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田溪看了看表，自己就給李穆開脫了，「原來才1點鐘啊，要是平時，一點鐘正是最精神的時候，沒想到來黨校讀了幾天書，就習慣十點鐘睡覺六點鐘起床的生活了。小李你打電話來是有什麼事情啊？是不是養豬場出了什麼問題？還是你在平原市的地出了事啊？還是那些補貼資金出了問題？」
「都沒有，您費心了。」李穆說，「養豬場很好，最近生產已經超過原來的養豬場了。」其實李穆壓根就沒去看過，「預計下個月就可以達到最大產能。」所謂的最大產能，就是指每年40萬頭的出豬量，平均每天是1100多頭，要是可以壟斷的話，平原市的生豬市場李穆一家就可以包圓了。不過實際上當然是沒有法子壟斷的，現在黃益正在焦頭爛額的推銷生豬，甚至還把普通生豬和子烏香豬搭售的銷售策略。
「土地什麼的現在也沒有什麼問題，都在按計劃開發著。」李穆說。其實也就是放在那裡儲備著，等以後有錢了再開發，省城這邊虹井路的樓盤和李氏故居旅遊項目佔用的資金太多了，主要還是李氏故居的問題，好幾十萬平米一起動手，平整土地動工拆遷建大樓賓館酒店商業街什麼的。「這次麻煩古市長，是想問問一個人的情況。不知道古市長有沒有聽說過石紅才這個人呢？」
「石紅才？我聽過啊，」古田溪說，「以前是市政府辦公室的辦事員，後來升了做科級辦事員，再後來就借調出去當鎮長了，借調期應該差不多滿了，應該另有任用。」石紅才不過是個科級幹部，干的活和古田溪又沒什麼交集，所以古田溪和石紅才不是很熟，知道的消息李穆已經聽過了，「要是還需要進一步的消息，我可以讓人幫你問問，他怎麼了？」
「沒什麼，他最近調到山南省來了。」李穆說，「他好像對我有些誤會，所以我想要查一查他到底是什麼底細。要是大家可以說合的話，那就最好了。」這話的意思是說，要是不能說合的話，那至少要知道應該怎麼打擊他。
「哦，是這樣啊？小李啊，這我可就要批評你了。你現在什麼身份啊。那個石紅才不過是個科級幹部，你這麼大動干戈的幹什麼呢？」古田溪說，「如果是意氣之爭什麼的，我勸你還是找個機會大家吃一頓就算了吧。」雖然李穆現在什麼等級都沒有，但是好歹也擁有一個價值四十億的養豬場了，年收入也有好幾億，換算起來，應該是正處級的事業單位吧？副處級低了一點，廳級還算不上。
「不是我惹事的啊。」李穆大感冤枉，「聽說他父親是軍隊裡面的大人物，很是厲害。」
「很厲害？那我幫你問問吧。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不管他爹是誰，石紅才自己就是一個科級嘛。真正的大人物，總不會做哪些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的事情。你們是怎麼起的衝突？」古田溪也沒想著李穆會說實話，不過先問一問總是需要的。
「其實也沒什麼。」李穆猶豫了一下說，「就是在感情問題上面有些分歧。他喜歡一個女孩，那個女孩不喜歡他。然後石紅才就以為是我在從中作梗，把我怪上了。」
「這算什麼大事啊！」古田溪啼笑皆非，「這種你們男女感情的事情……等一等，你不是勾引了人家的老婆吧？」
「這個當然沒有。」李穆連忙辯解。
「那還能有什麼事情呢？現在又不是封建社會，男女戀愛自由嘛。」古田溪說，「你再大的官，也不能硬要別人做你兒媳婦。好了好了，我幫你打聽打聽吧，應該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要是那個叫做石紅才的家裡真的不講道理，我會幫你擺平的。就算我自己不行，馬常委還在呢，這個你放心吧。」說完又聊了一會兒，古田溪才關了電話。
「那個馬常委是誰啊？你認識省委常委？平原省的還是山南省的？」文姿很好奇的問。
「當然不是省委常委了。」李穆否認說，馬千竹的確不是省委的嘛。
「那還能是什麼常委，」文姿撇了撇嘴說，「好了好了，我也不管你認識什麼常委，總之這件事情呢，就交給你處理了。」在文姿看來，這根本就不算是多大的事情，不論表面上牽涉到什麼東西，什麼中將啊什麼常委的，實質上不就是一對男女要分手嗎？甚至連分手都說不上，她和石紅才根本就沒有正式的在一起過。石紅才能做什麼呢？
第二天，李穆正在上班的時候，就被沈市長一個電話叫了過去。「小穆啊。」沈市長坐在辦公椅子上，給李穆介紹說，「這個是石紅才石科長，他發現你哪個虹井路的項目有些地方不符合法律法規。喏，你看，一共是……」他拿出一疊文件來，看了看說，「一共是八十四項，裡面很多都是小毛病，不過也有幾個大的，必須得整改整改。都不要花什麼錢的，改了免得被人說閒話。」
「謝謝沈市長。」李穆接過那疊文件看了看，上面說虹井路的項目違法違規，最好就是停工整頓。裡面列舉的條目，那是非常的詳細，比如說消防通道窄了幾厘米啊，早上施工的時候差兩分鐘沒到六點啊，申請批准的手續不齊全本來要三張照片只有兩張啊之類的事情。「這個……也多些石科長了。」李穆繼續說。
石紅才勉強的笑了笑，這下打臉可真是太厲害了。他連夜調查了李穆的資料，知道李穆是一個地產商，和市裡面關係很深。可是田處長他們可沒有告訴石紅才李穆的關係究竟有多深，他找了筆桿子，炮製了一篇文章想要給李穆一個下馬威——他還知道找虹井路而不是李氏故居下手。因為李氏故居投資太大，而且一看就是市裡各個部門都有參與的項目，要是動了未免太得罪人。
這篇文他自然不是交給沈市長，而是交給了省的住建廳，還是夾雜在好幾片公文裡面送過去的，想要冒充省辦公廳來查處。可是人家住建廳可還記得馬千竹呢，立即就兵分兩路，一路去問辦公廳是怎麼回事，一路就通知了沈市長。辦公廳那邊當然是莫名其妙，不過辦公廳誰不是文山會海裡面滾出來的，一查就知道是石紅才搞的鬼，於是順水推舟，就讓石紅才把這份文件送到沈市長這邊來了。
石紅才看到住建廳和辦公廳居然如此溝通順暢，本來已經心涼了半載。這山南省的官風，真是和平原省不同。要是在平原省，住建廳看到政府辦公廳轉來的文件，不管是真是假，總得先查一查，然後再問究竟是怎麼回事，沒想到山南省這邊居然是先問再查。不過他還存著萬一的指望，省辦公廳的文件，這個沈市長怎麼也得應付一下吧？
誰知道沈市長居然當著石紅才的面把李穆給叫來了，還把文件的原件給李穆看，這毫無疑問就是向石紅才表明，李穆的事你就別想查了，有什麼事我這個市長擔著。石紅才一直覺得自己這個職位，雖然官不大，但是實權很是不小，要說威風，等閒的處長都比不上。沒想到來了山南省第一次用，就被李穆這麼老大耳刮子打了回來。看來這個李穆在省城是樹大根深，不可輕視。以後再要動手，一定要想一個更好的辦法。
「原來這塊土地的證件是王市長給你辦的吧？王市長有時候也是，做事情有雄心魄力是好的，可是必須要細緻，不要讓人家挑出毛病來。」沈市長長篇大論的說，「我們做工程，就要做百年工程，一定要沒有後患才行。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可是一任才多久呢？短的幾年，長的也不過是十年八年嘛。王市長辦了這麼多事，在位的時候固然是大家都說好，別人也不敢追究。現在王市長是不在其位了，有了什麼後患，那可怎麼辦啊！」
說這話的時候沈市長心裡痛快的要死，他身為市長，卻是長期被王崗這個常務副市長壓倒，辛辛苦苦做了那麼多工作，給市委書記籌款籌了那麼多，可是上面下面有什麼事要在省城辦，第一個想起的卻是王崗！現在王崗被李穆弄倒霉了，雖然還沒抓進去，不過也快了，聽說現在已經被控制了起來，就快宣佈雙規了。就算最後沒有查實，政治前途也是完了。一想到這個，沈市長頓時就念頭通達。
「對了，石科長啊，你是剛調來的對吧？」沈市長也不知道石紅才和李穆有什麼恩怨，或者純粹是顯擺自己的文件審閱功力撞上門來，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反正不過是個小科長罷了，「你的檔案我已經看過了，你在平原省那邊呢，做得很不錯，而且還甘願下到基層去當鎮長。你們辦公廳的胡廳長和我說了，現在這樣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個個都想在省機關裡面舒舒服服的呆著，拿錢多陞官快，工作環境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