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女廁所的門忽然打開了，有人闖了進來！李穆立即一邊回頭一邊把自己想好的詞背了出來：「真是對不起，男廁所鎖住了，我實在是忍不住才……」這時候他看清楚了來者，是……美女記者蘇蕙。她怎麼回來了？不是已經離開第二人民醫院了嗎？
「你……你怎麼在這裡？」蘇蕙對著李穆問，「你怎麼在女廁所裡面？」
「自然是有很多原因的。」李穆一時也沒想到要怎麼說。
「他們……他們居然把你打成了這個樣子！」蘇蕙吃驚地說。
「這個樣子？」李穆楞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來，她說的應該是自己肩上的偽造傷痕吧。要是別人，自然能夠大大方方的說這是一個假傷，可這個是蘇蕙啊。「這個……嗯……你叫人打的！這是你叫人打我打成這樣的！」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會把你打成這樣。」蘇蕙非常不安地說，「我只是隨便給他們一萬塊錢，叫他們隨便打你一頓，教訓你一下而已，誰知道他們會下這麼重的手。」
從外表上來看，李穆的傷的確是很嚴重，一個巴掌寬的血肉模糊的傷口，看著都覺得痛。但實際上，那些只是染了紅墨水的冬瓜和漿糊而已。「的確是你找人打我的吧？」李穆裝作氣匆匆地質問她，然後轉身就走。
可是李穆被蘇蕙拉住了，「你幹什麼？」李穆問她。
「真是……真是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會出手這麼重。」蘇蕙說，「那幫人以前都是隨便打兩下的，誰知道這次他們忽然認真了起來。」
「你為什麼要叫人打我？」李穆沒話找話。
「誰叫你壞了我的事！」蘇蕙說，「我查清楚了，那個處女嫖娼主意是你出的！」
李穆還以為自己做得很隱秘呢，怎麼這麼快就被查出來了啊。看來自己還是太小看記者的調查能力了。「我這是沒辦法啊，誰叫你們硬要抓楊局長的把柄。」
「本來我拿著那一套楊光頭嫖娼的視頻，不論是去敲詐楊光頭，還是拿去獻給曹磊他老爺子，都是很好的。可是你卻弄了這麼一出。」蘇蕙說，「眼看著煮熟了的鴨子飛了，我實在是氣不過，所以才找人打你。」蘇蕙說。
原來是為了敲詐的嗎……倒是李穆白擔心了，「你不是要做新聞的嗎？」
「這種新聞電視台哪裡肯播的啊！」蘇蕙說，「最後還不是用錢用關係來擺平。再說這新聞報出去對我有什麼好處？只有曹磊那個傢伙才會那麼天真，會去做那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本來我想著這個新聞起碼能弄個上百萬的好處。」
上百萬？記者你的眼界也太小了吧！光是為了讓侯隊長把楊局長放走，李穆就花了兩百萬呢！連夜製作那個處女嫖娼的新聞，又花了上百萬，兩樣加起來起碼花了三百多萬！要是早知道蘇蕙一百多萬就能滿足的話……「你早說啊！」李穆沒好氣地說，「你直接開價100萬，我就給你了啊！你幹嘛說要20萬呢？幹嘛又收了錢不幹事？」
「我就想著騙你一筆，然後在楊局長身上撈大頭。」蘇蕙說，「誰想到會這樣啊。哎，那個阿桂是不是真的處女啊？你可真厲害啊，一晚上不到就把那個阿桂從卡拉OK小姐弄成個處女。」
「當然不是我弄的！」李穆說。
「你這裡疼不疼啊？」蘇蕙碰了一下李穆的肩頭。
李穆當然一點都不疼，但他裝出很痛苦的樣子來，呲著牙齒說：「當然很疼了。」
「真是對不起。」蘇蕙撫摸這李穆的『傷口』說，「我騙了你的錢，你壞了我的事，我又找人把你打成這樣，我們還真是糾纏不清呢……不如這樣吧，我來讓你高興一下，然後我們就當扯平了，好不好？」
高興一下？要怎麼高興啊……李穆很快就知道了，是肉體的高興方式啊。「啊！還真大！最近的小鬼們發育得真好呢！」蘇蕙說，「我調查過了，你今年根本沒滿18歲對吧？」
「是啊。」李穆說。這又不是什麼機密，在學校哪裡一查就知道了，不，連學校都不用去，只要知道李穆的身份證號碼就知道了。其中有幾個數字就是李穆的出生年月日。
「你那棟省城大學後面的學生公寓就價值上億元。你這麼年輕，就這麼有錢，真是羨慕死我了！早知道你那麼有錢，我就跟你開價50萬算了。」蘇蕙坐在廁所裡面的洗手台上，任由李穆作為，「我很努力很努力的賺錢，可是到今天為止，我連千萬富翁都遙遙無期。」
「那你也是百萬富翁了啊。」李穆隨口說。
「百萬富翁？現在百萬算哪門子富翁啊？」蘇蕙惆悵地說「市區房價兩萬起，100萬只夠買50平的一居室，住著一居室的能叫富翁嗎？不說別墅，不說頂層複式，你要叫富翁，起碼得住著150平方以上的房子吧？那房子起碼得有物業值班吧？這樣的房子，起碼得4、500萬。這還只是房子而已，衣食住行哪樣不要錢的？就說車子吧，我只能開最便宜的車子，我知道你在開輝騰，頂配版的，要200多萬！你知道我有多想開一輛好車子嗎？」
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知音啊！果然不愧是知名記者，蘇蕙居然知道那輛是價值兩百多萬的車，不是大號帕薩特。不過轉念一想，「你幾百萬身家，然後花一萬塊錢來打我？你也太大方了吧？」
「我太氣憤了啊！我本來想著能有一兩百萬進賬，那樣我距離千萬富翁又接近了一大步。可是你卻搞了那個新聞出來，一下子翻身了……」蘇蕙狠狠地打了李穆一巴掌，「嗯……就是那裡……打人不得都要這麼多錢嗎？」
「誰說的，省城這兒，一萬五都可以砍人一隻手了！」李穆自己也是剛剛聽趙明新和阿前說過，卻裝出一副內行的樣子，「一萬塊錢打一頓那是太貴了！」
「靠！原來那個死人騙了我！還說是親友價呢。」蘇蕙轉身就把權哥幾個賣掉了，「我把那幾個人的名字地址照片給你，你派人去把那幾個傢伙打一頓算是報仇吧，順便也幫我出口氣。」
「好吧。」李穆現在能夠光明正大的把權哥打一頓了。「你和那個曹磊，究竟是什麼關係啊？」李穆對此非常好奇。他明明看見這個蘇蕙充滿愛慕的看著曹磊。
「哎……這可是一言難盡啊。」蘇蕙歎氣說，「我和他在大學時候就認識了。那時候我還是一個滿臉暗瘡鄉下來的土妞。曹磊是成績好體育好能扣籃家裡有錢有勢的大學明星……我那時候暗戀過他。」
現在你也在暗戀他吧！李穆心裡在嘀咕。「後來呢？」李穆問。
「後來？後來我暗戀了他四年，始終不敢表白。畢業了工作了，他留在了省城，我也就拚命留在省城，就為了離他近一點。」蘇蕙說，「他是一個理想主義者，要打擊腐敗。我就跟著他的腳步，到處去找官員腐敗的證據，然後拿去曝光……我被威脅，被毆打，被開除，始終都沒有動搖信念。那時候網絡還沒有現在這麼發達呢，要是現在，往網絡一放就行了。不過那時候，台裡不播，我就只能拿去檢察院，拿去紀委，拿去……拿去給曹磊。」
那時候是什麼時候啊？最多不過幾年前吧？如果身份證戶口本上面的信息沒錯的話，蘇蕙今年應該是26、7歲而已。就算她讀書早，畢業早，20歲就大學畢業了，那也不過是6、7年前而已。不要說得好像8、90年代無法無天的感覺啊！
「有些貪官位高權重，曹磊他自己也沒法子處理，就會交給他老爺子。」蘇蕙顫抖著說，「有一次我找到了省城公安一個副局長收了50萬放跑幾個嫌疑犯的證據。結果……曹家的老爺子拿了這個證據，勒索了那個副局長100萬，還把那個副局長收為己用。他分了給我5萬，這錢還是曹磊親自交給我的。他說有時候我們也要做出妥協……從那一天起，我就知道錢是多重要的東西了，所以現在我拚命的賺錢。」
「後來我才明白，曹磊不是口是心非利用我。他是真的認為，有時候要妥協，既然都妥協了，收錢啊把讓犯罪份子給自己幹活啊，都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因為這事，我才認識到，我和他之間是不可能的，永遠都不可能。」蘇蕙說，「他這種官二代，和我這樣平民百姓出身的，觀念實在是相差太遠了。好像我這樣的平民百姓，要做一個好人，就努力做一個好人，要貪污腐敗，就認真的貪污腐敗。他那樣的官二代，卻能夠一邊貪污腐敗，一邊還把自己當個好人。」
「這其實很常見的。」李穆說。就好像吸毒的一樣，在普通人看來，只要是吸毒的，那就是吸毒者，都是些沒廉恥沒道德隨時橫死街頭的變異人種。但是對吸毒的自己來說，還分為軟性的，硬性的，偶爾吃的，經常吃的，吃很多的，再下面才是隨時橫死街頭的。
對於平民百姓來說，貪污、腐敗、瀆職已經算是十惡不赦了，凡是做了這些的，都是壞官，不做這些的才是好官。可是在官員們看來，做官的哪個不貪污？只要那些按照潛規則拿錢的，不吃獨食分給上下左右的，不給別人捅婁子，都能算是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