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和艾佳劍拔弩張地面對面站著,紫蘇隨時要撲過去的樣子,艾佳卻大義凜然地,要決鬥似的。
艾佳氣瘋了:「你媽氣死就對了,那是你的報應!」
紫蘇終於出手,「啪」地一耳光就打過去了:「你這個渾蛋,我做錯了自己收拾,可你做的,卻讓全世界大亂!」
艾佳本能地捂臉,終於氣不過,伸手也「啪」地一耳光打紫蘇:「我偷拍不對,你們偷情更是犯罪!你媽是看了你的照片才倒下的,氣死她的人是你!」
紫蘇「啪」地一耳光又回敬過來:「我叫你去害個病人,你給磚拍碎腦子了你!」
艾佳瘋了,伸手就去抓紫蘇頭髮,再不顧優雅形象了:「你才腦子進水了,你這個『三兒』,還敢打我,我讓你沒臉見人!」
艾佳伸出長指甲向紫蘇臉上抓去,紫蘇沒防艾佳這手,一步一步地後退著,艾佳變本加厲,真變市井女人了:「你媽倒下活該!都是你招的,做人得公平,你偷藍博,我氣死你媽!你媽這把要是不死,我下次還去氣她,除非你離開藍博,不然,我和你媽耗上了!」
紫蘇被艾佳的潑辣嚇呆了,艾佳根本就不是那個高雅白領了。紫蘇節節後退著,艾佳張牙舞爪地撲來,紫蘇臉上受傷,出現抓痕。紫蘇捂臉,要爆發了,等艾佳再次撲到眼前,猛地一腳踹出去,把艾佳踹出老遠,艾佳鼻子破了,鼻血直流,坐地上大哭:「你去死吧……」
紫蘇過來,惡狠狠地指著她:「你給我記著,我和你撕破臉了!」
紫蘇也哭了,她媽這把要是救不過來,她何止是撕破臉,她連命都沒了。紫蘇說完,撒腿向著手術室跑去。
手術室裡,無影燈下,醫生護士還在忙碌著。休息處,李智幾乎癱坐到椅子上了,雖然疲憊至極,但是神情輕鬆,似乎卸了個大包袱,她口罩摘下來了,接過藍博遞過來的水,猛喝,欣慰萬分,只剩下縫針了,現在可以宣佈手術成功。
「我現在身輕如燕,現在才知道,心上的那塊大石頭有多沉重。那是泰山壓頂,幾十年的恩怨啊……」李智再沒力氣說了,終於倒下,虛弱地說,「給我輸氧,我支撐不住了。」
藍博立即把氧氣面罩扣過來,心疼著,疑惑著說:「幾十年的恩怨?到底是什麼,值得你捨命報答?」
李智要說什麼,但是一個勁地搖頭,再搖頭,但是面帶微笑,那是最欣慰的微笑,從氧氣面罩裡傳來她的心聲:「當我們把關愛、寬容和體諒擴及別人時,我們就創造了天堂。」
李智長出了口氣,趙燕子這塊石頭,終於落地了。
但是那塊大石頭卻壓到了田家,半夏慌張帶田蜜走了,門剛一關上,張華才反應過來,老田讓田蜜去醫院幹什麼呀?純粹去找啐,趙燕子巴不得他們離婚呢。
「讓孩子去吧,人都有這一天,我不沖趙燕子,我沖半夏給我針灸,也許,還沖董惟一。」田立功倒很有大將風度地說。
張華不吱聲了,田立功坐沙發上感歎:「想想趙燕子這輩子也不容易,好人壞人都讓她做絕了。這幾天我翻了翻半夏的古書,祖宗說得多對,『小人以己之過為人之過,每怨天而尤人;君子以人之過為己之過,每反躬而責己』。」所以,他田立功不能跟趙燕子一般見識,他得做君子,如果趙燕子好了,他還得告訴她,記住該記住的,忘記該忘記的。改變能改變的,接受不能改變的。
張華驚訝崇拜著,老田這場病脫胎換骨了。
「不,改造我的是趙燕子。但願她能挺過來,和我鬥到底,把她的心斗明白了。」田立功說。
趙燕子終於挺過來了。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趙燕子被推出來,紫蘇還不相信,激動著:「我媽,這就好了?」
藍博說紫蘇只說對了一半,趙燕子命雖然保住了,但動脈粥樣硬化,血栓堵塞了腦血管,引起腦中風,她醒過來後,右邊身子活動會受限,語言也會有障礙。
紫蘇又擔心起來,她媽真的要癱了?
「別緊張,完全可以做康復治療,有你哥哥針灸啊。」藍博安慰她說。
「對,我嫂子她爸就是中風,硬給我哥紮好了。看來我媽也沒問題。」
李智出來,紫蘇趕緊過來,扶住虛脫的李智,說:「阿姨,我媽的命是你給的,我太謝謝你了。」
「我只不過做了我應該做的,遠程遙控手術非常成功,看來,我們的新醫院又有一個創新項目了。這要感謝你的媽媽,她啟發了我的靈感,更重要的是,讓我了了多年的心願,我該感謝她才對。」李智欣慰地說。
紫蘇充滿感激:「阿姨,等我媽好了,我一定上你家感謝。」
「歡迎,我家大門,永遠對董家人敞開。」
藍博在底下偷偷拉紫蘇的手,沉浸在幸福之中,這場手術有劃時代意義,兩個媽媽,將搭起他們幸福的橋樑,但是,勝利將他們沖昏了頭腦。他們沒想到的是,最初的橋樑,應該是艾佳。
艾佳狼狽不堪地跑來破爛市,扔給石大倉1000塊錢,當石大倉說出藍博是李智的私生子的時候,艾佳手裡的錢都掉地上了。石大倉一張張撿起來,還說,李智和趙燕子可是世仇,有一條人命夾在裡面……
艾佳震驚著逃離破爛市。
石大倉再一次勝利,信心大增,數錢,又開和了,下一個大錢包是藍清遠,那是石大倉的唐僧肉。
石大倉要10000塊錢,這次敲詐簡直是獅子大開口,藍清遠幾乎從沙發上跳起來,石大倉站地上走來走去,奸笑著說:「我保證拿了就回老家,我退休。」
「你敲詐!」
「我就吃這碗飯的,我尋思李智的名聲,應該不止這個數。」
藍清遠氣得臉色煞白,渾身哆嗦。但是他一身正氣,氣得指著石大倉說:「你給我走!」
石大倉並不生氣:「行,我不逼你,反正咱們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你好好考慮考慮,我還會再來。」
「走!」
石大倉開門要走,又補一句:「要是你拖的時間太長,我就只好到你專家公寓去談,地址我早打聽好了,再見!」
石大倉開門出去了,藍清遠跌坐沙發,大喊一聲:「孽債啊!」
藍清遠看他桌子上李智的照片,那個女人讓他心思混亂。
25年了,生了藍博那麼大個人,可他仍舊琢磨不透,李智心裡最黑暗的那個角落裡隱藏著什麼,這讓他們夫妻之間永遠因這個角落而隔著一座大山,是他永遠也無法攻克的課題。
藍清遠想,那角落應該與趙燕子有關。
李智的確在趙燕子那裡,她心潮翻滾地看趙燕子,祈禱她快點醒過來,她得當面和她說,她們根本就沒仇,她也得讓趙燕子把三十年的巨石推倒。
趙燕子眼皮開始動,李智激動,她就要醒了……不,她不能醒,她得給她點時間,讓李智想想怎麼面對她。
趙燕子突然長出了一口氣,眼皮更加頻繁地眨動。李智似乎下決心了,她要面對審判,是鮮花是大棒她都接著。
李智緊盯著趙燕子,趙燕子似乎在夢境中,在一片紅燈閃爍中,趙燕子大吼著:「李黛玉,你跑不了了!」警報疊起,紅燈閃爍得更加激烈,李黛玉被包圍在其中,出不去了。趙燕子狂奔而來,一把抓住了李黛玉,大喊著:「李黛玉!我抓住你了!」……
趙燕子猛地睜開眼睛,但是四周模糊一片,李智驚喜地叫起來:「你醒了?」
趙燕子的視線越來越清楚,終於能看清周圍的人影,站在她眼前的那張臉清晰了,趙燕子「嗚嗚」地出著聲音,但是說不出話來,那是她做夢都想抓住的臉,李智就站在她跟前。
「你終於醒了,太好了,這一關也過了。」李智長出了口氣。
趙燕子恍如做夢,嘴唇哆嗦著,想喊,但是根本喊不出,左手還戴著儀器,那是她唯一能動的,猛地伸出左手,使勁揪住李智不放。
趙燕子渾身顫抖,李智也渾身顫抖著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尋找了快三十年了,沒想到仇人就站在眼前。我也沒想到,我和你,是通過這種方式相認。我不走,我讓你好好看看,我就是你找了千萬個日夜的那個人!」
趙燕子本來說不出話來,但在強烈刺激下,她居然啊啊地叫出了名字:「李——黛——玉……」
李智激動地說:「你又創造奇跡了,中風病人一醒來就叫出名字,太不可思議了!」
趙燕子又重複一聲,發音清楚多了:「李……黛玉!」
李智含淚點頭:「是我,我就是李黛玉,我等待你的審判。」
趙燕子激動之下想說的話太多,卻無能為力,只能哭,先是沙啞地哭,很快就爆發大哭。李智不知是哭還是笑,也跟著她的哭聲大聲說著:「如果痛快,你就哭吧,我一定把你治好,我得讓你能開口,把你想說的話說完……」
李智還沒說完,「啊」地尖叫一聲,死命抽出手來,立即看手掌,已經被趙燕子的指甲摳進肉裡,鮮血湧出。
李智不但不惱,反而高興,血,這不是死亡的鮮血,這是勝利,是希望。就是現在趙燕子捅她一刀她也高興,這血,就是她的獎勵!
趙燕子幾乎號啕大哭了。
紫蘇抱了個小藥箱跑進門,沖趙燕子就去了:「媽,你醒了?真的是你,我在樓樓梯口就聽見你哭了,太好了!」
但是趙燕子不看紫蘇,仍舊盯著李智,雙眼冒火。紫蘇不知情,繼續激動著:「媽,你的救命恩人是李智主任啊,她是專家,她撿回你一條命來,咱得謝謝人家啊……」
沒料到趙燕子拼盡了力氣,只有一個字:「滾!」
紫蘇愣在那裡了。李智含淚出去,毫無悲傷,既高興又忐忑地走了。
趙燕子哼哼著,無力憤怒了,半夏和田蜜進來,半夏看到趙燕子醒了,非常高興地說:「媽,你手術成功了,我可放心了。」
趙燕子猛地把頭歪一邊去,看都不看田蜜,緊盯著半夏。半夏會意,立即往外推田蜜,小聲:「你先出去好嗎?媽好像有什麼話要交代。」
田蜜不情願地出去。半夏過來,拉住趙燕子問:「媽,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趙燕子點頭,半夏說:「好,你說吧,我去給你辦。」
趙燕子終於費力地擠出一個字來:「抓……」
半夏簡直敗了:「媽!你就好好治病吧。」
半夏沒法發作,狠狠地看了一眼趙燕子,無奈出病房。
田蜜正氣呼呼地站外面,半夏安慰她:「田蜜,你別生氣……」
田蜜打斷他:「我肯定生氣,一來就趕我走。我在家裡一直給你說好話,可是你媽,她為什麼都這樣了,還不放過我啊?」
「她那是病態。」
「她病了,可你沒病,你得和她說啊,要老婆和要老娘不衝突,她偏癱了,我還可以伺候她,她為什麼就想不過來呢?」田蜜生氣,要走,半夏剛追了幾步,就停住了,藍博和紫蘇迎面走來。
半夏冷冷地說:「我媽不需要那麼些人探望。」
紫蘇過來說:「哥,我和藍博是給媽研究用藥。」
「別打媽旗號,媽不給你們鬼混搭橋。」
「哥……」
藍博也不高興了,諷刺半夏:「請你紳士一點,這是醫院,沒有鬼混,或許有鬼魂。」
半夏生氣地看著藍博:「我沒心情和你白話,你救我媽有功,我謝你,可你和紫蘇那些照片,直接把我媽氣倒了,過大於功。」
「那是有人在搗亂。」
「再搗亂也是你們做下的,不是別人PS。」
藍博不說話了,紫蘇也不說話了,不知內幕的田蜜過來,給他們倆說話。
「半夏,你別聽媽的,藍博和紫蘇,真的挺般配的……」田蜜說。
半夏粗暴打斷她:「不瞭解情況,你別亂當好人。」
田蜜不高興了:「你怎麼這樣?對我動粗就罷了,紫蘇是你妹妹啊,我看你也中風了,真的瘋了!」
半夏過來就要打田蜜,被紫蘇過來抓住了胳膊:「哥,你要打就打我,事都是我惹的,別沖田蜜去。」
半夏說:「好,那我就衝你!」半夏又指藍博喊著:「還有你,都欠揍!藍博,我告訴你,我不和你合作了,也別再打『惟一堂』的主意,還有紫蘇,你永遠別再見!」
一直沒說話的藍博把紫蘇一把拉過來,也指著半夏喊著:「別來威脅我,你什麼都不是。『惟一堂』的品牌產權,屬於你媽媽;而董紫蘇,屬於她自己。這兩樣東西,我非要不可,跟你沒關係。」
藍博話音剛落,半夏一拳打過去,藍博嘴角被打出血。
紫蘇心疼藍博,沖半夏大吼:「我再也不要你這哥了!」
藍博沒還手,看半夏一眼,惡狠狠地:「你不配做我的搭檔。」
藍博轉身就走,紫蘇急了,撒腿去追藍博。半夏一句話不說,從口袋裡拿出裝針的小瓶子來,迅速倒出一把針,沖紫蘇就扎過去。紫蘇的腿上瞬間被扎中一排穴位,寸步難行。
紫蘇哀號著:「哥,你幹什麼?」
半夏咬牙切齒地威脅:「別逼我,你要是再去見藍博,我就廢了你的腿。」
紫蘇忍著痛,一根一根把針拔下來,扔地上說:「除非你廢了我的人。」
紫蘇一瘸一拐地跑了,追藍博去了。
一直在看著的田蜜驚呆,似乎看到了半夏另一面,為紫蘇鳴不平:「半夏,我算看透你了,你真是你媽的兒子,為什麼對紫蘇那麼過分?」
半夏憋半天,不知該怎麼解釋,只有沖田蜜大吼:「老董家的事,你沒資格管!」
田蜜一聽,徹底憤怒,老董家的人,她也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