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暗罵美嘉多嘴，卻不得不佩服陸涵的細心和敏銳。
我是總裁秘書，不得不陪唐弈工作到最後一刻。
春節裡，陸涵偶爾會發祝福的短消息給我。我和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也許是一個人太孤單，我開始懷念上班的日子。終於等到春節假期結束，回到公司的我感到一種久違的親切。同事們聊得最多的不是去哪裡玩，買了多少東西，而是加了多少工資。
我上內部系統查了一下，幅度不大也不小，算是中等吧。然後隨即關了窗口，公司有員工薪酬保密制度。
其實這純粹是自欺欺人的做法，誰還能在每個員工身後裝個竊聽器？就是不讓說，還可以用寫的呢。事實上身邊的人工資多少，其他人多少都心裡有數。
正胡思亂想之際，辦公室的門被人重重地推開。
我一驚，大多數同事來總裁室動作和聲音都會比平時輕一些，這麼冒失並不多見。
「這個給總裁批。」還沒等我說話，來人便乾脆利落地命令起來。
我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人——銷售部的華東區行政李思萌。只見她一臉寒霜，似乎全天下的人都跟她有仇。
我按下心裡的不爽，微笑著問：「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了？」
李思萌狠狠地將文件拍到我桌上。我嚇了一跳，敢情這是衝著我來的？
「我惹你了？」我小心翼翼地問。
「不是你。」李思萌面無表情地吐出三個字，隨即打開了話匣子，「林雲，你知道我來公司多久了嗎？」
我搖搖頭，遲疑地說：「應該挺久了吧。」
李思萌突然四下看了看，我明白她的意思，告訴她唐弈不在。
「我在公司已經八年了。八年，你知道是個什麼概念嗎？我從中專畢業就開始在這個崗位上干，我這輩子最好的年華都給了公司。但是公司給了我什麼？TMD，加工資就加了我一百塊錢。好吧，一百就一百，我也認了。可是你猜來公司才三年的沈蔓現在的工資是多少？」
也不等我回答，她繼續自顧自地說下去，「她現在的工資居然比我高兩百，是她負責的華南區域比我大，還是她的工作做得比我好？她的學歷和我一樣，憑什麼她來公司才三年，工資就比我高？公司欺負我們這些老人嗎？」
我看著她義憤填膺的樣子，卻不知如何安慰。不鹹不淡的話，想來對她也起不了作用。
「或者你可以去找領導談一談？」我小心地建議。
「找領導談？我告訴你吧，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差距。還不是領導看誰順眼，誰就升職加薪。如果你是領導，你會給你不喜歡的下屬升職加薪嗎？我沒有沈蔓那麼豪放，沒有她會拍領導馬屁，所以我活該。」
我安慰她，「怎麼會呢，我看領導對你比對沈蔓客氣多了。」
李思萌在我眼裡是個奇怪的人。論職位，她只是一名普通的行政人員，可是似乎很多領導都有些怕她，甚至要看她的臉色。
「你以為那叫客氣？」李思萌冷哼一聲，「那是因為我在公司八年，知道太多的事情，所以他們不得不對我客氣，客氣很多時候代表距離。」
這些話，從一名在公司工作八年的行政口中說出，應該是深有感觸吧。
「這個世界有時候現實得可怕，你剛入職場可能沒有感受過，等你工作久了，你會發現越來越多不公平、不合理的現象，但是你又沒有能力改變，這個時候你就會明白什麼叫做『哀莫大於心死』。有的人能力平庸但一路陞遷，有的人拍馬逢迎因而飛黃騰達，有的人出類拔萃卻無人賞識……這就是現實。我見得多了，我這點算什麼呀！」李思萌自嘲地鄙視了自己一番。
聽到這番話，我的心莫名地沉重起來。
春節的氛圍還未完全消失，公司就出了一件大事，年初最大一單生意的標書洩密了！
這個消息像一個重磅炸彈，在高層中炸開了鍋。
標書？我想起來了，我也見過。因為非常機密，所以陸涵沒有讓秘書送來，而是直接送到我手上。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呈給唐弈，陸涵說有數據需要修改又拿了回去。無緣無故，標書的內容怎麼會洩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