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夏小暖還小,不解其意,長大後,她才知道這些父親常常吟誦的詞句出自李清照的《聲聲慢》,雖然還是不明白父親為什麼會把她的名字跟這些詞相連,但因為心裡很喜歡這詞,也就順道開始喜歡上了自己的名字。
現在聽到有人在肆無忌憚地評價她的名字,夏小暖氣得牙齒咬得咯咯響,她砰地拍了一下桌子衝了過去。
邱天低著頭沒注意有人衝進來,倒是張放,夏小暖一進來他就看到了。張放說:「啊,小暖這麼巧在這裡遇到了你。」
夏小暖冷笑道:「我還說是何方妖孽在提本小姐的名字,原來是你啊!」
張放瞠目結舌地看著夏小暖,心裡暗暗叫苦:當著她父親的面,夏小暖一點兒面子都不給他,現在夏小暖聽到他在背後談論她,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看來前方的路更崎嶇了。
張放正思忖間,邱天抬起了頭,在看清衝進來的是夏小暖後,瞪著她說:「竟然是你!」
夏小暖看到此人正是在公園裡讓她出盡洋相的邱天,雖然早已氣得直咬牙,但還是裝作很無所謂地說:「怎麼?不會是失戀跑來這裡哭鼻子了吧?」
邱天從小受的教育都是流血不流淚,哪受得了這種嘲諷,聽後恨恨地說:「笑話,咱邱天什麼人,英雄的兒子,怎麼可能為一個女人哭鼻子。倒是你,難怪腳受傷也不敢讓我帶你去醫院看,原來是怕嫁不掉,忙著回去相親啊!」
夏小暖氣得臉色鐵青,她咬緊牙齒想狠狠反擊一番,可最終卻一句話也沒說出口,只是用手指了指邱天,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等夏小暖走出了他們所在的包廂,張放這才如夢初醒地問邱天道:「你們認識?」
邱天鼻子一哼,沒有回答張放。
夏小暖一衝出去,就對店裡的夥計大聲說:「結賬!」
店裡的夥計飛快地報道:「美女,全部加起來是一百零六元,收你一百,喜歡記得下次再來就是。」
夏小暖「嗯」了一聲,然後低頭打開背包想拿錢包,這時她才發現背包上被劃開的那個口子,驚叫道:「哎呀,我的錢包被偷了!」
店裡夥計一聽不幹了,說:「我說美女,這種把戲我見得多了,我看你還是別裝了,趕快結賬走人。」
夏小暖指著背包上被小偷劃開的口子說:「大哥你看,我沒有騙你,我的錢包真被偷了。」
店裡的夥計鼻子一哼道:「這可不歸我管,你跟警察說去,我只知道你吃了我店裡的東西就得付錢,否則我不好跟老闆交代。」
夏小暖正打算再跟夥計好好說說,看能否通融一下讓她想想辦法時,張放和邱天從包廂裡出來了。
張放跟邱天一向說話隨便,現在他心裡雖然是想替夏小暖解圍,可說出的話卻變了味道,只聽他說:「哈,小暖,錢包被偷了啊?沒事,錢,哥有,只要你答應做我的女朋友,哥來替你付就是。」
夏小暖以為張放是落井下石,鼻子一哼道:「想得美,我就是做苦力來償還,也不可能要你的臭錢,更不可能做你的女朋友。」
張放聽了馬上後悔了,覺得自己不應該用這種語氣跟夏小暖說話,正想解釋時,邱天開口道:「走吧走吧,別自討沒趣,人家都說了,不要你的臭錢。不過,我剛才好像有聽人說要用做苦力來償還,不知道說話算不算數?你不會我們前腳才走,後腳就四處打電話伸手找人要錢吧?」
夏小暖又被氣到了,她狠狠瞪了一眼邱天道:「本姑娘向來說話算話,既然說要做苦力還賬,就一定會做。」說完,也不管人傢伙計同不同意就擼起袖子,把桌上那些客人用過的碗筷收拾起來就往後廚端。邱天見了興味盎然地追到了後廚說:「哈,真幹起來了,不過可別我們前腳才走後腳就撤了啊!」
夏小暖不理會邱天,把碗筷端到水池旁,然後埋頭洗起了早已在水池裡堆積得像小山一樣的髒碗。
張放也追了進來,看到夏小暖真幹了起來,著急地說:「小暖,我剛才是跟你開玩笑的,你當什麼真啊。趕快放下,這哪是你幹的活。」
夏小暖不明白自己究竟中了什麼邪,本來她有許多方法可以救眼下的急,最後卻偏偏選擇賭氣和邱天較上了勁。
張放又把邱天拉到一個角落,好一陣埋怨,「邱天,你今天是不是中邪了?這可不像平時的你,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看上小暖了?如果是這樣,你早說,小暖雖然是咱的夢中情人,但為了哥們兒,我寧願含淚退居二線,成全你這個總被女人拋棄的愛情絕緣體。」
邱天也奇怪自己今天這是怎麼了,聽張放如此一說,卻很不高興地說:「去去去,你以為我是你啊,見到一個略有姿色的女人就像蒼蠅看到臭雞蛋一樣盯著不放,像這種脾氣又臭又硬的女人,我會看上她?放心,我有蘇妮呢。既然是你的夢中情人,我哪敢上來搶奪,你喜歡你儘管上,別以為天下的男人都跟你一樣。」
張放還是不放心地問道:「你和蘇妮不是分了嗎?」
邱天一敲張放的腦袋道:「笨小子,分了不會再追回來嗎?」
夏小暖從小喜歡花花草草,長大後如願進了一家植物研究所成了一名園藝師。這個世上並不是你喜歡什麼就可以做什麼,所以,夏小暖更加覺得自己是一個好命的人,更加覺得委屈自己去做自己不願意的事情是非常不人道的,就比如婚姻,好多人並不是因為自己想結婚就結婚,而是因為別人都覺得你應該結婚了才去結的。可正如那句老話,婚姻就像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為了別人要把自己捆綁到一個生活背景、習慣都很陌生的人身上,開心才怪。
每當擺弄著所裡的那些奇花異草,夏小暖都會忍不住一個人不停地嘀咕著。這天,夏小暖正和單位新來的一個小姑娘黃櫻在一起嫁接一種新型品種的玫瑰,她一邊小心翼翼地用刀片把玫瑰的芽子片下來,一邊對著黃櫻感歎道:「都說人是地球上進化得最先進的物種,其實在我看來植物比人類進化得更徹底,你看植物可以無性繁殖,而人不能。這正是人類最大的悲哀。」
黃櫻聽了嘻嘻笑道:「夏老師,難怪別的老師說你是咱們植物研究所的一朵奇葩,說話就是有意思。」
夏小暖翻了翻白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她的手機就響起了歡快的鈴聲。她放下手中的刀片,從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的名字是陶紫,心情也一下子跟著鈴聲歡快起來。
夏小暖問:「嘿,親愛的,你今天怎麼會想起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