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越來越窄小,突然出現了一片濕地,前方探路的幾個日軍轉眼之間就從濕地上陷進去了。所有人都在驚悸中目睹他們身體越陷越深的場景,然而,所有人似乎都已經喪失了勇氣和力量,伸出手去——拯救他們上岸。三郎看了我一眼,重又鋪開了地圖,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魔圈,沒有辦法,自從他舉起望遠鏡,在曼德勒的碼頭上看我的剎哪,他就已經陷入了愚蠢的魔圈,而我也同時陷入了水深火熱的煎熬之中。我們都在想到折磨對方,此刻,他走到了我身邊問我地圖到底有沒有錯亂,我否定著說,經過了這片沼澤,就會到達另一條道路,也就會到達那片魔幻溫泉。
沒有辦法,他已經陷進去,便無法走出來,即使前面是一片沼澤地,我們都必須走過去,在我們前面,更多的日本士兵朝前試探著道路,他們似乎也不害怕死亡,因為在入侵中國之前,他們已經經過了帝國的嚴格訓練。他們似乎已經作好了赴死的準備,面對帝國,他們可以忘記故鄉的親人,也可以忘卻跟戀人間熱烈的吻別,他們那麼年輕,卻要經歷世界歷史上最殘酷的磨勵,所以,第一批奔赴沼澤地的士兵們再一次陷入了沼澤地。接下來,是第二批隊伍,我站在後面,我緊咬著牙齒,我抑制住了想推翻這條道路的念頭,就在這一刻,第二批隊伍竟然度過了沼澤地,我的神智又一次堅定了那種決心:讓入侵者進入魔瘴之地吧!讓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進入死亡之谷吧!
我們是最後一批人進入沼澤地,我們用繩子互相捆綁著,如果有一個人陷下去,意味著我們所有人都要陷下去。在繩子的另一端繫著李秀貞的身體,即使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她依然懷抱著那只布娃娃,那種藍色的光線使李秀貞在日本軍營區度過最為艱難的時光,而在另一端,繩子繫著貞子的身體,她是所有慰安婦中,很少充滿憂愁的年輕女人,也許她擁有愛情,那個給予她愛情幻想的男人也在隊伍中,她時常可以看到她所愛慕的男人。就這樣,我們度過了這片濕地沼澤,然而,我沒有想到,我們已經來到了中國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