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蕙還寫小說啊,李穆很想看看她寫的小說是什麼樣子的:「她寫的什麼小說?科幻?現實?散文?還是其他的什麼?」蘇蕙讀的是新聞、廣播還是什麼諸如此類的專業,寫的小說會不會很像新聞報道呢?據悉曹磊與蘇蕙在大學認識,之後確立了戀愛關係,一直和睦美滿,沒想到珠胎暗結……這樣?
「我們文學社全都是20歲左右的女孩子!」安琪說,「我們寫的當然都是言情小說!不論是科幻小說青春小說職場小說偵探小說武俠小說,甚至就算是軍事小說都好,寫到後面都會變成談戀愛的言情小說。我們每次活動,就是一起寫小說,寫完了就互相品評。」
「是嗎?那你寫了多少篇小說啊?」李穆問,「拿給我看看吧?」李穆不認識作家,一個都不認識。雖然說李穆不是沒見過作協的人,不過子烏的作協,一個個都是腦滿腸肥的和其他官員沒有區別。和李穆心目中的作家距離太遠了。
「我?我寫了很多啊。」安琪紅著臉說,「那時候我還覺得自己寫得很好,什麼金庸瓊瑤張愛玲魯迅冰心葉聖陶,都不如我。後來過幾年我自己回頭一看,操,我怎麼能寫出這種東西來。臊得我立即把所有的手稿和電腦存檔都刪掉了,還是讓人教了我用的文件粉碎機,刪掉之後永遠找不回來那種。」
「這有什麼啊,寫著寫著說不定就變成大文豪了呢。」李穆說。想當年李穆念小學五年級的時候,也是寫過詩的詩人,叫做《中秋月明像燒餅,又夠大來又夠圓。裡面還有兔子餡,可惜就是吃不到。》當年這首詩還被老師表揚來著,現在看來……幸好沒人知道李穆寫過這麼一首詩。
「還大文豪呢,我寫小說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段幾千字的片段,寫了幾個星期都寫不好。蘇蕙就不同了,她每次來參加活動,都寫啊寫啊的,一堂課能寫足足好一千多字呢。我們通常是一個星期開兩次或者三次活動,她每次都來,來了就寫,有時候沒有活動她也自己寫,寫了足足兩年,你知道她一共寫了多少篇小說嗎?」
「多少?」李穆問。
「一篇,她就寫了一篇小說。」安琪說,「還是短篇小說,一共只有……大概是兩三萬字左右吧。她就寫了這麼一篇小說,但是她寫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修改一些,改了十幾次之後,就和原來的完全不同了。」
「嗯?你還有那篇小說的原稿嗎?」李穆問。他想看看蘇蕙寫出來的小說是什麼樣子的。看完以後還可以拿去給心理專家分析分析,再給字跡專家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仿冒出蘇蕙的簽名來。
「原稿?我怎麼會有她的原稿呢。蘇蕙都是用筆記本寫的,寫完了畫得亂七八糟,又重新抄一遍。我們都和她說用電腦寫比較方便,可是她從來都不聽,說一定要用筆寫的才有感情。」安琪說,「我還記得那篇小說呢,看了好幾十次,不記得都不行。這小說有很多種不同的版本,人物關係很亂,一個叫做那什麼……叫做李國華什麼的配角,有時候是男主角的父親,有時候是男主角的叔叔,有時候是男主角的哥哥,有時候還是女主角的父親。每當她寫完一次,就要求我們看一次,還要給她寫評論。這可真是難受死了,蘇蕙的小說第一版還挺好看的,後面越改越差。可是我們又不能直說,每次都要拚命給她找一堆優點出來,真是痛苦啊。」安琪搖頭說。
「她寫的小說,是怎麼樣的呢?」李穆問。
「什麼怎麼樣啊?」安琪問。
「就是時間地點人物事件起因發展高潮結尾什麼的。」李穆說。
「高潮!」安琪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掩著嘴笑起來。
「等一下再說高潮吧。」李穆有些尷尬地說,「先說回蘇蕙的小說。」
「答應了的事情可不能不算,等一下你要給我啊。」安琪媚笑著踩了踩李穆的大腿。
「我什麼時候答應了啊……」李穆問。
「總之我就是要!」說著安琪抓住李穆的手使勁一擰,「你給不給啊!」
「給,給!快放開我!」李穆連忙討饒。
「算你識趣。」安琪說著喝了一口茶,「蘇蕙的小說,不論其他的東西怎麼變,但是有一樣東西是不變的……應該說兩樣,就是男女主角。」
「男主角是一個警察,女主角是一個記者?」李穆問。
「當然不是了。」安琪說,「男主角和女主角的身份背景經常變化,但是有一點總是不變的,男主角是一個富家公子,叫做劉宇,女主角是一個女窮學生,叫做淑慧。你能想像嗎?她用自己的名字來做女主角,這也太瑪麗蘇了吧。」
淑慧是蘇蕙自己的話,那麼劉宇應該就是曹磊了吧?李穆才不管蘇蕙瑪麗蘇不瑪麗蘇呢,「男女主角怎麼樣了呢?」李穆問,「是結婚了還是分手了?」
「那篇小說叫做雨中情。在大多數的版本裡面,男女主角在一場瓢潑大雨中相遇,就好像我們一樣。那天我看到下大雨,忽然想起來蘇蕙寫的那篇小說,就覺得和你很有緣分,所以我才……我才想和你那什麼的。」安琪說。
原來還有這個背景啊,蘇蕙還真是害人不淺……應該說幫人不少?要不是蘇蕙,李穆也沒法子品嚐校長夫人師母大人(雖然這個稱號很勉強)的滋味。
「總之,劉宇和淑慧他們每一次見面,都會伴隨著雨水。春天的綿綿小雨,夏天的午後陣雨,肅殺的秋雨,蕭瑟的冬雨。」安琪說,「看得我都要吐了,本來就是短篇小說,她還愣是用大段大段的景物描寫,佔了全文幾乎一半的篇幅,真是亂來。」安琪吐糟說,「所以男主角就和女主角開玩笑,就叫她雨女,女主角也不甘示弱,叫男主角雨男……別人不知道,還以為他們是玉男玉女。真是吐死了,幹嘛不乾脆叫做金童玉女啊!」
「我覺得還不錯。」李穆說,這個故事明明很有噱頭嘛,說得李穆都想招來看一看了。
「還不錯呢,你是沒看到小說正文。男主角對女主角一見鍾情,用盡了各種辦法來追求女主角。女主角總是淡淡地回應他。」安琪說,「男主角送她花,她就種在花圃裡。男主角在她窗下彈琴,她就吹了一曲相應和,讓男主角慚愧得從此不敢玩樂器,男主角考試考了100分滿分,拿去向她報喜,才知道因為老師沒空,考試題目是女主角代出的……實在是太裝了,那時候我們看了無數的言情小說,台灣的香港的內地的國外的,可是蘇蕙的那一篇實在是……我算是最不挑剔的了,連我都受不了。」
「後來呢,故事的結局是怎麼樣的?」李穆問。
「有很多種結局啊,每一版都不同。」安琪說,「開始的時候,男女主角在故事中期就搞到了一起,在故事的末尾就結婚了,有幾個版本裡,連兒子女兒都出來了。不過越後來,男女主角確定關係越來越晚,從故事中期到故事後期,從故事後期到一直保持曖昧沒有挑明。還有幾個版本,女主角乾脆就拋棄了男主角,出國留學去了。」
「出國留學?」李穆問,「哪一個國家?」
「不同版本國家不同。」安琪說,「開始的時候只是說去外國留學,沒提具體的國家。後來改版的時候寫男主角追到外國去了,就出現了國家名字。美國,英國,加拿大,澳洲,新西蘭,德國,瑞士,法國,更領風騷十幾天,最堅挺的新西蘭,也就堅持了一個多月。我看過的最後一個版本,女主角去的是意大利。」
「意大利阿。」李穆隨口說。蘇蕙喜歡意大利?李穆也去過意大利,印象中那是一個南北很分裂的國家,互相看不起。北邊基本是工業化的富裕城市,威尼斯熱那亞佛羅倫薩米蘭都是歷史悠久的城邦國家,資本主義的發源地,文藝復興的推動者。南邊就破敗很多,除了古羅馬時期以外,就沒有怎麼雄起過。當然蘇蕙應該不是對這些感興趣。
「你幹嘛對蘇蕙這麼感興趣啊?」安琪酸溜溜的說,「你喜歡她?」
「喜歡個屁啊!」李穆說,「她可不單只去了學校教務處,蘇蕙正在調查我。」他把馮一一和蔣老實的事情告訴了蘇琪。至於楊局長的事情就算了,這事小規模流傳一下無傷大雅,要是大規模流傳,對楊局長的事業,傷害是很大的。
「你怎麼得罪她了?」安琪問,「被電視台記者盯上了可不是好事。我就拼著這把老臉,幫你去問問她,看能不能和解,怎麼樣?我和她都好幾年沒見面了,一見面就求人,真是有點不好意思啊。」蘇蕙這種門路廣認識人多的電視台記者,雖然在上大學的時候不受人待見,可是畢業了長漂亮了大家現實了,就變得很受歡迎了。安琪一直和蘇蕙有聯絡。
「好啊,」李穆說。雖然蘇蕙大概是不會答應和解的,不過問一問也沒什麼壞處,至少能夠耽誤蘇蕙一點時間。
「那我幫你跑腿丟臉求人,又出錢又出力,你是不是應該多謝我啊?」安琪撒著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