼又難過。這時金屬盤開始上升了。我還靠在玻璃上,風吹動了我的頭髮,我強迫自己站起來。剛好,玻璃罩打開,我已經站到了競技場裡。可是,我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地面極亮,金光閃閃,好像還有蕩漾的波紋。我瞇著眼看自己腳下的地面,看到金屬盤被藍色的水波環繞,水波拍打著我的鞋子。我慢慢抬起頭,看到了一望無際水的世界。

    只有一個概念在我的腦海清晰浮現:這裡不是燃燒女孩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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