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王院長辦公室虛掩著的門,蘇妮把耳朵湊了過去。
王院長辦公室裡,肖海琴和夏小暖正各自坐在一把椅子上看著王院長,對於這個時刻,王院長把她叫到辦公室,夏小暖也深感疑惑,因為此時此刻她更應該待的地方是手術室門外。她本不想來,可看著王院長凝重的眼神,她還是不由自主地跟了進來。
王院長倒了兩杯水放在她們面前後,肖海琴開始說話了:「我說王院長,你把我們叫來到底想說什麼?你有話就趕快說吧,不過我可要先說明,如果你是想勸我接受夏繁凡的女兒當我的兒媳婦,那你最好免開尊口,省得過會兒我拒絕你,讓你覺得難堪。」
王院長看了一眼肖海琴,又看了一眼夏小暖,這才說:「老嫂子,這話我已經忍了二十多年,現在真的再也忍不下去了。剛才你說,對於朝明的死,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話你還真說對了。」
王院長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個早晨。這已經是他跟著夏繁凡去尋找邱朝明的第二天了,看著無邊無際的沙漠,他忍不住說:「隊長,我們還是回去吧,都找了一天了,說不定朝明已經走出沙漠了。再說,你的身體剛好一點兒,哪受得了這種折騰啊!」
夏繁凡搖了搖頭說:「王醫生,辛苦了,咱們再找找好不好?」
年輕的王院長當時心裡一直有氣,氣邱朝明偷走全隊最後的食物和水一個人跑了,所以他很不理解地說:「這種人有什麼好找的,就該死了才好!對了,隊長,我聽說朝明的老婆肖海琴曾經是你未婚妻?」
夏繁凡點了點頭繼續朝前走著,王院長追了上去,又繼續問道:「他這樣對你,你一點兒也不恨他,還如此費力地找他?」
夏繁凡停下來喘了口氣,對著滿眼的風沙道:「恨,但是我還是得找他。首先,他是我們的隊友,我作為隊長不能丟下他不管。其次,海琴曾經是我的未婚妻,雖然她沒有選擇我,但我還是希望她能夠幸福,所以我必須找到朝明,否則他們娘兒倆的日子以後要如何過?」
風沙漫漫,兩人不再說話,只是大步朝前走著。正當兩人感到筋疲力盡時,王院長突然發現前面有一個黑影,他驚喜地叫道:「隊長,你看,前面有黑影!」
夏繁凡拿著望遠鏡,細細端詳了半天後,說:「是朝明!真的是朝明!」
他們大步朝前跑去,可是這裡是沙漠不是平地,要走快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夏繁凡連摔了好幾跤後才總算走到了邱朝明跟前。
此時邱朝明已經陷入了昏迷。王院長進行了一番急救後,邱朝明終於睜開了眼睛,看到夏繁凡和王院長後,大顆的淚水開始從眼眶湧出。他虛弱地說:「老夏,我真的不是貪生怕死才偷了大伙的食物和水,我真的害怕我死了,他們娘兒倆會受苦,你能不能答應我,替我照顧他們娘兒倆?你能不能答應我,別把這事情告訴他們?你發誓……」
夏繁凡聽後哽咽著說:「老邱,你就放心吧,我發誓,這事我永遠也不會對任何人說起。」
邱朝明聽後便閉上了眼睛,斷了氣。王院長看著死去的邱朝明問道:「隊長,你真的不把實情告訴大伙嗎?」
夏繁凡若有所思地看著王院長說:「我說王醫生,這事也只有你知道,你能不能替我一起隱瞞?咱們就說朝明是因為我派他出來探路而死的?」
王院長堅決地搖了搖頭道:「不行,這樣他倒是光榮了,可你呢?你會被追究責任的。」
夏繁凡聽後撲通一聲跪在了王院長面前,一臉淚痕地說:「王醫生我求你了,好不好?海琴從小就是一個疾惡如仇的人,如果知道了真相,她會活不下去的!」
王院長痛苦地閉上眼睛,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當年正是夏繁凡這一跪,讓他和夏繁凡把真相一瞞就是二十幾年,可現在夏繁凡生命危在旦夕,還受到肖海琴如此詛咒,他真的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王院長的訴說,讓聽的人都呆住了,過了好半天肖海琴才尖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一定是你編出來騙我的,朝明是英雄,他明明是英雄,怎麼可能成了貪生怕死的小人?他是英雄,你這樣污蔑他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肖海琴說著吵著已經近似癲狂,這怎麼可能呢?她怎麼可能相信呢?她從椅子上跳到王院長面前,手緊緊揪住王院長的衣襟道:「這一定是你編出來騙我的,目的就是想讓我接受夏繁凡的女兒做媳婦對不對?」
王院長拉下肖海琴緊緊揪著他衣襟的手,重重地握在手中道:「嫂子,你別激動,這事完完全全是真的,我沒有必要編出來騙你。夏繁凡的為人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你難道就從來沒有懷疑過?當真覺得老夏會因為恨你當年給沒嫁他而做出害死朝明的事情?」
怎麼會沒有?和夏繁凡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長大,夏繁凡的為人她最清楚。她是真不願意相信夏繁凡做出那種事,可是既然他沒做,他為什麼要默認?她當年罵他罵得那麼狠,他為什麼就是不吭聲?
往事又開始從肖海琴的腦子裡浮現了出來,那夜,是她和邱朝明結婚的頭夜,她一人坐在窗前掉眼淚,夏繁凡來了,他敲門說:「海琴,你開開門,你必須告訴我,為什麼會背棄咱倆的婚約另嫁他人?」
隔著門,肖海琴心如刀絞,她真想打開門撲到夏繁凡懷裡,可是儘管她哭得早就成了淚人,卻一直死死抵著門,她不敢見夏繁凡,怕一見就會把所有的決心給瓦解。在那場地震中邱朝明為救她父母受傷住進醫院,她答應要用一輩子來報答邱朝明的,想到邱朝明因救她父母而落下的病根,肖海琴正在心裡默默念著「繁凡,對不起,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嫁給你」時,她聽到門外的夏繁凡對她大聲說:「海琴,我走了,我不為難你,我相信你一定有你離開我的理由,我尊重你。但是我要告訴你,這輩子不管你是誰的妻子,我都會用我的一生保護你,決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兒傷害。」
看肖海琴不說話,王院長不由得跺了跺腳道:「嫂子,你倒是說話啊!你難道真覺得我在騙你嗎?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給你看一封信,這是當年朝明留下的。不過這事老夏也不知道,是當年我在整理朝明的行李時偷偷留下的,我本想把這封信永遠地帶到以後我老了不在了,還給朝明,沒想到今天卻不得不拿出來。」
王院長說著從辦公室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封信遞到了肖海琴手中,肖海琴迫不及待地打開信,不錯,這筆跡真是邱朝明的,肖海琴的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開始看起了這封封存已久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