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孩轉過頭來,摘下耳機,問道:「你說什麼?」
「你沒事到一邊跳去,別在這擋道。」孟菲著急趕時間。
那男孩嘴巴砸巴了兩下說道:「現在的女孩怎麼都這麼霸道。」
「誰霸道了?你霸佔了一條道,還倒打一耙了?」孟菲本就累得氣喘吁吁地,聽他這麼一說更生氣了。
看她一生氣,那男孩倒是樂了:「哎,你怎麼喘成這樣呀?老女人呀就該多鍛煉鍛煉。」
「你哪只眼睛看我老呀?」孟菲不樂意地吼道。還從來沒遇到過有人這麼叫她的。
那男孩也不介意孟菲衝他吼,側身閃到了一邊,紳士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孟菲蹭蹭兩步越過了他,她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那男孩朝她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孟菲也惡狠狠地朝他呲了呲牙,然後轉身大步地跑了上去。
面試很順利,人事部對孟菲的經歷很滿意,尤其很欣賞她的多國語言天賦。從面試的房間出來後,孔瑩迪拉著孟菲興奮地說:「太好了,以後咱們就可以天天一起上班了。」
「是呀,老前輩,以後請多多指教哦!」孟菲玩笑地對她作了個揖。
「沒問題!」孔瑩迪豪爽地揚了揚下巴,一副老大姐的樣子。
「明天有沒有空?我帶你去個地方?」孔瑩迪看了看周圍,小聲地對孟菲說。
「去哪呀?」看她這樣神秘,孟菲立刻像敲進滾水裡的攪蛋,樂開了花,她就喜歡湊熱鬧,「幹嘛去呀?」
「去了你就知道了。」孔瑩迪笑著對她招招手,「別忘了呀,明見。」
第二天一大早,孟菲就開著車子和孔瑩迪回合了。孔瑩迪坐在車裡不住地催促她道:「快點!趕快走了,他們都到了!」
「什麼愛心拯救大行動?」孟菲聽她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個詞,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五)
孔瑩迪把孟菲帶到了一個生物科學研究機構的大院門口,科研大院的鐵門從裡緊扣,外面還有兩名保安在站崗。門口已經聚集了百十來號人,都是小動物保護協會的人和一些愛好動物的普通群眾,他們手上舉著各種各樣的牌子在抗議,有些人還帶來了一些裝家電的紙箱、食物、藥物和水。
在過來的路上,孟菲已經聽孔瑩迪大致講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孔瑩迪是個資深志願者。她從高中開始就參加社區舉辦的各種活動,到養老院慰問孤寡老人、參加各種公益環保活動,現在她是小動物保護協會的一名宣傳員。最近小動物保護協會得到線報,有一群外地的打狗隊,秘密抓了一群野狗和野貓,偷偷送來這家生物科學研究機構;早前就有人多次舉報,說這家生物科學研究機構進行著非法的動物活體實驗;小動物保護協會一直在秘密監視這家生物科學研究機構,他們確信,有一批流浪貓狗剛剛被送進這個動物恐怖集中營,所以組織了一些志願者過來抗議,志願者又帶來了很多朋友,大家都自發地組織起來,他們都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就是從虎口中救出那些可憐的小傢伙們。
「這種事情沒有相關部門管嗎?媒體也可以曝光呀?」孟菲問。
「要是那麼容易就好了,我們都打過電話了,人家說,我們連人的事都管不過來了,哪有閒空管動物的事呀!」孔瑩迪歎息地說。
「唉!」孟菲也跟著歎氣,這些可憐的小動物呀!
孟菲把車子停到了稍遠的距離,和孔瑩迪下車走了過去,她遠遠看到在這群人中,有一個青年人,正站在隊伍的最前列,和鐵門內的工作人員在交涉,他身穿一身樸素的棉麻衣褲,頭頂半寸濃密的黑髮根根直立,有種頑皮又不屈的精神。
看著他的側臉,孟菲覺得有點眼熟,就問孔瑩迪說:「他是誰呀?」
「誰呀?」孔瑩迪順著孟菲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哦——樂釗。」
「樂釗?」孟菲記下了這個名字,他能代表這裡的百十來號人去交涉,看來不是一般人。
「他當然不是一班人了,他是二班的!呵呵。」孔瑩迪打趣道,「樂釗是我們的大英雄。他不僅是國際動物保護協會的成員,還是國家環境保護組織的成員呢,他可是一直在為保護動物和環境而戰鬥哦!」
「哦?」孟菲不由得伸伸脖子,好奇地又往那邊看了看。剛好那個大男孩也轉過頭來,看到了他們,孔瑩迪對他招招手,他就朝著這邊走來了。
「啊!怎麼是他呀?」孟菲終於認出了那個大男孩,正是她昨天在樓梯間裡遇到的那個人。
「你認識他嗎?」孔瑩迪問。
還沒等孟菲回答,樂釗就走了過來,他頑皮地敬了個禮,沖孟菲打招呼道:「嗨,老女人,今天出來鍛煉啦?」
孟菲生氣地側過頭去,噘著個嘴,不搭理他。
「你們認識呀?」孔瑩迪疑惑地看看兩人。
「不認識。」孟菲沒好氣地說。
孔瑩迪也不多問,她關切地問樂釗:「怎麼樣了?」
「他們不承認,根本不肯談。」樂釗說。
正說著,又有一批人來到現場,樂釗過去同他們打招呼。看他一走開,孟菲拉著孔瑩迪問道:「這人真是你說的二班人?」
「是呀,你怎麼了?好像很不喜歡他的樣子。」
「看了就討厭!」孟菲衝著他的背影吐了個舌頭。
「啊?你不會跟他有什麼過節吧?你知道他是誰嗎?」
「誰呀?」
「他就是咱們的帥哥BOSS。」
「什麼?不是吧?他剛多大點呀?」孟菲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是屬小金豬的,面嫩。」一說到樂釗的事,孔瑩迪如數家珍:「他爸爸是做生意的,家底殷實。聽說他在上高中以前,是個敗家子,揮金如土,從小就養成了豪爽的個性,他聰明卻不愛好好學習,上高一和高二的時候,都是班上的後幾名,他還整天樂呵樂呵的,不是找人在籃球場上鬥牛,就是翹課出去打遊戲。後來因為班上的一名尖子生看不起他,羞辱了他幾句,他就跟人家打賭,說自己一定能考上重點大學,從那天起,他就奮起直追,畢業時真的考上了清華。可是後來,他知道那個賭注其實是他爸爸找了那個尖子生聯手擺了他一道,他大為惱火,竟然撕了錄取通知書。
他爸爸沒轍,就把他送出了國,他在國外,既不像那些留學生一樣拚命地四處打工,也不好好學習,他沒事看了很多閒書,還到處去玩,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參加了一次環保組織者的抗議活動,他的整個人生就發生了轉變。他在國外大學就讀的是國際法專業,從那次活動以後,他不僅努力研讀起功課,還看了很多國內的法律和環境治理的相關書籍。順利地畢業後,他父母力薦他繼續深造讀碩士,以後就留在國外發展,可是他卻毅然回國。回國後,他不但沒有接受他父親給他安排的工作,還搬出了和父母合住的家,自己一個人生活。他和朋友合開了現在咱們這個旅遊公司,公司裡的事情他幾乎不怎麼插手,他經常還是滿世界到處跑,都是在做一些和保護環境和動物有關的事情。」
「聽你這麼說,他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孟菲覺得樂釗的性格倒是很像自己,如果他們兩個是在旅行中認識的,說不定還能成為朋友。
看樂釗那邊聊完了,孔瑩迪又喚他過來:「現在,我們要怎麼辦呢?」
「大家繼續在這裡抗議,直到他們願意出來跟我們談。協會那邊王老師他們正在跟媒體聯繫,也在努力找相關部門的領導反映情況;小樂他們也在網上發帖,希望引起更多人的關注,他們剛剛跟我聯繫,現在又有好多人都打進電話來關心這件事的進展呢。」樂釗說。這個時候,只有發動群眾,依靠群眾的力量,才能取得勝利。
「裡面的人到底會怎麼對待那些動物呢?」孟菲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她無法想像,那些動物會遭受怎麼的厄運,在她的印象裡,只有那些可愛的小白鼠。她曾看過科教節目裡說:「其實為了人類的生存和進步,有些科學實驗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確實有些實驗動物為了人類而犧牲,但是國家在這方面也有規定,即使是對實驗動物,也要對他們實行動物福利,實驗人員必須愛護動物,不能虐待、傷害它們。它們也享有免受飢渴、生活舒適和免受痛苦的自由,要在合理的範圍內,盡量減少它們的恐懼和悲傷,讓它們可以自由地表達天性。但是裡面的這些人,他們不是通過正規的渠道飼養和管理,而是偷偷摸摸地買進大批流浪貓狗,不為人知地做著一些殘酷的實驗,實驗失敗了,就把那些可憐的動物秘密地處決掉。」看著孟菲如此單純,樂釗收起了燦爛的笑容,表情嚴肅地說:「沒有見過那些可憐的動物,你根本無法想像,人類有多殘忍。在國外的研究室,我曾經親眼看過那些科學家用動物做活體實驗,他們為了驗證燒傷的結果,把小狗放在爐子裡活烤;他們把貓狗的皮毛活活剝下,在他們的身體裡、大腦裡植入各種儀器;他們整日把那些可憐的動物關在籠子裡,製作各種儀器折磨他們的神經;有些動物連飯都沒得吃,連水都沒得喝。」
光是聽著她講這些事,孟菲就覺得心裡揪著疼,她想起曾經參觀過的古代刑具展,她摀住嘴,竭力忍住胸口泛起的異樣。同樣都是生存在這個地球上,有些人對我們的動物朋友實在是太殘忍了,他們的行為簡直是喪盡天良,千夫所指。
看到孟菲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淚,樂釗有些於心不忍。他上前拍拍孟菲說:「對不起,讓你傷心了。不過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應該讓大家都知道,只有瞭解真相,我們才能夠更加勇敢地為保護它們而戰鬥。」
「那些人都該判死刑!」孟菲狠狠地說。
樂釗搖搖頭,歎著氣說:「恰恰相反,即使是在國外,抓到這樣的實驗者,也不會對他們進行什麼懲罰,最多就是判些罰金。而咱們國內,這種保護動物的條例,就更是少之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