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表盤上逆轉
血液在倒流中很慢
旭日又退回到剛剛升起的地平線
今天正在與昨天的昨天交換
蟲仔媽說要回到最初,那就得回到事情開始的地方去。從哪兒開始的就必須從哪兒結束。所以,方友倫他們又回到了小OK的家裡。此時再回到那棟別墅裡時,裡面陰森森的,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由於賴仁航害怕,所以假借照顧蟲仔之名說留下。阿妹一聽要回小OK那兒,也不肯來了。說賴仁航一個人照顧不了蟲仔,自己也便留下來有個照應。所以,來的人就只有蟲仔媽、方友倫和冷筱三個人了。方友倫三人小心翼翼地進了小OK的家。此時的景象卻完全不同於白天了。就見滿屋滿地到處都是血,而那個半躺在沙發上的小OK此刻也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頭皮連帶著臉上的肉,被薅得耷拉在脖子外。臉,根本就看不出來是什麼,就是一團干了血的葫蘆。方友倫看到這些,不禁打了個激靈。冷筱卻平淡地在一旁,對方友倫說:「不要看就沒事了。」
方友倫強定心神,和冷筱、蟲仔媽挨得更近了。一步一步地跟在後面走上了樓。因為他們當時請仙的時候是在樓上,所以,若按「回途篇」所說的那樣,就是:「一定按照原地、原址,才可回到最開始。」
方友倫帶著蟲仔媽和冷筱上了樓,指著一塊比較空的地方。說:「那原先是放桌子的,我們就在那兒開始的。」
來蟲仔媽走了過去,繞著那個空空的地方踱了兩圈。「嗯,陰氣是比較大,是這兒了。」
她一轉頭,對冷筱說,「把我的東西拿過來。」
冷筱將蟲仔媽的「陰陽八卦包」給她拿了過去,包上還貼著韓國演員李俊基主演的電影《王的男人》的畫貼。方友倫看見後,心想,蟲仔媽也是個實在人兒。她哪知道那畫帖是蟲仔好玩,貼上去的。只是當時的情況比較嚴肅,方友倫沒有問,蟲仔媽也沒有解釋。蟲仔媽從裡面翻了翻,找了找,最後取出一張紙、四支蠟燭和一支筆來。然後,蟲仔媽告訴方友倫,說等會兒她的主靈將會寄於這支筆的筆身之上,帶著他們穿越回過去。蟲仔媽說:「我主靈入筆的時候,肉身不能受到任何的干擾,你們得先將我的肉身藏起來。當看到那支筆在紙上畫出一個圈的時候,也就證明可以穿越回去了,然後,你們只要將手放上去就行了。」
「就這麼簡單?」方友倫以為蟲仔媽還有什麼下文,問。蟲仔媽說:「那要多花巧啊?你以為像拍電影似的要加很多特技嗎?」方友倫一想可也是。冷筱在一旁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不要多說話。「記住了,在『回去』的時候,你們千萬不要讓當時的自己碰見自己。不要有
第一人稱的正面接觸,不然……後果會不堪設想,同時也會殃及到我。」
蟲仔媽說。方、冷二人點了點頭。「還有,這個你們拿著。」
蟲仔媽從包裡取出了一個沙漏來,遞給了方友倫。「你們要記住,當你們『回去』後,『過去的平均時間』與『現在的平均時間』不同,不會一秒一秒地那麼過。當這個沙漏完全漏沒時,那也就是說『過去』的一天結束了。然後你們會進入一個時空調試狀態,
第二天才會再次開始。同時你們要注意這個沙漏和手上的表,要準確地回想起當時的那個時間你們在哪兒、在做什麼、將要去哪兒做什麼。比如你們……」
「請筆仙!」
方友倫接話道。蟲仔媽點了點頭。冷筱看了看那瓶沙漏,問:「阿姨,你說沙漏完全漏沒了一頭的沙後,就是『過去』的一天,那我們可利用的時間也沒多少啊。」
蟲仔媽說:「對啊,所以你們得盡快才行。不過在你們『回去』後所在的空間內,時間會有平均截留的。但那也不代表你們可以去浪費,一定要抓緊時間才行。」
方友倫明白冷筱想問的,便接話問:「阿姨,那我把沙漏放平,不讓它漏沙是不是就可以停止當時的時間了?」蟲仔媽說:「的確可以,但是這樣做的話,時間和空間只在有你的範圍內是停止的,但在沒有你的範圍外,時間和空間照樣過。所以,不要抱著這樣的僥倖。以為把沙漏弄停,『過去的時間』就停了。」
方友倫「哦」了一聲,「那看來我們還真沒多少時間去慢慢地謀劃。」
冷筱問方友倫:「你記性怎麼樣?」方友倫很自信地一笑,「不好。」
冷筱眼睛一瞪,說:「那還穿越個屁啊。」
方友倫又笑,隨即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菲雲的日記來,說:「你看。」
冷筱看了看那日記,眼睛只瞄了一下,問:「什麼?」方友倫告訴她說:「你姐是個心細的人,過去的時間,我們只要參考它就可以啦。」
冷筱好好地翻看了兩頁,見菲雲真是把有些日期和時間寫得清清楚楚。「還好。」
冷筱長出了一口氣。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轉頭問蟲仔媽,「那、那如果我們把握不好時間,或是錯過了什麼怎麼辦?」蟲仔媽說:「在把你們帶『回去』的時候,我的意念也會一直跟著你們。到時你們會聽見我的聲音,我會提醒你們關於時間的問題。而我的聲音也就只有你們倆才能聽見。」
「那就好,那就好。」
方友倫一下子心裡有底兒了。「等會兒我會把你們稍微送到我們預定好的時間段之前,也就是事情發生時的前一晚。這樣做原因有二:一是讓你們體會一下『過去的平均時間』過的速度,你們要快一點適應過來;二就是讓你們對穿越回去的整個空間有些瞭解,這樣才能做到得心應手地改變歷史。明白嗎?」「不明白!」
方、冷二人同時說。蟲仔媽點了點頭,說:「嗯。我想你們也不明白。算了,不明白來也不要緊,等真的『回去』後,那些事兒你們就自然會明白的。」
頓了一下,「來吧,開始。」
說完,蟲仔媽將白紙放好,在紙的四個角各擺了一支蠟燭點上。然後,將筆放在其中,自己則坐了下來,眼睛看著那支筆。「記住我剛才跟你們講的。」
方、冷二人點了點頭。隨後,對著蟲仔媽凝神而望。屋子內,燭光舞動,那只有幾點的微亮在這個房子裡顯得格外耀眼。燭火的躍動映得蟲仔媽的臉忽明忽暗,方友倫看著,下意識地握緊了身旁那個沒有影子的少女。兩隻手的手心,就這樣扣合在了一起。同時,那傳遞給彼此的是無須多言的溫暖與信任。原來,牽手的感覺是這樣的。冷筱心裡低低地感覺著。冷筱望了望方友倫,發覺他也正在望著自己。從他們彼此的眼神中,所流露出來的感情,不是三言兩語就可說得清楚的。冷筱沖方友倫鼓了鼓嘴,擠了擠眉——樣子很可愛。方友倫捏了捏握在一起的手,一笑。「還有一件事啊,我……」
蟲仔媽突然轉頭來了這麼一句,方、冷二人嚇了一跳,隨即跟做賊似的將手趕忙放了下來,分開了。然後假裝很認真地聽著蟲仔媽說話。但神情還是多少有些像做了虧心事被人發現的小孩子。蟲仔媽早看在眼裡了。她一笑,忘了剛才自己要說些什麼,然後轉回頭去,心想:「應該不會出現那樣的事兒……」
隨後,她雙眼盯著那支放在紙面上的筆,雙手合十,又打了個八卦結。方友倫和冷筱互望了一眼,笑了笑。手,又牽了回去。「對了,我還想告訴你們……們……」
蟲仔媽又轉過來,看著方友倫和冷筱說。方、冷二人又放開了手,望著蟲仔媽。「你們若是想回來的話,把沙漏摔碎就可以了。」
方友倫和冷筱點了點頭,表示記住了。蟲仔媽交代完,再次重新轉過頭去,閉上了眼睛,口中唸唸有詞。慢慢地,蟲仔媽沒了聲音。筆,也在這時,顫顫巍巍地從紙面上垂立了起來。看來蟲仔媽的主靈已經寄於筆身上了。方友倫還在為剛才被發現兩次牽手的事兒尷尬著。不過一旁的冷筱卻是一笑,說:「幹嘛?又不是『牽手門』,怕什麼。來吧,把阿姨的肉身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放起來。」
說完,二人抬著蟲仔媽的肉身,將其放置在了衛生間的浴缸裡。方友倫問冷筱:「還用放水嗎?」冷筱說:「不用,拉上簾兒,關上門就行。」
等兩人做完這些回來後,見紙上多了一個圈,知道已經可以了。方友倫拿著沙漏和日記本,和冷筱一人一隻手握在了那支垂直的筆上。就在方、冷二人將手握在筆身的那一瞬間,方友倫只感覺自己在轉圈,而周圍的一切也隨之倒轉了起來。腕子上的表也一圈一圈地倒退著,一切,就這樣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