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再上一壺酒來!」一個書生模樣的人醉醺醺的叫嚷道。
「客官!您已經喝醉了,不能再喝了。」小二好心地說道。
「我叫你上酒來你囉嗦個什麼勁!怕我付不起酒錢啊!告訴你,老子有的是錢!」書生煩躁的嚷道。
小二搖搖頭,只好再上了一壺酒,「客官,這可是第四壺了,這酒後勁足著呢。您少喝點。」
「什麼後勁足……跟我喝的啤酒一個鳥味……都淡出個水來!」書生嘀咕著,扯去酒塞,咕嚕咕嚕地灌了起來。
「小二!今天這酒館我們包了!呆會我們家小姐等會要來,煩你把這裡的人都請出去,他們的帳由我來付。」這時,一個中年人走進酒館大聲喊道。
酒館裡的人只是望了望他,就沒在理他,江南本就是個富庶的地方,有錢人海了去,沒幾個人在乎這麼點酒錢。
「這個……客官,這……這不合規矩。」小二小聲地說。
「什麼不合規矩!知道我們家小姐是誰嗎?」中年人挺了挺胸膛,「告訴你!我家小姐的叔父乃是杭州刺史張大人!」
眾客皆驚,這杭州城,誰敢不賣張家的面子?此人雖然霸道了點,但人家霸道也是有霸道的資格的,自己這些升斗小民,碰到這種事也只能暗歎一聲晦氣了,於是眾人紛紛站起來,默默離去。轉眼間,酒館裡除了那個書生就再沒有其他客人了。
中年人目光掃了一眼酒館裡面,看到還有人竟然有人敢不理自己的話,本來得意洋洋的神情凝住了:「你這窮酸沒聽到我的話嗎?大爺我請你出去!」
書生好像沒聽到一般,兀自飲著酒,沒理會他。
「好你個混小子,敢不聽我的話?你聾了嗎?」
「呃!」書生打了個酒嗝,醉眼迷離,嘻嘻笑道:「我……我只會聽……聽人話,哪裡……聽得懂狗叫呢,呵呵……」
「王八羔子!你小子敢罵我是狗!老子揍你!」中年人怒不可揭,眼看就要動手了。
「我可沒說啊……我哪敢拿狗跟您比啊……呃……不對,我哪敢拿您跟狗比啊……」
「小子,這可是你自找的!」暴怒的中年人揮著拳頭打向了書生的鼻樑,出拳很快,力道也是十足。
店小二已經不忍地閉上眼睛了,聽到一聲慘叫聲,不由暗自替這年輕書生擔心,待他睜開眼睛一看,頓時大為驚奇。只見那中年人正趟在地上,捂著肚子說不出話來,頭上不停地冒著冷汗。
半晌,那中年人才喘過一口氣來,「你是何人,竟敢打我,」他驚怒地喊道:「不知道我是張家的人麼!」
「張家」聽都這兩個字,書生眼裡寒芒一閃,旋即消失不見,抬腳踹了中年人一下,才懶洋洋地道:「張家又如何?張家就能仗勢欺人?」
這書生就是林然了,自離開了張府,他煩悶不已,心中滿是淒苦,便獨自來到這小店喝起悶酒來。
原本心情就不好,偏偏一個惡僕又欺上門來,要是平時這樣的話他可倒是不屑與其計較,只是此刻數瓶酒下肚,哪裡管得了你張家李家的。
「是誰這麼不把我們張家看在眼裡?」清脆的聲音傳來,頗有些耳熟,林然抬起頭,卻見是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嗯?張輕輕?
「咦?怎麼是你?」她一副吃驚的樣子。
看著她的神情,林然心裡不由有些警醒,她這表情有點假,遂裝作若無其事地道:「怎麼就不能是我?」
「多月不見,林公子風采依舊啊,只是不知我張家哪裡得罪你了?「
她挑了挑秀眉道:「哦?不知道我們張家哪裡冒犯你了?」
林然努努嘴,指著那中年人:「我哪敢啊,只是給人騎到了頭上來了,總不能逆來順受吧?我這人脾氣不太好,受不得別人的氣。」
這下這中年人慌神了,「小姐……我……聽您說您要來喝酒,我怕這些賤民打攪了您的雅興,就請他們出去……」
林然心一冷,一股怒氣湧上心頭,又是一腳踹了過去:「你說誰是賤民?有膽你再說一遍?」
「我……我……」他被林然的眼神盯得渾身發冷,結結巴巴地不敢說話。
張輕輕冷哼一聲,怒斥道:「張七!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這麼飛揚跋扈,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在心裡?還不快給我滾出去!」
看那人走後,張輕輕才轉頭對林然道:「林公子,下人不懂事,冒犯了公子,是我張家管教不言,小女子向你陪個不是。」接著又笑道:「林公子獨自一人喝酒有甚趣味,不如小女子與你共飲幾杯如何?」
「顧所願也,不敢請爾。」
張輕輕移步到他桌前坐下,望著桌上的幾個空酒壺,笑道:「林公子酒量不淺啊!只是這悶酒,喝多了可是傷神啊。」
呵呵……林然淡淡一笑,心裡卻有些酸苦,狠狠地灌下一杯酒,自言自語地念道: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張輕輕呆了呆,許久才回過神來,喃喃道:「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林公子真是才華橫溢,聽得公子秒語,小女子實的自自歎不如啊!卻不知林公子有何愁惱,可否與小女子一說。」
愁惱?林然苦笑,我和你說我看上了你家嫂子了?天知道她會折騰個什麼事出來。
張輕輕見他不肯說,似乎有點失望,自嘲著道:「既然公子不願說,想必是有難言之隱,倒是小女子唐突了。」看著她有點賭氣的樣子,林然不僅莞爾。
張輕輕卻是忽然冷下了臉,道:「原本以為林公子是一個敢說敢做的人,原來卻不是。」
林然奇怪這女人的臉變得比變天還快:「不知張小姐為何這般指責在下?」
張輕輕淡淡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林公子沒做過虧心事,又豈會怕人說。」
林然沉默,心裡卻是翻滾起來,她這麼說,難道已知此事?
「不要以為我不知。」張輕輕壓低了聲音:「你是對我那嫂子有意吧?」
林然一驚,果然,自己就覺得來者不善,當下也沒否認,靜靜地看著她,思量著她此番前來到底何意,威脅自己?還是告誡自己?又或者是來恥笑自己?
而張輕輕卻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出了讓林然很意外的話:「也不嚇唬你了,這事兒我可以幫你。」
林然一喜,忙道:「你有何法子?」
「你倒是承認了。」張輕輕瞥了他一眼,道:「我叔父向來對我寵愛有加,若是我幫你說上一說,興許還有幾分希望。」
林然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道:「不知張小姐為何要幫我,可有什麼條件?」他總覺得,張輕輕不會平白無故的幫他,這事不會那麼簡單。
張輕輕哀怨地看著他,道:「為何要如此說呢?難道在林公子眼裡,小女子便是那般施恩圖報之人?」那副幽怨的樣子讓林然差點把持不住自己。
對她的話,林然不置可否,這個女人不簡單,如果自己真把她當做一個弱女子的話,那就太傻了。
見得林然如此,張輕輕只好無奈道:「要說條件,也不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