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之年,狹路相逢 第18章
    第18章

     情況是這樣的,楚連雲挽著楚莫,葉贊拉扯著程青舟,四人打了個照面,葉贊慌慌忙忙鬆開手。

     「連雲。」他雙眼微亮,視線離開青舟駐在楚連雲的臉上,「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他跨前一步,礙於楚莫在側,伸出去的手硬生生的縮了回來,「我有和你說,給我十五分鐘好不好?」

     「我不想聽。」楚連雲瞥了他一眼,挽緊楚莫的手,抬腳就走。

     「十分鐘,就十分鐘,連雲,再給我一個機會。」葉贊緊隨其上。

     「不想聽。」楚連雲再走。

     「五分鐘。」葉贊再跟。

     「不聽。」她還走。

     「三分鐘。」他還跟。

     ……

     一陣小風刮過,三人漸漸離青舟遠去。

     誰說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看看人家葉贊,絕對更快!

     程青舟摸摸肚子感歎:幸虧當初還沒和他結婚就被他甩了,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肚子越來越痛,她站在小區門口,真要命,這種高檔小區,私家車一字排開,就沒一輛出租車,更要命的是,公車站在更遙遠的地方。

     沒辦法,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走!

     沒走幾步,後面傳來了汽車的喇叭聲,轉眼間,一輛JAGUAR停在她身邊。

     車窗搖下,露出來的是楚莫的臉。

     「上車。」他說。

     青舟拉了拉衣服下擺,帶著大姨媽她不好意思坐人家的車:「呵呵,不用了,我自己坐車回去。」

     「哥,家裡還有要緊的事,讓她自己回去好了。」是楚連雲的聲音,帶著濃濃的不滿,青舟扭頭瞥了一眼,她坐在副駕駛座上,咦?那葉贊到哪裡去了。

     楚莫屈著手肘架在車窗上,「快點上來,別浪費時間。」他雙眼一抬,直直看向青舟。

     青舟再拉拉衣服下擺,好吧,你都不怕我怕什麼,開門上車。

     一路風平浪靜,車裡安安靜靜。後視鏡裡映著三人的臉,楚連雲全程黑著臉。

     週一上班,程青舟起了個大早,打開臥室門,蘇合意正於她的某任男朋友依依惜別。兩人親完嘴巴親臉頰,旁若無人。青舟見怪不怪,關上門等兩人纏綿完畢。

     蘇合意帶男人回來不是一次兩次的事,在這一點上她從來不做任何掩飾。她是『公關』,卻不和嫖客上床。她帶回來的男人,不是潛力股就是資優股,總之她目的明確,她要擺脫現況,過更好的生活。同住了幾個月,男人來來去去換了一撥。

     每個人的經歷不同,追求不用,要怎麼樣過日子,別人不好說什麼。

     只是這房間隔音效果不好,晚上『嗯嗯啊啊』的,極大豐富了青舟的感情生活。

     男人走了,青舟開門出來。

     「早。」蘇合意打著哈欠坐在沙發上翻雜誌。

     青舟朝她笑笑,「你更早。」

     「呵呵。還好」蘇合意伸了伸懶腰,起身走到冰箱拿出一盒牛奶,拆了包裝就往嘴裡送。

     青舟進進出出的洗臉刷牙,眼角瞟到立馬上前一把奪過:「懷孕了還喝冰牛奶,好歹你熱一下。」

     昨天蘇合意告訴青舟,她去醫院做了檢查,結果是她真的懷了孕而且打算把孩子生下來。

     懷孕,青舟並不驚訝,把孩子生下來才叫人大吃了一驚。偉大的母愛在蘇合意身上估計很難找到,她會決定留下孩子,百分之兩百是因為肚裡胎兒那個神秘的爹。

     關於孩子的父親,這是人家的隱私,她不說,青舟自然不好問。

     「你真煩。」蘇合意似笑還嗔,轉身坐回沙發:「那幫我熱一下吧。」

     青舟白了她一眼,擰開瓦斯,算了,看在她比自己小兩年的份上,「想把小孩生下來,你就自己注意點,冰的刺激的東西,不要吃,還有這幾個月別老帶男人回來,對胎兒不好,節制點吧。」

     青舟說的一本正經,蘇合意聽的哈哈大笑,「沒辦法,蘇曼給的錢花光了,總得想想辦法。」

     「蘇曼?誰啊,沒聽你說過。」

     「楚連雲的媽媽,你不認識的。」

     「她給你錢幹什麼。」青舟邊把熱好的牛腦裝進玻璃器皿邊琢磨,猛然想起那天從望江樓出來蘇合意說過的話,「不是吧,是她讓你拆散楚連雲和葉讚的?」

     「是啊,很有趣吧。」

     果然是黑社會老大的女人,楚莫的媽,思維與眾不同,難道是一早看出葉贊不可靠?

     人家的人事青舟懶的費腦經,把牛奶交到蘇合意手裡:「我上班去了,記住,別吃刺激的東西,尤其是酒。」

     「呵呵。走吧,走吧,真囉嗦。」

     進了公司,一派鬥志高昂的景象。楚莫就是那風向標,指哪哪高漲。

     這一禮拜,重頭戲是胡岳谷的強姦案。楚莫忙,青舟跟著忙。查資料,翻檔案,搜證供,忙的不亦樂乎。

     只是強姦案牽扯的證物都很黃很暴力,本來這沒什麼,作為一名專業的律師助理,青舟不會有太過精彩的劇情補腦。怪就怪那個喝醉酒的晚上,她都不知道自己對楚莫做了什麼,或者在楚莫面前她對自己做了什麼。這個當事人每天在面前晃,要她怎麼不聯想。再加上胡岳谷時不時的調戲,這日子簡直水生火熱。

     案子開庭在即,週末加班是板上定釘的現實。還以為禮拜五可以無驚無險坐到五點,沒想到快下班時接到了楚連雲的電話。

     對於這個前情敵,青舟無比糾結。葉贊已經成了過去式,她倆見面反倒愈加勤了。自上禮拜起,楚連雲開始頻繁的出現在公司和她面對面,早上剛在門口打過照面,現在還要約去咖啡廳,按這形勢發展下去,青舟以後的感情生活,撲朔迷離。

     時間剛過六點,青舟依約出現在了咖啡廳前。

     說實話累了一天,和楚莫對了一天,她筋疲力竭萬分不想進去,可好歹人家楚連雲是自己頂頭上司的妹妹,不看僧面她得看佛面,就算這是鴻門宴,她咬咬牙,闖裡面。

     邁進咖啡廳門檻,青舟一眼看見坐在落地窗邊的楚連雲,走近幾步再看,楚連雲身邊還坐著一人,50出頭的年紀,保養得體衣著得體,竟是楚莫的媽蘇曼!

     來的途中,青舟一路琢磨,楚連雲找她會有什麼事,現在看這陣勢,人家的媽都來了,一定是正經事。

     「學姐。」青舟站在原地愣神,楚連雲眼尖,朝她招了招手。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她硬著頭皮上前,剛坐定,迎面過來一束視線,蘇曼毫不遮掩上上下下打量她。

     青舟抬頭和她對視一眼,忙把目光別開,果然是楚莫的媽,這氣勢,渾然天成!

     楚連雲托著下巴攪動杯中的咖啡,青舟一身的不自在,這種敵暗我明,敵知道,我卻莫名其妙的感覺真難熬,侍應送來了咖啡,正好轉移一下注意力。

     過了半分鐘,蘇曼先開的口。

     「程小姐,別怪我唐突,開門見山的說你和楚莫是什麼關係。」

     青舟想了想答道:「普通的上司和下屬。」

     「就這麼簡單?」蘇曼說。

     「對,就……」青舟還沒說完,被楚連雲打斷:「普通的下屬會在週末從上司的房間裡走出來嗎。」

     青舟這會明白了,原來這鴻門宴是三堂會審,審她這個勾引人家大哥的『潘金蓮』。

     「那天是因為我被你灌醉了。醉的迷迷糊糊,怎麼會和楚先生發生什麼事。」冤啊,真冤,她在楚莫屋裡呆過幾天,被蘇曼撞見一次又被楚連雲撞見一次,這下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楚連雲一臉的不相信:「你和我哥如果真沒什麼,他怎麼可能帶你回家。」

     「這個……」。青舟眼眉一皺,這問題該去問當事人,她這個被告怎麼會知道。想了半天無言以對,低頭喝咖啡。

     青舟不說話,楚連雲立馬理論聯繫實際,當她默認了,於是氣不打一出來,「不怕老實告訴你,我大學畢業就會和楚莫結婚,他絕對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話音一落,程青舟嘴裡的半杯咖啡差點沒澆上面前一老一少兩朵鮮花。短短一句話,30個字加3個標點,像一顆手榴彈『轟』一聲瞬間顛覆了她的人生觀。她心情已經夠澎湃了,現在更澎湃。

     在自己媽面前要和自己哥亂倫,楚家的人,高!實在是高!

     青舟抬頭,視線兩點一線在楚連雲和蘇曼臉上來回,作為一名地球人,一名正常的地球人,她不能理解:「結婚?你和楚莫結婚?」

     「是的,」這回開口的是蘇曼,「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纏著他。」

     ……

     安靜了三分鐘,程青舟開始瘋狂補腦狗血劇情,什麼同父異母,同母異父,異父異母——亂倫兄妹之誰是小三!

     又過了一分鐘,她終於冷靜下來:「別誤會,我和楚先生真的沒什麼。」

     她說完,面前的一老一少同時橫來一眼,冷哼了一聲。

     青舟淚奔,沒天理了,這年頭,好人難做,說真話還要被鄙視。

     蘇曼輕蔑的笑笑,『呲』一聲拉開包,拿出一張支票擺在桌上,「這個是給你的,」她把支票推到青舟面前,「纏著他沒好處,我和你媽也算是舊識,按輩分你要叫我一聲阿姨。」蘇曼和青舟媽媽是舊同學,這事上次相親會青舟就知道了,不過程媽媽忙心於她另一個家,從沒提過就是了。

     蘇曼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聽我一句勸,楚莫我看著長大,這麼多年來,從沒見過他對哪個女的上過心。你纏著他,最後只會自己傷心。」

     青舟看看她又拿眼角去瞟支票,一字帶頭後面好多個零。幸虧剛才沒喝咖啡,不然一准噴她一臉。今天真是『驚喜』連連,楚莫不是她姦夫是她的上司,快過年了,能把支票上的錢當年終獎金嗎?

     這種灣灣八點檔居然會發生在她身上,青舟不知道該自豪還是要檢討。

     「呃……」盯著支票看了一會她猶豫再三:「這錢,這錢,我不能要。」

     錢是好東西,可惜她貨不對板,明明和楚莫就沒一腿,怎麼能收人家的錢。這就好比看小說,題目叫做《無肉不歡》,翻開來就一食譜,人家能樂意嗎,回頭人家再跟楚莫一坦白,人家一家人一合計,那她的臉往哪裡擱?

     「不要錢,那你要什麼。」楚連雲的聲音高了八度。

     「我和楚先生真的沒關係。」青舟再說一遍。

     那兩母女又是同一個動作,橫來一眼,冷哼一聲。悲劇啊,又沒人信!

     蘇曼架勢十足,嗖一聲拿回資料撕成兩半。

     青舟看著那支票,心在滴血:謙虛了,謙虛了,好幾個零沒有了。

     「難道你想嫁進我們楚家?」蘇曼收起笑,轉頭對上青舟的眼,「絕對不可能。」她眼裡慢慢有了慍色,「纏著男人不放,不知道你媽是怎麼教出你這樣的女兒來的。」

     青舟心裡想:我媽忙著教別人家的小孩才沒時間理我,我基本是自學成才。你女兒還搶別人男朋友呢,你怎麼教她的。

     蘇曼是長輩,這話只能對自己說說,她皺著眉:「信不信由你,我媽教過我不要撒謊。」自己的媽媽被人當面指責,換誰誰都不高興,莫名其妙來這受一肚子氣,她拿了包就要走。

     「不要臉。」心動不如行動說的就是楚連雲,青舟屁股還沒離開座位,她先發制人,一杯咖啡當腦門潑過來。

     動作又快又利落,青舟『啊』的驚呼一聲,沒躲過。頭皮一熱,咖啡還溫著,水滴順著衣服領落了一身。

    楚連雲事畢,把杯子一扔,兩眼一瞇委屈的挨近蘇曼,「媽,你看她啊,還要纏著哥哥。」

    那廝又會打人又會潑咖啡,絕對多才多藝,青舟沒料到她會唱這麼一出,一時愣住了,瞪著她心想:你說你是不是有病啊,旁邊有水,不會潑水啊,現在讓我怎麼見人。

     一言不合,蘇曼扔下一句,「程小姐,好自為之。」拉起楚連雲頭也不回的走了。

     青舟小時候寫作,最喜歡寫的一句是『水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她現在就頂著滿頭斷了線的珍珠,透過身邊的落地玻璃看到楚連雲一路被哄著上了車,司機開的門,蘇曼摟著肩,旁邊還有個誰誰,提著包。

     青舟抹了一把臉心想,等我以後有錢了,也要一生氣,一輛車一群人哄著。她拿起包準備往廁所沖,真丟人,咖啡廳裡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她是焦點。

     剛起身,侍應拿著賬單過來了。

     沒天理啊沒天理,那兩母女喝了咖啡吃了提拉米蘇,沒給錢,還什麼貴點什麼。她真的要淚奔了,這可抵得上她一禮拜的飯菜飯錢。桌上那塊提拉米蘇只被湯勺挖了半勺,如果這半勺不是來自楚連雲,她都想打包外帶了,好歹當晚飯。

     正沮喪著,身後有人叫她。

     「青舟。」

     聲音耳熟。

     「程青舟。」那人又叫了一遍。

    仔細分辨後,青舟終於更沮喪的轉過她濕漉漉的腦袋。

    「呵呵。好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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