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了好多資料，越看越覺得我的症狀特像宮頸癌的症狀。」孫新新像打了霜的茄子，她這幾天沒幹別的，天天上網就查這些東西了，她是越看越害怕，越想就越覺得這些個倒霉事全攤在她頭上了，「人要是走背字，就跟門頭溝的駱駝一樣——倒霉（煤）！不嚴重的，摘了子宮還能保條小命，嚴重的連命都沒了。我這幾天，一想到這個心裡就難受。那天我在地鐵裡，看到一個小女孩跟她媽媽撒嬌，樣子特別可愛。我站在地鐵裡，突然就哭了，以前我覺得要孩子挺麻煩的，可是現在突然告訴我，我可能沒有孩子了，也許連命都沒了，嗚嗚，我心裡就特難受。」孫新新說著說著竟然開始掉「金豆」了。
幾個姐妹認識孫新新這麼久，還從沒見過她如此脆弱過，都趕緊過來勸她，孟菲說：「這剛哪跟哪呀？不是還沒化驗呢嗎？」
「網上說的都是沒根據的，不要亂看那些東西，總是看些不好的東西，就會給自己很多不良的心理暗示，這種暗示可能導致抑鬱，甚至加重病情。」吳嘉琪從心理學角度給她分析。
「估計就是一般的炎症，別瞎擔心了。」蘇然說，「以後多注意就是了。這些病都是個人衛生引起的，以後踏踏實實找個男朋友交往，別老這山望著那山高的，你看你真有病了，找個負責的人都沒有。」蘇然一直不喜歡孫新新女性要解放的思想，正好逮到個機會好好教育教育她。女人不能太隨便了，男人做那種事情不需要有什麼後顧之憂，可是女人就不同了。雖說那些找老婆一定要找處女的男人都該得到女人的鄙視，可是還是那句話，女人應該更懂得保護自己，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自己。
「80%的女人都有婦科病，很正常。這些炎症不一定都是性引起的。男人也有難言之隱，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吳嘉琪看了眼蘇然，她覺得蘇然不該在這個時候教育孫新新，「再說了，你以為踏踏實實地交個男朋友就行了？痛不在他們身上，他們才不管你呢。當初我跟楊光那會，也得過這病，醫生建議他做個小手術，你猜人家怎麼說，他說：你要怕，咱就別做了唄。你說這些男人只管自己舒服不舒服，才不關心你女人難受不難受呢。」
「他也能代表所有男人？那種人心裡根本就沒你，你是遇人不淑！挑男人，要挑個會心疼你的，不會心疼女人的男人，根本不懂愛。」現在提到楊光，蘇然還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他現在還跟你聯繫嗎？」
吳嘉琪搖搖頭說：「好久沒聯繫了。只是聽他的一個朋友跟我說，他在我們約定結婚的那天，喝多了，還大哭了一場。」想起楊光，吳嘉琪還是有些傷感，畢竟自己曾經付出了幾年的青春，有時女人懷念過去，不是因為懷念那個人，而是懷念自己曾經為愛所作的付出。
「你還打聽他幹嘛？他愛怎麼著怎麼著。」蘇然說。
「我沒打聽，是他那個朋友主動跟我說的。」吳嘉琪解釋道。
雖然蘇然是極力反對吳嘉琪和楊光的，但是孟菲卻看出吳嘉琪還是惦記楊光的，或許她還喜歡著他？「如果沒有那些事，你那天就是新娘了。你心裡肯定也挺難受的吧？」孟菲說。
「唉，連他身邊的朋友都勸我們，還是分開得好，我還能怎麼樣呢。」吳嘉琪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好像眼淚要掉下來。「我記得曾經看過一篇文章，講王菲和竇唯的愛情，那時身價不菲的王菲為了竇唯甘願住平房倒尿盆，為了和竇唯在一起，王菲甚至奉子成婚。在大家都為他們的婚事忙碌準備的時候，竇唯卻在雙方家長、朋友坐在一起討論婚事時，對王菲說，他不是個好男人，要她想清楚要不要嫁給他。直把王菲當女兒看待的她的經紀人陳家瑛，一看到竇唯在這種時刻還想打退堂鼓，再也忍不住了，厲聲質問起竇唯來。其他的朋友也都歷數竇唯的不是。王菲開始還想維護他的面子，可是聽到最後，她才發現，自己覺得很浪漫的事情，在別人眼裡卻是那麼不堪，她也終於忍不住哭了。我覺得我就跟王菲一樣，別管什麼大明星還是普通人，面對愛情，都一樣。」吳嘉琪長長地歎了口氣，說：「其實，讓我難過的，不是失去了他，而是失去了那些為愛付出的日子，所有的付出都變得毫無意義。」
「我現在覺得，別管愛不愛的，起碼有個人在身邊陪著也是好的，像這樣莫名其妙地生了病，還自己一個人，不是更可憐？」孫新新說，「要是莫名其妙地再得了癌症，莫名其妙地就死了，身邊連個為自己落淚的人都沒有。這樣的人生不是更悲慘嗎？」人一生病就會變得脆弱無助，而脆弱和無助恰恰是單身女性最可怕的敵人。
吳嘉琪情緒悲觀也就算了，現在連孫新新都開始散佈起黑色情緒來。蘇然的「童言無忌」恰好在這時發揮了作用，她說：「你別胡思亂想的，你以為癌症是個人都能得的？哪那麼容易就讓你中了頭獎。」她轉頭又對吳嘉琪說：「你也別想那麼多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現在這樣不是挺好嗎？」
吳嘉琪對蘇然點點頭，表示不再想了。孟菲也過來勸孫新新：「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該休息就好好休息休息。很多病，都是過度勞累和心理壓力引起的。」
蘇然說：「現在你們這些女人就是這樣，什麼都要做到完美，什麼都要做到最好。都想當女強人，都想去闖事業，就是沒人要好好做個小女人。」
孫新新黯然地說：「我還不是想讓我媽過得更好點，我媽處處要強，為了我吃了多少苦？我不想讓她失望。我不怕死，我就怕沒了我，我媽可怎麼過呀？」
「你以為你是無敵鐵金剛呀？什麼都能做到完美？凡事盡力而為就好了。你別什麼事情都往壞處想，沒聽過墨菲法則嗎？事情往往會按你不想的方向發展。不去想它反而沒事。」蘇然說，「下個月就能看到結果了，現在瞎想也沒用。你呀，就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去吧！」
（六）
要不是孫新新的病，蘇然也不會媽媽級歐巴桑「二丫她娘」聊起婦科那些事情，要是沒跟她聊這些，蘇然也壓根就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網絡性愛這麼個事。
「網上還能那個？」蘇然聽到這詞，還真是陳奐生進城，頭一遭，她好奇地問：「網上怎麼搞呀？」
「現在的網絡什麼不能幹呀！」「二丫她娘」說，「中國這網絡真是越來越可怕，孩子上網玩遊戲，大人上網搞色情。」
「二丫她娘」說：「我有個小姐妹，跟老公是在網上認識的，兩人從認識到結婚都沒超過三個月，她沒事就喜歡檢查她老公手機，有一次還真讓她給逮到了，她看到她老公手機上有條信息說：『這兩天太熱了，幫我降降火』。女人的直覺讓她立刻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在她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追問下，她老公才承認，有個網絡情人。
「那後來呢？他們怎麼樣了？」蘇然真沒法想像在網絡上，兩個人有什麼好搞的。
「能怎麼樣？又沒什麼實質性的事情發生。我那小伴兒好不容易傍了個讓自己衣食無憂的小款，把自己嫁了出去，她才不會輕易離婚呢！鬧騰鬧騰就算了，這種事情只能忍了唄。」「二丫她娘」說，「男人都是大臉貓，哪有不愛偷吃魚的。女人遇到這種事情，不忍還能怎麼樣？為了這種事情離婚，摳不摳呀？現在離婚的女人更難嫁了。咱也只能安慰自己，好在都是虛擬的，也不會染上什麼病。所以我說，讓你那姐們在現實裡就本份點，踏踏實實地等個好男人，有需要先到網上找個情人就算了，為自己好也省得麻煩。」
「這種事情也能算了？真是太可怕了。」蘇然簡直沒法理解這種事情，她覺得虛擬世界裡的感情出軌和現實世界裡的感情出軌是一回事，精神出軌有時比身體出軌更可怕。
「現在這個社會，上哪找那麼純情又專一的男人？男人的生理結構就決定了他們不能保持持久的激情。男人喜歡漂亮女人，就像女人喜歡漂亮衣服一樣，只要他們沒在精神上完全背叛，身體上的背叛，女人最好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二丫她娘」說。其實「二丫她娘」就是典型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女人，二丫她爹是個生意人，在外面有幾個小蜜，「二丫她娘」全都門清，但她從來不追問她男人，只要她男人踏踏實實地讓她和孩子住大房子，按月給她的賬戶存上足夠多的錢，讓她可以舒舒服服地買任何她想買的東西，還有閒錢自己投資炒房，她就可以什麼都不計較。她常說：「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手裡的錢才是最靠得住的」。
她說：「女人可以沒有創業的本事，但是一定要有理財的頭腦，你看看人家於文鳳，周星馳背後的女人，如果沒有那麼出色的投資理財本事，怎麼能夠籠絡住周星馳那樣的風流才子。」
「我覺得對待愛情和婚姻都應該是忠誠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什麼事情都換過來想，如果對方做了那些事情，我能不能接受？如果自己都沒辦法接受的事情，憑什麼讓別人去承受呢？婚姻不僅僅是由激情構成的，更多的是責任，一個男人選擇跟一個女人結婚，就該對這個女人的一生負責，他就不該再去招惹別的女人了。」蘇然骨子裡還是傳統的女人，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嫁夫嫁夫，從一而終。「我一心一意地嫁給你，全心全意地愛你、照顧你，你也該用百分百的忠誠來回報我。」
「不要對男人奢望太高，那只能是女人一廂情願的幻想罷了。」「二丫她娘」說。
「忠誠不是最高的要求，而是最起碼的要求。」蘇然據理力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