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陪客戶吃了中飯回到辦公室，正是兩點左右，傑瑞點起一根雪茄，先讓其自燃十幾秒，待香味出來後才吸進一口。國內買不到好的雪茄，這是他輾轉從古巴弄到的的Partagas，咖啡味道的，他喜歡口齒間留有咖啡的苦香氣。
撥通了果子的號碼，歡歡喜喜地和她聊一通，也算是午後的一個休息吧。
放下電話，他把顏艷叫進來，頭也不抬得遞她一個信封，讓她把裡面的支票匯走。那是匯給果子的，三千美元，算來夠她安心一兩個月的，巴黎畢竟貴些。
顏艷臉總是笑著的，傑瑞不看也知道；可他看了也不懂的是，一個眼睛不會笑的人，笑又是從何而來呢？
顏艷知道那裡面是什麼，這已經是第二次給傑瑞的女人寄支票了吧。她捏著信封的手指稍用了些氣力，好像這樣可以讓裡面的那張紙片變薄而貶值。她看不透傑瑞為什麼喜歡一個蒼白又無知的女人，那個什麼田果子，她的前任，照片上看起來簡直就是個大學生，真不知道傑瑞迷她什麼！
顏艷再敲門回來傑瑞仍不抬頭，同一個信封遞回來，停在那裡等他接，他只好抬頭，還是那個笑——這次他看清了，她的笑不過是臉頰肌肉操，因為總做上提運動，所以看起來總是笑的——頓了頓，他接了信封放在桌上，依然低頭忙。
信封裡是張酒店的門卡，幾乎在接過來的那一瞬間，傑瑞就明瞭了。*****——傑瑞忍不住又罵道，這個詞用在她身上真是太合適不過了——一而再，再而三，你這樣饞嘴，那我就成全你一回吧。
上海的靜安希爾頓，最混亂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顏艷很會挑地方。
門卡****再拔出，綠燈一閃把手一轉門就開了，還沒站穩，一隻超大黑蒼蠅就撲了上來纏掛住他——
「我知道你遲早會來，你會來，會來的，你……」，像是高燒囈語，又像是白癡瘋話，還流著哈拉子的那種。
這團裹了層黑紗幾乎是赤裸的肉體初一粘上來傑瑞不會沒有反應，他的平生嗜好除了那些冒險刺激的東西，當然包括女人，不過，一定是能讓他用心去揉捏的女人，而不是眼下這位。
他一把推她到床上，靠過去，把手放在她的胸口；顏艷像是被電擊到一樣身體痙攣得扭曲成個團，閉了眼兩隻手緊緊地包住胸口上傑瑞的手四處亂摸。
胸前的這兩隻吊瓜平了放反倒比吊在那裡的時候看著順眼些——傑瑞判斷著——但那兩條腿，既不香艷也不健碩，實在沒有肌膚相親的胃口……，他不明白為什麼有些女人穿上衣服和脫光了的時候可以有這麼大的差別！就像她，這樣的身材竟也可以這兒托一托，那兒墊一墊，折折疊疊地被套進一個完美的衣服模子，走出來招搖撞騙的。傑瑞知道自己所謂的男性生殖衝動，到此為止已經完全被他克制住了，儘管這個女人還在忘我地等待銷魂的時刻。
「hey,younglady」，他抽回了手從床上拽起一角毯子給她蓋上——顏艷一驚，不知所以地盯著他——「漂亮又年輕的身體」——他違心地稱讚道——「可惜，你知道麼？我，呃，對女人，沒有興趣。」故意停下，留時間給她思考。
「什麼？你是——gay?」錯諤中的女人嘴角下拉，忘記了形象，更幫傑瑞熄火。
「請你不要這樣口氣」，傑瑞猛然起身背對著她，口氣裡有不滿也有無奈，「gay也是人啊，也有感情，不放給女人就是了。」他越演越像，自己都相信了。
「Sorry，我，我不知道……」顏艷把毯子更往上拉了拉，失落、尷尬還有羞憤，混在一起像是嚥下一口鎪飯，吐不出哽在喉嚨裡，臉便皺成難看的一團。
「不過，這可是秘密，請你一定替我保密！」回過頭看著，燈光的背影裡，是需仔細辨認方能看得清的那種鄭重的、哥們兒間的義氣眼神。
顏艷連連點頭，「那，那你的女朋友田果子呢？」她現在竟然有些可憐她了。
「唉，這裡面事情多了，你也知道，我不可能不找個女人結婚的。」其實他還沒想好這個瞎話怎樣編，所以便用天下皆通的大概道理一言以蔽。
他怕她麼？笑話！怎麼可能！他也不必要跟她義氣，憑什麼！他只是不想得罪她，她絕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跟她的瓜葛越少越好；最重要的是，他還要利用她，作自己手裡的一張poker，而且是上好的紅桃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