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早上九點,B城天府華都。
楚連雲蹬著八公分的小高跟氣勢洶洶的闖進了楚莫的辦公室,樓下的保全得到過指示,沒有難為她,讓她一路通行。
進了房門,她小手一甩揮出一本雜誌,『啪』一下落在楚莫面前,聲音相當清脆。
「你這算什麼意思。」她質問道。
對面的人好整以暇的坐著,視線掠過雜誌,「下週末是我的訂婚宴,隨時歡迎楚小姐光臨。」
「明知道下週末我媽媽做壽,你存心挑在那天是不是!楚莫,如果這麼做是為了氣我,那你的目的達到了,難道你還真要和那個人結婚?」
楚莫隨手翻了翻桌上的雜誌,看著滿版關於他結婚的專題報道,他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沒錯。」
「你根本就不在乎程青舟。」楚連雲杏目園瞪,秀氣的眉毛高高上挑,她俯下身子,手支著桌面和楚莫平視,「我都知道了。那天在法庭上,我真以為我的好大哥轉了性,會為了一個女人連自己的左膀右臂都捨得砍。如你所願胡岳谷進了大牢。」
楚莫身子往後靠在椅背上,不置可否。
楚連雲視線膠著在他的臉上,想找尋他情緒變化的痕跡,「我想知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胡岳谷是我們楚家的人,車禍那次?」
自立門戶聽上去威風,做起來卻困難重重。楚莫的『天府』並非一夜間拔地而起,他要辦成事必須借助許多外力的幫助,在他羽翼未豐前,想對楚家隱瞞,做到滴水不漏,幾乎不肯能。楚老爺很早就知道了『天府』的存在,他沒有立刻動手扼制:一來,楚莫是難的的人才,他不想和他撕破臉。二來,他根本沒將當時的『天府』放在眼裡,總覺得如要摧毀它,簡直易如反掌。他萬萬沒料到『天府』會一發不可收拾,發展到今天這個規模。
楚老爺對楚莫不是沒有戒心,他一早安排了胡岳谷在楚莫身邊做內應。
從楚莫離開『天正律師樓』正式入主『天府』,很多事並非一帆風水,他知道自己身邊有內鬼,只是那人隱藏的太好,他暗地查了幾次都沒有頭緒。直到一個月前和青舟的那場車禍,胡岳谷心太急,楚家只是想警告楚莫,他卻存了私心,想要重創他,才留下了痕跡,讓人有跡可循。
楚連雲接著說:「我不知道你這個戲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那個郁小姐(大|波浪)也是其中一步棋吧。我爸告訴我,現在的『天府』根基未穩,你不能橫刀闊斧的整治,所以借程青舟的手把胡岳谷送進大牢,既剷除異己又不會亂了『天府』的秩序。」她眉頭一緊,「最蠢的是我,居然著了你的道,沒和家裡商量連累了胡岳谷。難怪我媽這麼緊張我和你的婚事,她常說,對於你不是如虎添翼就是養虎為患。」
楚莫將雜誌合上,放在一邊:「你知道的真不少,可惜消息慢了點。」
楚連雲冷哼了一聲,「你少得意,沒了楚家的後盾,你辦事不會像以前那麼順利。而且我已經答應了和林肖的婚事,真是巧,日子和你是同一天。楚林兩家聯姻,『天府』以後怕是沒好日子過了,你還要娶那種沒錢沒勢對你毫無幫助的女人做妻子。呵呵,楚莫我和你打賭,不用三年,你又會回來幫我楚家打工。」
楚莫笑道,「楚小姐真是有心了,後路都替我設想好了。」
他笑意只在嘴角沒到眼底,雙眸不知藏著何樣的光色,讓楚連雲偏開頭躲開他的視線,「說起來最慘的應該是程青舟,我媽說的對,和你有牽扯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你大可以放心,現在我不會把事實告訴她。爬的越高摔下來越狠,我就要看著她爬上去,再摔下來,誰讓她不知好歹要和我爭。我輸了,有整個楚家為我撐腰,她摔下來,呵呵,估計連她媽媽都不想認她了。哦,對了,她還有兩個好朋友,一個叫陳楓(小霸王),被你弄進了大牢,他比胡岳谷好點,作偽證,二、三年就能出來了。一個叫蘇合意,是林肖手下的小姐,嘖嘖,你看她是不是很倒霉,呵呵,不過我想你也不會在乎。」
「這麼聽起來,她還真是倒霉。」楚莫笑了笑,一副無關痛癢的樣子。
楚連雲說了這麼久的話,他臉上的表情來來回回就這麼幾樣,她看不明白他真實的想法,哼了一聲,扭頭,蹬著小高跟走了。
連雲走後,楚莫臉上的笑意落下,他重新翻開桌上的雜誌。
這家週刊很靠譜,照片處理的很到位,他隨意的翻了翻,視線停在青舟的身上,她被模糊的恰到好處,看不清樣子只有個模糊的影子,他盯著看了很久,一晃眼猛然覺得那張臉一點點的鮮明起來。
楚莫合上雜誌,將它丟進了垃圾桶,瞥了一眼堆積如山的文件,他還是駕車駛出了『天府』。
自己心裡如何想的自然不用和他人解釋,何況有時候連自己都分不清,究竟他是借青舟之手剷除異己,還是藉著胡岳谷這件事假公濟私。
一早上,程青舟坐在床沿邊上對著買回來的報紙望報興歎,現在的人想像力豐富起來真是擋也擋不住。從財經到娛樂版版面面真是蓋地,各種版本各種威武,蘇合意頂著她圓滾滾的肚子,指著圖片上模糊的背景笑的直不起腰來,當然依她現在的狀況,基本也找不到腰了。
青舟給她做了早餐連帶中餐便出門去了天正,正式辦了辭職手續。同事依舊很給力,在背後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她被暗中觀察了半天。
從天正出來早就過了吃中飯的點,隨便找了個地方吃了個飽,她漫無目的的在馬路上閒逛。手機不知丟哪裡了,一天沒人騷擾,經過報刊亭看到醒目的頭條,她腦袋就一陣的疼。
楚莫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那人辦事高就高的軟硬兼施,剛柔並濟。要換做幾個月前的青舟,結婚這檔子的事,她想都不用想,早找個洞躲起來了。可是現在,硬的來講,法庭上這麼一鬧,楚家難免會找她麻煩。在天正工作了近一年,楚家的底並非雜誌上寫的這麼清白。軟的來講,她欠了他好幾份大人情。兩人結婚,她可以幫他氣死楚家,他又能保她周全,公平合理童叟無欺。
看看,明明是他強迫別人的事,卻找不到地方反駁。明明她不甘心不情願,卻找不到借口拒接。
當然『氣死楚家』這種理由很牽強,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妥,只是橫看豎看,兩人結婚,照著楚莫現在的含金量,而她兩袖清風兩手空空,都是他吃虧多一點。
漫無目的走了很久,一輛車停到了她的身邊。
這車型,這款式,這顏色,不用搖下車窗,也知道裡面坐的是誰,青舟心裡警鐘直響。
說曹操曹操就到算個什麼,她只是腦子裡隨便想想,楚莫就到了。
楚莫把車停在路面,開了車門出來。青舟站在一根燈柱旁邊看著他繞過車廂朝自己走來,那人面色不善,現在拔腿就跑是不是太窩囊了,她深深呼氣。
「你的手機呢,怎麼不接電話。」他說,沉著一張臉,溫度降了不止一度兩度。
「昨天就找不到了。」青舟回答。她說的是大實話,現在這種氣氛,怎麼聽怎麼像她不想接他電話的借口。
「是嗎。」他反問。
「嗯,恩。」她異常誠懇的點頭。
那人高高的個子,視線慢慢打量她。恨啊恨!這條街的燈柱太苗條,她站在燈柱後面,只能擋住她半張臉。
「帶證件了嗎?」
話頭一轉,楚莫沒有糾結電話的事,讓青舟鬆了口氣,她剛辦了離職,身上要啥證件有啥證件,於是很配合的點點頭。
楚莫看了看手錶,「還來得及,上車。」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她抓緊時間問,「來得及?去哪裡?」
楚莫一點不含糊,「去登記。」
「登——記!」聲音一下子上調了八度,過往行人忍不住側目,這聲調充分表示了青舟的震驚。
登記有很多種,人口登記,畢業登記,房屋登記……結合近兩天發生的事,再結合面前站的人,楚莫說的登記大概只有一種。
結婚登記。
這未免也太快了,聽別人說這種事一般要先見個家長,再定個婚,再登記啥啥的,楚莫這人怎麼能不按規矩辦事!
「愣著做什麼。」楚莫幫她打開了車門,依舊沉著一張臉。青舟這反映大概讓他不快,而且開著車在街上漫無目的的找了好幾個鐘頭,換誰能喜洋洋的。
青舟站在燈柱後面,不動。
這個,事情一件快過一件,嚴重挑戰她的承受能力,眼看著一位交警同志,拿著罰單喜氣洋洋的朝楚莫的車走來,青舟知道反抗也只是時間問題,深吸一口氣,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