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回到院子已經是傍晚時分,看到迎上來的曾雪關注的眼神,苦澀的搖了搖頭。
「連門都進不去,就讓人趕了出來。」
曾雪也是一臉的無奈。
「要不,讓我去一趟。多少還是有張家的人認識我,不會阻攔的。」
林然搖頭,他知道要是曾雪回到張家去,說不定會被怎麼刁難,甚至被人當面辱罵都很有可能。怎麼會放心讓她去張家。
再說回來,曾雪難道心中一點妒忌都沒有嘛?她為了自己能夠放下女人的妒忌,已經很了不起了,怎麼會讓她出去被人辱罵。
林然說道:「雪兒不要擔心,我有辦法的。」原本他還不想動用武力,但是現在已經山窮水盡,要是拘泥於此,也就不是林然了。
曾雪心中懷疑,卻也不說出來,道:「夫君自己小心便好。」
吃過晚飯,林然出門和李白等人在屋子裡討論詩詞。過了亥時初(晚上九點這樣。),他告辭出來,回到房間換個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偷偷摸摸的從房間出來。
一路避過巡更的人,悄悄潛到了張府的後院。
白天在小酒店喝完酒之後,他就下定了決心,晚上就是冒險也要來闖一闖張府。於是下午的時間,他都在張府的後院外查看地形,甚至還冒充賣柴禾的,在後院逛了一圈,大致的看了園中的建築,對裡面有了大概的瞭解。
左右看了下,林然霍然跳起,伸手在牆頭一按,翻身就進了院子。
一個閃身,躲在一間洗衣的房間之內,這個房間,是他進來的地方最近的建築了。他知道這種大院每晚都有家丁巡邏,他也不知道巡邏的規律,只能慢慢來,要是能跟著巡邏的家丁走上一圈,就能大致的瞭解內院。家丁巡邏肯定是按著重要的等級來分的。至於後院女眷的地方,當然就是重點。
一圈跟下來,林然微微有一點著急,眼看時間越來越晚了,到時候要是人都睡下了,可就不好找人了。難道要一間間房進去,揭開被子看是不是張輕輕?
好賴一炷香的時間,家丁已經巡邏了一遍。
林然也大概清楚了家丁巡邏的路線。於是撇下他們,自行尋找張輕輕的下落。
他的耳朵一動,聽聞左邊有兩個人過來,急忙躲到了一叢灌木的後面。
來的事兩個小丫鬟,聽聲音甚是稚嫩,大概不過是十二三歲左右。
想起前世十二三歲不過剛剛小學畢業,才上初中。古代窮苦人家十二三歲就已經幫助大人做事,甚至還有出嫁的。
林然拋去心中的感慨,聽她們說話。
「小姐眼看著每天都瘦下去,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其中一人憂慮的說道。
「哎,也不知道小姐怎麼想的,上次准姑爺上門的時候,我去看過,雖然說不上多好看,但是也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聽說詩文也是極好的,就是小姐不喜歡」
「誰說不是呢?我看是小姐心中已經有人了吧。」
「這可不能亂說,還是把這碗銀耳羹給小姐送去,夫人今天又發脾氣了。」
「聽聞好像是管家……」
看著兩個丫鬟向前走去,一邊八卦著小姐的消息。
林然聽著心中一動,她們說的是不是輕輕?
悄悄的跟在她們的身後,來到了一個小院之中,天已經很晚,這時門外居然還守著兩個家丁。
不過這個難不倒林然,從一側的牆上翻過。
林然看到裡面還有一間房間亮著燈火。
兩個丫鬟就是往那間房間走去。
林然稍稍的打量一下,從另外一邊過去。
轉身過去,那裡正好有一個窗戶,可以通道那間房子。
林然躡手躡腳的來到窗戶底下,在窗戶邊上站了起來,那窗戶蒙著白色的窗紙,只是隱約看到裡面有幾個身影在晃動。
林然還不敢有所動作,裡面的人太多,萬一有人來到窗戶邊上,難免就會被發現了。
側耳傾聽裡面的動靜。
「小姐,你吃點吧,你看你都瘦了好多了。」
裡面沒有人回答,大概是在揮手示意不要,那丫鬟又勸道。
「夫人等下又發脾氣了。」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放在那裡吧,等一下我會吃的。」
「等下就涼了,小姐,先吃點。」丫鬟苦苦勸說。
「拿過來吧。」
林然的心中卻是火熱起來,那個懶洋洋的聲音就是張輕輕的,他絕對不會聽錯的。
他強自忍耐下激動的心情,輕輕的揮舞一下握緊的拳頭,在心中大聲呼喊:「耶。」
裡面傳來了調羹和瓷碗輕微的碰撞之聲,在空寂的夜晚,顯得那麼響亮。吃完了銀耳羹,那兩個丫鬟也退了出去。
林然聽著屋內陷入沉寂,喜悅在窗框子上面敲擊了兩下。
裡面的張輕輕顯然還清醒著,立刻問道:「誰?」
林然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輕輕,是我。」
「呯」。
似乎有東西倒在了地上。
林然心中一緊,著急的問道:「怎麼了,輕輕。」
這時,房門那邊也傳來了一個聲音。
「小姐,怎麼了?要我進來嗎?」
張輕輕慌亂的回答道:「沒事,就是幾本書掉落地上,你不用進來的。」
屋外的丫鬟也就沒有多事,又去睡覺了。
林然在窗外等的心焦,輕輕怎麼還不來開窗。
再過去一盞茶的時間,在林然連連的催促中,窗戶終於開了。
林然看著已經數月未見的張輕輕,一時間彷彿癡呆了一般。
兩人隔著窗戶相互對視,誰都沒有說話。
林然低沉的聲音想起。
「輕輕,你瘦了。」
張輕輕的臉上,剛剛抹了胭脂,看不出臉色好壞,但是原來圓潤的雙下巴已經沒有了,尖尖的下巴看著林然一陣心疼。
張輕輕沒有回答,她的小嘴微微一張,眼眶中卻突然含滿了淚水,只是強忍著不讓自己落淚。
她的喉嚨內發出嗚咽。
林然再也忍不住,從窗戶裡面跳了進去,一把抱住了眼前這個朝思暮想的身影。
「嗚嗚嗚嗚嗚嗚。」
張輕輕也不反抗,緊緊的抱住林然,在他懷中無聲的大哭起來。
痛哭一陣,張輕輕這段時間內心的悲苦,全部發洩了出來,只是剛才才匆忙化的妝,在淚水下,變得一塌糊塗,臉上到處是胭脂。
她的雙手在臉上胡亂的擦著,放下時,才發現手上都是淡淡的紅色,估計臉上也是一樣,慌忙想要起身,來重新整理自己的容妝。
林然抱著她不肯放手,額頭貼著她的額頭,兩雙眼睛近距離對視著。
張輕輕終於承受不住,低下頭去,頭頂頂著林然的下巴。感受著對方,強健有力的心跳聲,心中一片安寧。
過了一會兒,林然輕聲問道:「輕輕,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不過他等了良久,卻也沒有聽到她的回答,忍不住側頭過去,卻發現,張輕輕竟然在他的懷抱中睡著了。
林然苦笑不得,心中卻是無限的憐惜,顯然張輕輕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睡過覺了。他不忍吵醒她,就這樣抱著她來到了床上想要把她放到被窩中,卻發現他的衣袖被她緊緊的拽著。
兩個人就這樣緊緊相擁著,直到天色微微的變亮。
張輕輕醒來的時候滿臉的喜悅,只是環顧四周之後,發現一切都沒有發生變化,難道那個都是做夢嗎?
「小姐,昨天你寫詩了嗎,不過字沒有以前的好看。」
小丫鬟雅兒在書桌上整理東西,拿著一張紙在那裡問道。
張輕輕奇怪的走了過,拿過來一看。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張輕輕的心臟一陣跳動,昨天不是做夢,是他,是他回來了,只有他寫詩的時候會在上面加上一些奇怪的斷句。
瞬間,張輕輕只覺的神清氣爽,精神大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