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窖 第117章 上古秘聞(1)
    說完後,重重地看了一眼老貓,緩緩說道:「發如雪,意癲狂,身形如虎,戰意如魔……幾千年過去了,你們姓姜的還是這個樣子,一點都沒改變……找到絲帛上的位置,那裡會給你們一個最後的瞭解,以及你們族人的詛咒都將在那裡解開。」

    老貓重重地咳嗽了幾聲,衝著龐涓深深作揖,我知道他在感謝之前龐涓將那塊鐵樺木和竹筒交給老貓的事。

    龐涓看著躬身的老貓,淡淡說道:「不用謝我,最後那個地方我不知道在哪裡,但我知道那裡凶險無比,機關多如牛毛,你們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這就是天機,勝與敗在你們自己的手裡。或許這永生之道本來就是為天所恨,所以你們才能活下來,這一切都是冥冥注定的。

    你的先人曾經一夜白頭,最終終成大事,如今你也白了頭,或許這就是天意。」

    說完之後,龐涓拔下一根頭髮,隨意地朝地上一扔,口中唸唸有詞,過了片刻,他緩緩說道:「東去路凶,遇水而險,山前無路,暗徑雪藏。」

    老貓聽到這些話,緩緩念了幾句,不再說話。我知道龐涓剛才是在占卜,而這四句話的意思大約就是說:老貓將來要去的地方在東邊,而且似乎離水很近,過程中極度凶險,但最後柳暗花明。

    這是一個凶藏吉的暗示,只不過具體遇到什麼我想這就不是他能說清楚的了,這才是真正的占卜,只能預測到大概的方向,但一切都不是命中注定的,因為本身你自己就是一個變數,將來的路會朝哪個方向還要看自己會自己走。

    「真的假的?你還會算命呢?哎,龐大師,給俺算算姻緣唄?你這也沒有八卦也沒有羅盤的,真的假的啊……」

    三筒倒是唯恐天下不亂,把手伸到龐涓面前就要讓龐涓給他看看手相,龐涓淡淡一笑,轉身不語。

    我罵道:「行了,別他娘的丟人了,還他娘的八卦羅盤呢,用那些的都是些騙子,這周易之術你以為真靠那些東西?

    當年文王被囚,哪有什麼八卦羅盤之類的東西?真正精通周易的人,草木石土皆可為卦,你還他娘的把手伸過去看手相……」

    話雖這麼說,其實我也蠻希望他再指點幾句,但我估計也不太可能,這東西往大了說就是天機,所謂天機不可洩露,他說的雖然模稜兩可,但畢竟能說明我們將來的目標雖然看似凶險,但最終還是會峰迴路轉的。

    想到這裡,禁不住信心十足,再看老貓,也是滿臉振奮的神色。我知道此時老貓也是興奮莫名,畢竟他肩上的責任太重,他要守護他的族人,解除族人身上的詛咒。

    看著老貓銀白如雪意興闌珊的樣子,忽然想到剛才龐涓說的那些話,我忽然想到整個春秋戰國能讓龐涓讚一聲:終成大事,而且還是白髮的人,似乎只有一個。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問了一句:「老貓的族人原本姓伍?」

    老貓搖搖頭說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姓姜,至於之前的事族裡的人沒有告訴我。有些東西只有族長才能看,或許我將來會成為族長,但現在還不是,所以我現在還不知道。」

    而轉過身去的龐涓忽然冷冷說道:「自然姓伍,只是他們族人為了感恩才改姓為姜。

    當年伍子胥過昭關而白頭,最後終於成大事,鞭屍楚王,天下皆知。當年我最敬佩之人便是他,當真大丈夫,敢作敢當。

    至於為什麼改姓姜,那是因為當年他受夫差之命出使齊國,在出使之前他就已經知道命不久矣,因為功高震主者往往萬劫不復。

    他到了齊國後,太宰嚭果然向夫差進獻讒言,說他準備勾結齊國謀反。以伍子胥之能,他安能不知道前路凶險?於是在臨淄私下裡見了齊國的公主。

    那齊國公主本身也仰慕伍子胥,加上……嘿嘿……」

    說到這裡,他便不再說話。想必有些話他不願意說出來就是了。

    不過他這麼一嘿嘿,我就明白了是什麼意思。想必又是一段狗血的故事,什麼沒人羨英雄巴拉巴拉之類的,什麼未婚先育珠胎暗結巴拉巴拉什麼的……

    齊國之祖是呂尚,渭水垂釣輔佐文王得天下,最終封公,封地在臨淄,便是齊國的起源。

    呂尚就是姜子牙,姜也就是齊國的國姓。至於齊國的公主,在民風豪放的春秋時代向來是以大膽浪蕩出名的。

    詩經中描寫男歡女愛的詩真是不少,但最出名的那是齊姜和哥哥兩人對歌的那首桃有華,燦燦其霞。當戶不折,飄而為苴。吁嗟兮復吁嗟!

    桃有英,燁燁其靈。今茲不折,詎無來春?叮嚀兮復叮嚀!

    上半句是齊姜寫給自己的親生哥哥,下半句是她的親生哥哥寫給她的。兩人在齊姜訂婚之後還有那種苟且之事。原本他是要嫁到衛國的,可是衛國的世子大約聽到了什麼風聲,於是退婚了,這個綠油油的帽子交給了魯國國君,然後魯國國君勇當接盤俠,結果在她出嫁的前一天晚上還和自己的哥哥啪啪啪,甚至耽誤了第二天的行程,出嫁之後更是和哥哥一起謀殺了自己的老公……

    如果這還是偶然,那麼文姜的親姐姐嫁到衛國後,迷住了她的公公,也就是衛國的國君。結果世子左等右等也不見媳婦來,一問,說你爹在外面建了個行宮,你媳婦你爹照顧的很好……

    總之短短的詩三百,那姐倆的風流韻事佔了十篇的篇幅……由此可見一斑。

    總之大約從那時候起,齊國的宗室之女多半是這種敢愛敢恨的性格,雖說有些浪蕩,但也看出他們的性格並不拘俗,比如文姜雖然哀傷了自己的哥哥,這屬於不倫之戀,但是一生都沒有背叛,而是到死都一直愛著自己的哥哥。

    她們只是路的方向錯了,但他們並不是趙姬那種被情慾控制的蕩婦,他們的愛也很感天動地,但是龐涓那麼一嘿嘿,便是傻子也聽出了其中的不屑和鄙視。

    一則以那時的觀點來看齊國的宗室之女雖然美艷無雙,卻過於放浪,絕非佳偶,而且越是妖艷可能也就越多禍患。

    再者龐涓一輩子的對手就是齊國,最後死在了自己師弟孫臏的手下,對於齊國人大約他總是有些不屑的。

    有些話也不必說明,想必當時伍子胥猜到自己將死,便和一直愛慕自己的公主發生了點什麼,最終回國後終於滿門抄斬,而他自己的頭顱也被懸在了都城的城門上。

    或許當年齊國的公主產下了孩子,但是為了隱瞞什麼,隨母姓姓姜,最終繁衍下來成了老貓的宗族。

    或許當時老貓的先人也是鬼谷子的底子之類,而老貓身上的紋身或許是自古相傳的,所以龐涓看到了老貓身上的紋身後立刻就猜出老貓是姓姜的。

    我看了眼老貓,三筒也不壞好意地看了一眼。三筒看的書也不少,這些東西當然一點就透,衝我眨眨眼,似乎覺得這是個很可笑的故事。

    老貓聽完之後,似乎並不驚訝,只是苦笑著看了看自己的白髮說道:「如果真是這樣,當年先祖過昭關而愁白了頭,最終卻成功滅楚,鞭屍楚王。現在我為了族人身上的詛咒白了頭,或許這真是一個輪迴?最終會破除詛咒?還是說最後我會死掉,頭顱被砍下?」

    龐涓搖搖頭道:「不可說,天機難測。或是輪迴,或是早有定數。或許你們將來向東解開族人的詛咒,也需要你這一頭白髮……一草一木,皆是天定。既然上蒼叫你白頭,自有其用處。剛才我所卜的一卦,峰迴路轉,實乃吉兆。

    這永生之事本來就是逆天而為,而這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當年老傢伙和我這個師兄發現了烏燭柏,並且發現了那個離魂穴,可以說這已經是得了天地造化,只要天下風水大變,即可永生不滅。

    但同樣,老傢伙為了永生可謂是費盡心機,他需要以鐵樺木為匣,裝下他的本魂,卻不想這鐵樺木生長在極北苦寒之地,本就是內陽極盛之物,若非如此,在那極北苦寒之地也不能存活了。

    當年他去燕國代方尋求鐵樺木,無意中找到了烏燭柏,似乎找到了另一條永生之路,其實不然,這一切從一開始就已注定必然終是夢一場。

    烏燭柏性極陰,其分泌的樹脂堅硬無比,刀劍不能損毀分毫,但是這鐵樺木卻是內陽極盛之物,正好是這烏燭柏的客星。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們不必擔心,我死之前就會有分曉,你們必勝無疑,而我的師兄,將與我陪葬……

    哈哈哈……到頭來萬物一場空,可笑我現在才明白……」

    龐涓此時的臉色已經近乎蒼白,這麼一笑,臉上居然有些猙獰,還有一種撲面而來的沉重壓力,讓人無法喘息,這就是所謂的殺氣或是豪氣吧。

    畢竟這種人當年是經歷過血雨腥風並且殺人如麻的,此時一笑,當真是霸氣凜然,四周的牆壁上嗶嗶啵啵地朝下掉著塵土。

    我見他笑的這麼滄桑,也放下心來,既然如此,想必他已經想到了一會該怎麼最終解決掉他的師兄,老貓妻子的族長,永生的大祭司……

    「到頭來萬物一場空?嘿,你要是早想到當年也不會死在孫臏的手下了,人是不是非得死一次才能明白一些事?」

    我正琢磨著,猛地聽到三筒說了這麼一句,當時恨的我就像掐死丫的。這廝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啊,嘴裡不但跑火車,而且跑火車……這他娘的當面揭人傷疤,這不找抽呢嘛?

    反正挨揍白挨,我是打不過他……

    不想龐涓沒有發怒,而是問到:「給我說一下我死之後嬴秦的事。」

    我這才想起來此時的龐涓之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幾千年,卻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但我想他都已經快死了,應該沒必要問這些無聊的問題,既然這麼問了,想必這裡面暗藏玄機。

    「嘿,他娘的我以為我歷史夠差的了,沒想到還有連我都不如的呢,我跟你說,你死之後,秦國有個嫪毐,那玩意可以穿一個車輪,他就在酒席上把那玩意穿在車輪上,讓趙姬……」

    我一聽,真是氣得火冒三丈,卻又忍不住樂了起來,三通這廝嘴裡就不能說點好事,他某些歷史當真極好,尤其是那些亂七八糟的隱晦事情估計去考北大歷史系的那幫教授都能給人問的一愣一愣的,但尼瑪也就僅限於此了,他能說出來嫪毐,卻未必知道秦始皇……

    我不禁罵道:「你他娘的就知道這個,能把史記當成黃色小說來看的你他娘的是頭一份!」

    我撿一些大略的事說給了龐涓聽,雖然聽到白起的時候眼中忽然流露出一絲爭強好勝的神色,但對於其他的似乎沒有什麼興趣,我才要繼續說下去,他忽然問道:「最後秦王可是在咸陽修了陵寢?可否派人出海去尋找仙山?」

    我一愣,點頭稱是。龐涓聽到後,臉上一絲苦笑,終於搖搖頭說道:「果然這樣,最終這個近千年的佈局最終還是讓老傢伙完成了。可悲的是我們這些人都是他手下的棋子……哈哈……棋子!什麼千古第一殺神,什麼兵書封聖,什麼千古一帝……全都是他的棋子!」

    說打這裡,聲音有些歇斯底里,甚至有些發狂,臉上都是落寞和不甘的神色,我真怕他忽然氣死了。

    倒不是說我心腸多好,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馬上就會死掉,但是他還沒說怎麼對付他的族長大祭司,萬一現在激動之下倒在地上,我們可真要抓瞎了……

    「你沒事吧?」這句關心的話不是我自己說的,而是我和三筒一起說的。說起來這句話背後用心其實並不那麼純潔。

    我估計三筒和我都和龐涓沒什麼交情,我們又不是那種傷秋感春的良善之輩,雖然說不上壞,但讓我們關心一個不怎麼有交情的人大約還是做不到的。

    所以說在古墓這種地方人性這種東西會被彰顯的淋漓盡致,無論是背叛還是信任,這都是幾乎用生命換來的。

    盜墓團伙的內部原比那些所謂的有活力的民間組織要和諧,因為不和諧因素基本都死掉了,即便沒死也會被清理出這個圈子。

    但是現在龐涓雖然和我們並不對付,尤其在我們眼中他還是一個另類,一個變種的粽子,所以我們從心底並沒有接受他,雖然說此時因為共同的敵人暫時站到了一起,但最終我們還是陰陽兩隔,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被我們分屍——這是他自己的要求,為了防止他自己變成粽子。

    但現在我們面臨的問題是如果龐涓現在死掉的話,我們是在沒有把握殺掉族長,殺不掉他也就意味著無法活下去。

    這個道理很簡單,雖然看來似乎我們從那個洞穴中爬出去就可以逃出生天,但問題是我們只是一個引子,對於族長來說龐涓的魂魄和他身上的二十萬魏武卒的怨氣才是他永生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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