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軍屬區裡面的住戶都不怎麼有錢，開冷氣暖氣都是開一會兒溫度夠了就關，等受不了再開。水也是先洗菜再洗澡然後還要用來沖廁所的。當然對後勤處的值班室這麼浪費水電看不過眼，意見很大。
「原來是這樣，看來我親戚沒和我說實話啊。」那人說，「我再去問問他。如果他真是不佔理，我會罵他的……對了，為什麼你大晚上的在找狗啊？」
「嗯……這個……」李穆只能說慌了，「剛才不知道從哪裡跑來一隻瘋狗，追著秦先生咬，我試圖去幫他，沒有成功。後來秦先生把他的狼狗放出來。兩隻狗打了一陣，秦先生的狼狗輸了，一路逃跑，我們就來這兒找狗了。」他避重就輕地說。
「原來是這樣啊。」那人說，「你不是被那個秦……秦雙瀾放狗追過嗎？也是為了拖欠水電費的事情吧？現在為什麼你還幫他找狗呢？」
「那個……為人民服務嘛。」李穆總不能說那個咬人的狗是我找來的吧？「請問您是？」
「撇姓金，叫做金天怡。」那人說，「來這裡之前，我聽我親戚說了很多關於水電費用的問題。你覺得虹井路軍屬區拖欠水電費用的問題，究竟癥結是哪裡呢？是像後勤處說的那樣，軍屬們惡意拖欠呢？還是像我親戚說的那樣，後勤處收費不合理導致軍屬們不願意交錢？」
「我認為兩方面的原因都有。」李穆說，「一方面的確有很多軍屬生活困難，交不起水電費用，另一方面後勤處有些徵收方式的確是不合理。我認為這事最根本的矛盾，還是人民群眾不斷增長的物質精神需求與低收入之間的矛盾。如果人民群眾有錢了，交水電費用毫不費力了，那怎麼還會有人拖欠水電費用呢？我調查過，現在軍屬區戶均收入，每月大約是2000塊錢，而水電費用支出，大約是200元還要多。也就是說，水電費用支出就佔了家庭收入的十分之一還要多。」
這個數據當然是真實的，但並不是完全真實的。軍屬區戶均收入不止2000塊，這是現金收入而已。軍屬區軍屬區，當然絕大部分都是軍屬。省軍區又是個不缺錢的主，雖然說大頭被各級領導吃了，漏出來給底層的也有一些。工資水平限於規定不能多發，可是福利什麼的做得比社會上面好多了。過年過節初一十五發的各種應節食品豬肉雞肉魚蔬菜水果，免費的聚餐旅遊，還有些林林總總不一而足。然後水電費用，因為這裡沒有管道煤氣，用煤氣爐的人也不多，包括了煮飯和洗澡用的電——煤氣要用現金買，電費卻不妨拖著，大夥兒一核算，自然是用電磁爐和電熱水器比較好。
「你的意思是，要解決拖欠水電費用的問題，就要提高軍屬的收入？」金天怡點頭說，這話就是所謂的正確的廢話，誰不知道要提高收入啊，問題是怎麼提高，大夥一起打個報告上去要求提高工資？這希望也太渺茫了，還不如抄傢伙上街打劫去呢。
「是的。」李穆點頭說。要怎麼提高收入水平呢？這就很簡單了，把房子賣給李穆就行了嘛。一方一萬三，50方那就是65萬啊，虹井路軍屬區拖欠水電費用最多那個也不過是欠了16000多塊而已，保準能還上欠款。「要增加軍屬的收入，我認為軍區應該才去更多的措施，做出合適的處置。」所謂合適的處置，自然就是把這些房子交給李穆做開發。
不過金天怡可沒聽出李穆的言外之意，心中只是在想，這個小伙子也太泛泛而談了吧，果然不愧是青年俊傑，說起大口號來一套一套的，具體解決辦法一個都沒有，和自己年輕時候一個樣。不過這個年輕人有一點好的，工作很是認真，為了追討水電費，在軍屬區一呆就是十幾天。不論被人怎麼辱罵，始終保持耐心。那個秦雙瀾放狗咬他，他也沒有在乎，還出來幫他的忙。不論是因為胸襟開闊還是做戲，這份對工作的熱心，現在是很少見了的。
根據金天怡的調查，虹井路軍屬區拖欠水電費用一向都是老大難問題，省軍區後勤處幾次成立工作組，都沒拿回多少錢來。後勤處的處長田鵬親自去催，還被人扔臭雞蛋灰溜溜的走了，從此不敢再提，反而還花了幾千塊的費用。而這個李穆，干了十幾天，一分錢費用沒花，就拿回去好幾萬的水電費，還清理了十幾萬的欠賬。該減免的減免，該追查的追查。
這麼一來，這個李穆可就慘了，如果他有背景，這自然是功績。如果他沒有背景，這可就是國有資產流失。雖然說這些水電費用誰都知道是很難追回來的，可是見面了就是徹底沒有了，記在賬上還可以說是未收款項。金天怡喜歡能做事的人，就想法子幫李穆一把好了。（事實上李穆已經全額繳納了這幫人欠的水電費，一共不過是30多萬而已，能追回多少算多少。）
「小同志，我抓回阿輝了！」秦雙瀾抱著一隻大狼狗跑了回來，看到金天怡，頓時有些不高心，對他說：「你這個同志，無端端叫一聲，把我的狗都嚇跑了。害得我跑了好幾公里才把狗找回來，真是跑死我了！」
「對不起對不起。」金天怡打個哈哈說，「秦同志你養的狗真大只。」
「那當然了！」一說起狗秦雙瀾就興致十足，「你看阿輝，就是我這隻狗。那可是正宗的德國狼犬，你看這毛，多厚實！你看著肌肉，多結實！你看著爪子，多鋒利！還有這臀部，多平整！雖然種不算很純，但是體形多標準！」可惜這阿輝還在瑟瑟發抖，完全破壞了秦雙瀾誇獎的效果。
「今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金天怡問，「我聽說秦同志你養的狗十分厲害，怎麼今天這狗被人嚇跑了？還嚇得這麼利害？」金天怡十分八卦。
「我這狗可不是被人嚇跑的！是被另一隻狗那個……我還是從頭說吧，其實是這樣的。」秦雙瀾覺得有點丟面子，「我今天晚上出去買宵夜吃，忽然間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一隻瘋狗，追著我就咬。我一看不好，立即擺出一個舉火燎天虎鶴雙形，誰知道這畜生厲害，不接我的招，卻來個虎撲！這一撲帶起一陣腥風，來勢兇猛無比，任你英雄好漢，在這一撲之下，都不能直面其鋒芒……我一個鐵板橋躲了過去，又起了無影腳……後來李穆同志趕了過來，幫我把狗拉開了。我趁機就把阿輝放了出來，阿輝十分勇猛，可惜爪牙不如……結果阿輝打架打輸了，一直跑到橋底下。畢竟是個畜生，這也沒辦法，不能拿我們解放軍的要求來對待它。」
秦雙瀾十分機警的把所有和狗主相關的情節都刪掉了，免得被人知道了這狗是有主的。秦雙瀾還指望著它的主人不敢出現，然後他就可以收養這隻大狗呢。要是被別人知道了，說不定就會有人多管閒事去報警，一鬧大了，秦雙瀾就沒法子收養這隻狗了。說不定這狗還因為咬了人，會被拿去人道毀滅呢。為此秦雙瀾還死命向李穆打眼色，讓他不要把狗主的事情說出來。
「後來怎麼樣了？那條瘋狗呢？」金天怡對此十分感興趣。
「後來？後來那狗又來咬我，我就用八卦游身掌和它周旋。誰知道這畜生十分狡猾，把我引向門邊。我一時不察，被門欄絆倒了……眼見情勢危急，李穆同志奮起，抄起一樣奇型兵器。卻說這是怎麼樣的兵器呢，這兵器長一尺有餘，寬半尺，見稜見角，通體紅色……卻原來是一塊紅磚！他高舉紅磚，喊一聲『孽畜！』，那大狗心神巨震，回頭一看，卻見老大一樣東西，直往它的天靈蓋拍上。大狗驚呼一聲，躲閃不及……」
金天怡聽得津津有味，李穆卻是越聽越不對，這是金庸奇俠傳還是封神演義啊？那狗的心思你是怎麼知道的啊？說話間已經到了秦雙瀾的家裡，狼犬一看到大威，就從秦雙瀾的懷裡掙脫開來，又要跑掉。李穆眼疾手快，一個大跨步衝了上去，抓住狼狗的項圈。然後把狼狗放在大威的面前。
阿輝發現大威是被綁著的，頓時放下心來，口裡嗚嗚的叫著，朝大威耀武揚威。大威已經醒了，不斷的掙扎著，可是李穆綁的水手結很結實，那些繩子質量非常好，據說是傘兵降落傘用的繩子（至於李思思是在哪裡弄到的，李穆一點都不想打聽）。大威越用力，繩子就越緊。
「哦哦，這個是羅威納啊！」金天怡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這狗真大！」
「羅威納是什麼？」秦雙瀾問。
「羅威納也是德國的狗，一般用來做護衛犬。這種狗很危險的，是所有犬種中攻擊人次數最多的。一般只挑選家庭成員中最強壯最厲害的一個作為自己的主人，對家庭中其他成員只是採取容忍的態度。以前那些擔心老婆孩子僕人等等內賊的歐洲富翁，就會把金幣裝在袋子裡，綁在羅威納的脖子上，除了他們自己以外，其他人都拿不到。」金天怡說，「這狗不是很純，不過可以看出來是德系原始品種的羅威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