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筒在我的威逼利誘下不得不繼續與我們踏上前往藍雪嶺的路。前路漫漫,三個人在峽谷中繼續前進。
經過連續三天的跋涉,我們終於翻過了第四座山。我的心臟跳得厲害,也不知道是因為離目的地越來越近的原因還是行路勞累。每當靜下心來什麼也不想的時候,總是會聽到一個聲音在呼喚我,呼喚我前進,呼喚我不知道要去什麼地方。
時間一晃就是半個月,我們終於看到了希望。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沒有半點變天的徵兆,陳三筒抱回來些木材正準備生火,一道藍色的閃電從遠處劈將下來,嚇得這傢伙一屁股坐在地上。當時我正對著閃電的方向,那閃電正劈在遠處最高的一座雪山上,峰頂的白雪正好被閃電的強光照成藍色。
「藍雪!」我興奮地吼道。
「你說啥?」陳三筒此時也顧不得喊屁股疼,馬上站了起來。
「原來藍雪嶺是這麼回事」老貓也自言自語。
「你們兩個在說啥,啥藍雪,我怎麼沒看到?」陳三筒問道。
「小三,堆成山的明器就在哪裡等著你!」我指給陳三筒看,這時候又劈下一道閃電,終於將陳三筒從懵懂的邊緣拉向了我們。
「終於給爺找到了!」陳三筒拍拍屁股,滿臉笑意。
第二天天曉之時,大家都抑制不住內心激動的心情趕忙準備出發。本來最應該激動的陳三筒卻異常的冷靜。
「怎麼了?三筒!」我奇怪地問。
「不對,那地方不可能有大鬥。現黑石,四面惡虎圍,月宿在戍處陰位,北辰犯土煞,若是動土建墓必遭天雷轟頂,地火焚身。」陳三筒鄒著眉頭,不像是在開玩笑。
「那地方肯定有墓,而且那墓裡的東西已經屍變,是個千年老殭屍,每日都受五雷轟頂!」老貓說到這裡也有點擔心的樣子。
「那還猶豫什麼?趕緊撤吧!老子還沒活夠呢!」陳三筒聽老貓這麼說,被嚇得不輕,又開始打退堂鼓了。
藍雪嶺就擺在面前,如果這時候撤退,起碼我是心有不甘的。別看陳三筒嘴上說要撤退,其實這傢伙是最不想走的,既然老貓說這裡頭肯定存在大鬥,他能放著明器浪費在這深山老林?
「你們如果害怕了可以回去,既然都走到這一步了,我肯定是要進去的。」老貓說出了我的心聲。
「誰怕了?三爺我只是不想作孽,什麼厲害的粽子我沒見過,一梭子子彈砸過去還不是給爺爺我玩完。」陳三筒不服。
「只怕你還沒舉起槍,就被肉粽子撕成了碎片,你還真以為殭屍只知道舉起手蹦躂,幼稚!」老貓諷刺陳三筒說道。
「你這只死貓別跟三爺我在這裡橫,等見到肉粽子不要尿褲子就行,我可不是菩薩心腸,關鍵時刻可不會捨命救你。」
「省省吧!」老貓用淡淡的語氣結束了爭吵。
老貓肯定藍雪嶺下面有乾坤,但是陳三筒並不能根據風水之術探穴定位,我們三人就像無頭的蒼蠅圍著這座綿延的雪山轉悠,根本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我們能抵達的極限位置就只能是這座山的山腰,因為山腰以上是懸崖絕壁。
「現在你們相信三爺了吧?也不想想,誰願意把人埋在這風水極煞的地方?」陳三筒有點幸災樂禍。
「現在還不是放棄的時候,我們遺漏了一個地方。」我看看被積雪覆蓋的山頂說。
「我說小蒙,你不可能天真的認為,這斗子是從山頂打下來的深井吧?」三筒看出了我的意思,但是他並不贊同。
「很有可能!」
老貓說完便提著一捆繩子往上爬,只見他中指和食指勾住岩石上的點點空隙,輕輕鬆鬆就將身子提了上去:「等我爬上一段距離找到能綁繩子的地方就將繩子扔下來。」
等老貓將繩子扔下來的時候,三筒和我都猶豫了。
陳三筒說:「小蒙,你是不是也害怕這小子使詐,如果我們爬到一半他把繩子割斷了怎麼辦?」
我和三筒想的不一樣,我其實是在想,這老貓到底是什麼人,看他食指和中指上的功夫,倒是有點像傳說中一個久遠的盜墓門派的絕學『二環扣月』,話說這二環扣月是一門非常了不得的硬功夫,光是靠這兩根手指能捅破大理石,吊起一頭牛。
「少廢話,趕快上去!他想要幹掉我們兩個,根本用不著這樣卑鄙的手段,他的實力你最清楚。」我催促陳三筒道。
「也對!那你說為什麼他要用這麼卑鄙的手段呢?」陳三筒再次問我。
「你他娘的到底走不走?」我實在受不了這婆婆媽媽的傢伙了。
出乎陳三筒的意料,老貓並沒有對我們下殺手。我無形中已經把老貓當成了自己人,所以我一直都是相信他的。爬上第一個台階後,一個小小的發現讓我更堅定地相信這大山裡另有乾坤。一處絕壁上被人工開出幾十個拳頭大的小洞,我用一根木棍試探了一下深度,大概有一米左右。可是我並不知道這些洞有什麼作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些洞已經有上千年的歷史,因為洞口早就被風化得稀里糊塗。
「老貓,你看這些不大不小的洞是幹什麼用的?」我問老貓。
「我也不知道!」老貓乾脆地回答。
「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陳三筒在一旁哼哼唧唧,陰陽怪氣地說。
「你知道?」我趕忙問陳三筒。
「讓三爺我給你們上上課吧!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上面還有許多這樣的洞…知道這些洞是幹什麼用的嗎…」陳三筒故意調我們胃口。
「你丫的到底知不知道,別賣關子,挑重點的說。」我不滿道。
「如果把一根大鐵棒插入這些洞裡,你們會想到什麼?」陳三筒壞壞地一笑。
「你有完沒完,憋著屁不放你就不難受嗎?」我吼道。
看我生氣了陳三筒才一本正經地說:「這些洞裡插入一根根鐵棒,然後通過這些鐵棒作為支點,用定滑輪的原理,一步一步地將建造墓室的材料運到山頂!」
聽完陳三筒的構想,我覺得不無道理,就連老貓也點了點頭。就這樣重複地由老貓先爬上去,然後扔下繩子,然後我們再拉著繩子上去,終於在天黑之前,我們踩在了稀薄的雪地上。可是放眼望去,根本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黑夜終於來了,按照陳三筒的話說,如果現在突然蹦出一隻千年老粽子,我們就只能選擇跳崖自殺盡量死得好點就行。翻滾的雲朵在還沒有黑盡的天空中,是那麼的猙獰可怕,緊張的氛圍讓我忘記了夏日裡生在雪地上的寒冷。
一道巨壯的閃電照亮了所有的白雪,那一刻我們就像生在藍色的海洋,一切都是那麼虛無。
「趁現在,找到暗鬥的位置」老貓說完拔腿就跑,追著閃電而去。
時明時暗的空間裡,我看到一個高大的人離我們越來越遠,像一隻追求力量的雪豹,每閃一次藍光他就離我們遠一段距離。他是在挑戰大自然嗎?他真像一個無畏的勇士,這是我第一次迷上老貓的背影,與男女之情不同,我的愛慕裡包含著三分之二敬仰。
「神著幹什麼?追上去!」我吼道。
陳三筒也被這一幕驚呆了,很多年後,他告訴我,這一生中他忘不了三件事,其中一件就是看著這個瘋子拚命地衝向閃電。
等我們氣喘吁吁地追上老貓的時候,他正坐在一塊石頭上抽煙。看到我們趕來,他微微一笑後說:「找到了!」老貓的笑容很迷人,因為他很少笑。有人說過,越難得的東西越珍貴,也不知道老貓的微笑能不能拿去拍賣。
「你丫的不要命了嗎?」陳三筒抱怨道。
「我求你追上來了嗎?」老貓吐出一個煙圈說。
「老貓!你難道不怕閃電劈中你?」我問他。
「怕!但是老天爺不會劈我。兩個人站在同一個地方,其中一個人舉著鐵棒,雷就會劈舉著鐵棒的那個,裡面的那個朋友,就是舉著鐵棒的那個!」老貓說著指了指他身後。
順著老貓的手指看去,在他身後是一塊平地,平地上有一些建築物,其中以四個巨大的青銅鑄像最為刺眼。
「我的乖乖,要是把這四個東西運回去…」陳三筒立刻打起了銅像的主意。
「現在怎麼辦?是不是立刻進去?」我問老貓。
「不忙,等天亮的時候把裝備整理好了再進去,現在我們還不能靠近哪裡,萬一被雷傷到會沒命的。」老貓回答。
四座巨大的青銅像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壯美,青銅像之間有一個一百多平米的祭台,祭台正中用打磨石砌成一個八邊形石塔。由於我們與祭台之間還有一段距離,還看不清楚那邊的具體情況。老貓走在最前面,我們慢慢地靠近。陳三筒貓著腰跟最後,他兩隻眼睛不停地掃視著周圍,生怕有什麼東西會突然蹦出來。
「小蒙,你發現沒?」陳三筒用顫抖的聲音問我。
「發現什麼?」我轉身問他。
「你有沒有感覺到好像有人一直在盯著我們?」陳三筒不停地深呼吸。
「這麼膽小還敢來倒鬥?這兒還能見著老天爺呢,你就嚇得尿褲子了」我諷刺道。
「不是,我真感覺有人在盯著我們!」
「是那四個銅像!我也有這種感覺!」老貓說道。
「媽呀!難道那四個東西是活的?」陳三筒大驚小怪,我知道他是故意在渲染恐怖氣氛。我以前和他一起幹過幾回,知道他這點花花腸子。
走進祭台的過程中,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老貓和我都圍到了那水磨石砌成的八邊形石塔前,陳三筒在那四個銅像之間來回穿梭,甚至還試了試能不能將三米高的銅像抱起來。
「你最好不要亂摸這裡的東西!」老貓看見陳三筒在哪兒白慢活便提醒他道。
「老子這是在找機關!你們難道沒發現這裡根本沒有入口。」陳三筒拍拍手掌,想將粘在手上的青色的銹跡拍掉。
「嘴硬!你現在看看你的手,是不是感覺很癢?」老貓望著陳三筒說。
經過老貓這麼一提醒,陳三筒趕忙將雙手攤在眼前,那手上早已紅透了一大片。
「你說錯了!一點都不癢」陳三筒死撐著說。
「真的?」老貓又問。
「哎喲我的媽呀!你這條死貓,現在該怎麼辦?」剛還說不癢的陳三筒使勁搓著他的小手。
「砍了!」老貓非常冷靜地說道。
陳三筒手上沾滿了銅像上的銹跡,開始紅腫奇癢無比,老貓卻是讓他砍了雙手。這傢伙哪裡願意,雙手的用處可還多著呢,他連媳婦的小腿都還沒摸過。
「死貓,不要跟老子開玩笑!」陳三筒吼道。
「你這是求人的語氣嗎?我可沒辦法!」老貓說。
聽老貓這口氣,我知道他肯定有辦法,所以也不再擔心,可是陳三筒這個受害者可不這麼認為,他覺得就算這只死貓有辦法也不會救他,這樣一來明器不就可以少分他一份了嗎?
「貓哥,貓爺,咱這手可砍不得啊!你再想想辦法!」陳三筒用乞求的語氣說道。
「短脖子,你讓我想想…」老貓下定決心要治治陳三筒,所以故作沉思。
陳三筒也不再哼哼唧唧,生怕打斷了老貓的思路!
「想起來了…沒有必要砍手,這上面只是防蟲藥,不礙事!」老貓恢復平靜的速度很快,說完便繼續觀察八邊形水磨石堆砌而成的石塔去了。
「你這只死貓,竟敢耍我!」陳三筒又氣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