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愛的田螺姑娘,你終於來了嗎?這一次我一定要認清你的模樣,不會再讓你從我眼前逃走。前面好像有人在說話,張放屏住呼吸朝前走去,他走得是那麼小心,好像害怕腳步聲一重,就會驚嚇到他的田螺姑娘。近了,近了,離發出聲音的地方越來越近了。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張放回頭,看到一個老太太正咧著嘴對他在笑。
天哪,不會吧,竟然是這麼老的田螺姑娘!張放捶胸頓足正準備悲痛欲絕,老太太說話了:「張放,你這死小子,這幾天跑哪裡去了,我告訴你,放著這麼如花似玉的媳婦你不好好守著,再像野貓一樣出去找食,小心我揍你!」
這老太太好大的火氣,而且說出的話也很莫名其妙,張放正想讓老太太解釋解釋,老太太已經揪著他的耳朵把他拖到了黃櫻面前,歡天喜地地說:「姑娘,張放已經被我抓回來了!」
黃櫻低著頭正在給懷中的「老虎」修剪指甲,由於新弄了一個髮型、新換了一件衣服,張放站在她背後一時半會兒沒認出來。但那背影絕對給了張放一種驚艷的感覺,這不正是自己夢中的田螺姑娘形象嗎?
張放不由自主地叫道:「田螺姑娘!」田螺姑娘回頭嫣然一笑,這一次張放總算看清了,田螺姑娘竟然是黃櫻!
黃櫻問道:「你剛才叫我什麼?」
張放答道:「田螺姑娘,原來我的田螺姑娘是你啊!」
張放走過去,從後面抱住黃櫻,「老虎」從黃櫻懷裡溜了下來,跳到老太太懷裡。張放抱著黃櫻轉圈,邊轉圈邊說:「我終於找到你了,我的田螺姑娘!」
黃櫻咯咯咯笑著,「老虎」喵喵喵叫著,老太太呵呵呵笑著,張放看著天空,天空是那麼明亮,他內心的陰鬱也逐漸散去,開始變得明亮起來。
經過幾天的倒時差休息,邱天終於開始上班了。閒在家裡這幾天,邱天覺得比上班還要累,尤其是不得不陪著蘇妮一起為準備婚禮去做一些瑣碎事,邱天就更覺得煩躁不安。這場婚禮不是他想要的,他自然歡喜不起來。可是結婚又是每個人必須經歷的事情,既然不能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那麼找一個愛自己的也未嘗不是好事。
中午休息的時候,邱天決定利用這段時間去看一看夏繁凡,聽說夏繁凡恢復得不錯,他從心裡為夏小暖高興。
夏繁凡的病房裡,夏小暖正在給父親削蘋果,對於邱天的到來,她真的一點兒思想準備也沒有。一開始看到一身白大褂的邱天,她還以為是查房的醫生,直到邱天開始說話和父親打招呼,她才突然意識到來的是邱天。
她看著邱天,勉強地笑了笑道:「您來了!」
夏小暖的一個「您」字就像一盆冰冷的水,把邱天從頭到腳、從內到外澆了個透心涼,他並不笨,怎麼會看不出夏小暖對他故意的疏遠?他僵立在那裡,直到夏繁凡看出了他們的異樣,便出來圓場道:「邱天是你啊,快,小暖遞把椅子過來,別讓人家老站著啊!」
夏小暖機械地挪了把椅子到邱天身旁,當聞到邱天身上那股熟悉的來蘇水味道,夏小暖又想哭了,她轉過身輕輕擦了一把眼淚,說:「爸,你們聊著,有件你的髒衣服,我去洗洗!」
不容夏繁凡說話,夏小暖拿起髒衣服,逃跑般地離開了夏繁凡所在的病房。屋外,烏雲密佈,厚厚的雲層已經黑得像快要擠出水,一場暴風雨就要來了。夏小暖沒有去洗衣服,而是找了個地方坐下,她抱著雙肩,癡癡地看著天空,越看越覺得胸口就像壓了塊石頭般堵得慌。
邱天簡短地跟夏繁凡聊了幾句後,也跟著出了病房,他一路找尋,終於看到夏小暖正一人坐在醫院供人休息的石椅上。邱天走了過去,在夏小暖身後長長歎息了一聲,說:「小暖,你是不是在故意躲我?」
夏小暖回頭,看了一眼邱天,剛要說話,卻看到了張放正一臉喜色地朝他們走來。
張放聽夏繁凡說,夏小暖和邱天在一起,除了想看看他倆現在是什麼狀況外,還想向他們報告他終於找到真愛的好消息。可是還沒有走近,他就嚴重感覺到了兩人氣氛的嚴重不對。他愣在那裡,正不知道是進還是退時,突然看到夏小暖輕輕地朝著他點了點頭,然後對邱天說:「邱天,我跟你說實話吧,我以前是被你迷惑過,以為你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個人。可是我漸漸地發現,好像並不是這麼回事,我真正需要的是像張放那樣疼我、寵我、能給我安全感的男人。和你在一起我已經受夠了,你想一想從我們認識到現在,哪一天消停過?」
夏小暖說完,款款朝張放走來,朝著張放伸出了手道:「張放,你會一輩子保護我,不讓我受到傷害的對不對?」
張放愣住了,他沒有想到命運會跟他開了這樣一個玩笑,這話如果是以前,他聽了肯定會很高興,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剛剛找到了他的田螺姑娘。他並不是貪心的人,一輩子只要守著一個人就行。
邱天也同樣愣住了,他怎麼也聽不明白,曾經的美好,怎麼就會被夏小暖說得如此不堪?他看著夏小暖,眼裡、心裡裝的全是滿滿的痛苦。
夏小暖看著張放對她伸出的手遲遲沒有反應,無比哀怨地問道:「張放,你不會也開始煩我了吧?」
嫁不了所愛的人,嫁一個愛自己的人也不錯,夏小暖努力不去注視邱天,努力用心去回想張放對她的好,從認識到現在張放真的是一如既往地對她好,可是這麼多的好,為什麼就不能排解內心那些因為邱天帶來的排山倒海的痛?
看著張放臉上為難的表情,夏小暖變得更加憂傷了。或許婚姻對自己真是一件奢侈品,根本就不是她要得起的。淚,開始不停地從夏小暖眼中溢出。
看著夏小暖是那樣的憂傷和無助,張放一下子嚇得把那些想說的話全部嚥了回去,算了,小暖現在要是知道,肯定又會傷心死的,還是以後再找一個機會告訴她吧。張放這樣想著,手不由得朝著夏小暖伸了過去。
夏小暖感激地衝著張放莞爾一笑,她的眼睫毛上掛著的淚珠一顫一顫的,邱天突然明白了什麼叫梨花帶雨,她是那樣的美,卻離他那麼的遠。
邱天忍住心中的痛,緩緩說:「祝福你們!」
區區四個字,邱天卻覺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懷疑自己再不走,馬上就會因虛脫暈倒在地。他踉蹌著朝前走去,這段路,邱天每天都會走上幾回,可今天第一次感覺到這條路顯得如此漫長,好像怎麼走也走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