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無霜鼓著單邊腮包,做出可愛的威脅之態,道:「我們變成兩個瞎子,那就可以整天偎依在一起,你說不好嗎?」心裡面她自然是萬萬分不想,因為這樣就不能看到顧無恨的一切,不能和他張望整個世界的美好。
「好了?別再鬧了,哥哥不想你自己一個人躲起來哭,更別說是哭瞎,那我會懺悔一輩子,甚至會把這一份愧疚帶到下一世。」顧無恨說罷,就走向了帳簾的縫間。
當他說出『下一世』這時,他也懷疑自己會不會有下一世,他不想接受生命盡頭的脅迫,既然神皇能夠萬世長存,那我為何不可以?我甚至要比他做得好千萬倍,倘若最後不能永生不滅,那麼肉身寸斷,火焚殘軀,魂魄摧毀,這才應該是自己的下場。
擁有下一世的人,他的靈魂缺乏自己的信仰,與肉身軀殼並沒有區別,或許肉身軀殼多了那麼一點廉恥的質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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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軍營一遍寧寂,再也聽不見士兵演練,馬蹄滾滾之音,能聽見的也只是火把燃燒的撕卡聲。
在顧無恨的營帳內,軍隊內所有有些名號的將領都在其中,他們現今商議的是怎麼樣更完善的分配好各個人的職位。
由於顧無恨手下有一些帝國封賜的千夫長,但這些人的能力比起斯奧爾,流月,以及時林虎豹,有明顯的差距。
顧無恨想要重用那些有才幹的人,讓他們的職位蓋過這些千夫長,要做到這個並不難,也只需要他一個命令就足夠,但要令到千夫長對職位壓過自己一頭的人服氣,那就不容易。
顧無恨不希望自己的部下,在戰鬥的時候還各自算計著,他對千夫長的心性頗為瞭解,這些人固然是對自己忠心可嘉,即使自己讓他們拿劍抹脖子,相信這些人也不會反抗他的命令,對於這一點,顧無恨是很歡喜。
然而,千夫長們大多都是只合適當一名小將,率領千餘人或者還會勉強了點,畢竟他們帶兵的經驗匱乏,也沒有決勝於千里之外的謀略,更沒有能夠改變戰局的武力。
紅月城的大戰即將就要來臨,顧無恨這時候也不敢貿然重用千夫長們,或許官南兄弟是兩個較為不錯的人才,但也僅僅局限於不錯,遠遠算不上優秀。
一旦顧無恨把所有要職安排下來,千夫長們雖然都是懂得不應該為了自己的不滿從而抗拒執行命令,但很多時候,一場戰役決勝的關鍵,取決於將領與部下之間的信任,以及是默契,假若某個千夫長對流月等人的命令懷著偏見態度,那顧無恨只是自找苦吃。
出於種種考慮,顧無恨暗中知會了葉清寒,讓她無意中說出顧無恨的本意,她說出來的話更能夠減輕千夫長的憤懣。
葉清寒在剿殺山賊之時,展示出來的英姿,被軍隊所有人冠以『赤髮寒影』的美譽,不僅是士兵們把她當作是仰慕的對象,就算是軍中將領也不例外。
顧無恨只是下達了命令把所有將領召來,他自己卻是不在營寨裡面,自然是別有用心。
主將席座底下的將領不斷的小聲議論著,他們分為兩個集團,諾埃德與其餘千夫長為一個;流月,斯奧爾,林虎豹這些『外來人』為另一個,至於葉清寒並不會去搭理任何人。
顧無恨給葉清寒的差事並不好辦,她思慮了良久,才得到了妥當的對策,這個對於她來說已經很少見,畢竟這次要利用自己的魅力啊,她內心裡多少有些抗拒,她這種心理,也表現出了她與顧無恨有幾分相似的驕傲。
一直站在主將席左側的她,就像是一朵艷傲的赤荊花,讓人不得不去留意她的一顰一笑,哪怕她的表情一直是平靜,然而她流溢出層層無影的高傲之質,卻使人不敢用正眼去凝望她。
葉清寒忽然之間看向千夫長集體,撥動了一下掩著半額的紅絲,道:「我看將軍沒有那麼容易到來的。」
她的話一說出來,不僅是千夫長們全部停止了議論,連流月等人也是如此,均是一致看去少有說話的絕傲美人。
千夫長周柘看了葉清寒一眼,臉色霎時間有些浸紅,他問道:「軍師,為何這麼說?將軍不是讓我們在這裡等候嗎?」他的話說得有些顫抖,在葉清寒面前,他又怎麼能保持著沉穩的語氣。
「哼!」葉清寒寒哼一聲,令到在場所有男人的心裡都是一顫,有感到畏懼的,有感到撩人的,她的眉頭微微豎著,在渾然天成的精緻睫毛映襯下,更把她另類的絕美一面透現出來,說道:「你們現在各自為戰,將軍哪有心思來商議。」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顯得有些窘然,這兩個集團的人心裡都是看不起對方。
千夫長們覺得這三人『外來人』雖然是有些本事,但居心難以預料,誰都不知什麼時候他們會反叛。
而那三人即是把自己看得比千夫長們更高一線,比如流月自恃有著五階修為,加之智謀並不遜色於好幾個千夫長;斯奧爾則是自負智謀出眾,遠勝於所有千夫長,加之他的修為也有四階;身材高大的壯漢林虎豹,對千夫長們並沒有什麼敵意,但當他去接觸對方的時候,總是熱戀碰上冷屁股,就算他真的是蠢材,也不可能看不出千夫長們的敵意。
其實流月和斯奧爾也是嘗試過和千夫長接觸,後者甚至取得了一些成果,然而千夫長們最後覺得加入軍隊的『人才』有越來越多的趨勢,故而他們交流了一番,決定對所有的外來者進行排斥,畢竟在軍中,他們才是有實權的人,多多少少都掌握著一些士兵,真要爭執起來,也不怕所謂的外來者。
斯奧爾看到全部人都沉默了下來,遂道:「軍師,我們之間從來就沒有『為戰』,可能有一些小誤會,我相信以諾埃德大哥等人的胸襟,我們小小的芥蒂很快就會迎刃而解。」
他在葉清寒的兩句話中,就聽出了弦外之音,顯然她是在做『說客』,這個幕後推手不用多說就是顧無恨了,斯奧爾還是希望能夠和諾埃德等人和解,融洽的相處,怎麼說都是同僚,關係沒必要鬧得那麼僵,這樣對於『紅月計劃』實屬不利。
林虎豹就沒有斯奧爾那麼會想了,還以為他在向千夫長們獻媚,憤然道:「哼,斯奧爾先生,你真是能夠兩面逢源啊?」
林虎豹身邊的流月正要作聲,但卻被官南道的話打斷了,他對林虎豹冷聲諷道:「你們三個兩頭蛇,還不會一個樣?何必惺惺作態!」
流月本意是想要勸說林虎豹的,聽官南道這麼一說,火氣也起來了,道:「無能之人也只能說出一些無聊的話,也不想想自己能幫將軍幹點什麼實事。」他說著此話,看似在自言自語,但實則的意思在場人都一清二楚。
官南道聞言一陣羞憤,流月的話有很大的羞辱成分,但也有一些道理,他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反駁。
官南志一句話都沒說,卻被流月這般奚落,哪能受得了,更何況如今葉清寒在場,他更不能落下這個面子,瞪著流月,道:「我們可不像某些陰險小人,賣主求榮,臨陣投降,偷生怕死,這般人物,真該下地獄受千刀萬剮。」
流月其實在說出那句氣話後,就後悔了,這麼樣只會令到兩方的關係進一步惡化下去,自己掌權的夢想也會破碎,孰料,官南志說出一段比他更甚的羞辱之語,使到他頓時感覺到一股懣氣壓抑在胸間,不知該釋放出來,還是吞下去。
斯奧爾與林虎豹不同得流月,官南志的話著實是激怒了他們,林虎豹更是大受傷害,顧無恨可是他第一個的主子,這兩人瞬時就惡言回擊。
「我林虎豹能在戰場上能殺過百人,你們誰能做得到,是男人的話和我單挑啊?不然就收起你們的狗嘴?」
「只會妒忌別人的雜碎,也不好好把自己的能力提高起來,耍這些無趣的嘴皮,真是可笑之極。」
千夫長們固然都不太喜歡爭論,但這個時候,哪能安然的凝聽別人的惡言惡語,馬上就對斯奧爾,林虎豹進行回擊;而流月最後也沒得選擇,給自己集團的兩人助口,如若一直不語,那事後不單單是受到千夫長們更大的排斥,流月和林虎豹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葉清寒沒有料到事態會進展到這樣,這些人的隔閡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厚,她現在甚至有些埋怨顧無恨交給自己這麼一件苦差。
忍耐了足有三分鐘的葉清寒,是真正被激怒了,這些眼中還有自己這個軍師麼?
『鏘』
一聲長厲的劍器出鞘聲響徹整個營帳,眾人的爭論赫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