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女奮鬥記 第9章 提親鬧劇 (2)
    蘇然抽泣著說:「你當然覺得好了,又不用結婚了。」

    「兩碼兒事,現在你身體最要緊。」老賀耐著性子安慰她。

    「我知道,你就是不想跟我結婚!這回你又得意了,心裡踏實了吧?你瞅你這幾天那樣兒,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的。」蘇然倒打一耙,把所有的委屈和罪過都衝著老賀撒了出來。

    「瞎說什麼,我也沒說不結呀。」老賀在蘇然面前是永遠沒有脾氣的。

    「你也沒說結呀!」蘇然抽著鼻涕,理直氣壯地說。

    「行,行,結婚,結婚啊。」老賀摟著蘇然,像哄孩子一樣地哄著她。

    楊光拉著吳嘉琪走出了醫院。回想著剛剛那副畫面,吳嘉琪羨慕地說:「這倆真跟偶像劇似的,還挺浪漫。」

    楊光不屑地聳聳肩,嗤鼻道:「真夠能折騰的。」

    「老賀要是早點答應跟她結婚,也就沒那麼多事了。」吳嘉琪說。

    「跟這種女人結婚,真可怕。」楊光一臉鄙視的表情。

    「什麼叫這種女人呀?蘇然怎麼了?」楊光這麼說自己的朋友,吳嘉琪不愛聽了。

    「沒怎麼。」楊光懶得跟她掰扯。

    「他們倆也都這麼多年了,該結婚不結婚的,幹嘛呢?」話題一開,吳嘉琪就不能就此打住。

    「能不早結婚,還是別早結婚。」楊光這幾天晚上天天在電話裡聽女人嘮叨這話題,有感而發地說了一句。吳嘉琪一聽更不幹了。板起臉來問道:「那你還結什麼婚呀?」

    「你們家不是著急嗎?」楊光只是實話實說,可聽到吳嘉琪的耳朵裡就變成了諷刺。吳嘉琪當場立住,瞪大了眼睛怒道:「誰急了?」

    楊光知道吳嘉琪的性子,驢脾氣,說急就急,看這火苗馬上就要竄起來了,他趕忙又往回趕:「行了行了,為他們的事,咱們吵什麼?你比她好,這麼比我就知足了。」

    女人都很容易哄,說兩句好聽的,吳嘉琪的語氣立馬柔了下來:「切,這麼比,你連老賀千分之一好都沒有。」

    「是,是,我沒有,我可沒他那麼娘。慫樣!」楊光頗為瀟灑地捋捋頭髮。

    「大男子主義!」吳嘉琪打趣他道。其實楊光這話是說到她心坎裡去了,吳嘉琪天生命賤,就喜歡大男子主義的人,覺得像楊光那樣的才算個爺們,雖然總對自己吆五喝六的,但總比換過來一個大男人圍著女人屁股後面轉強。她就是這麼想的。

    「趕緊回家吧,我爸有事跟你商量。」楊光大步地走在前頭。

    「什麼事呀?」吳嘉琪碎步緊倒地跟著問。

    (五)

    楊光爸交友廣泛,平日裡經常跟朋友一起出去吃飯,尋找婚宴地點的任務,楊光媽自然是推給了他。因為這個任務跟吳嘉琪和楊光挑選婚戒是同步進行,沒有人告訴吳嘉琪,所以這天晚上回到楊光家,他爸拿著吃飯回來照的相片讓他們看時,吳嘉琪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地方特別大,一進門有個中心湖,裡面還養著小動物呢。」楊光爸邀功似地拿著相片指給他們看。

    吳嘉琪看著相片想:不過就是養了群鴨子,進門時還活蹦亂跳地在水裡嬉戲,等到客人落座後,這些可憐的小動物們就變成了餐桌上一道道鮮美肉肥的盤中餐了。

    吳嘉琪也知道楊光爸是經常出去吃飯享樂的,找地方是順手之勞,甚至還可能成了他出去約會的借口,不過人家畢竟是一番好意,也是想幫他倆分擔一些事情,吳嘉琪不想當面駁他爸面子,就應承著誇了幾句。其實她心裡早就有了主意,她要按自己的想法策劃一場特別的婚宴。

    楊光爸接了個電話,立刻眉飛色舞地聊起來,吳嘉琪一聽是她媽打來的。原來吳嘉琪手機沒電了,她媽把電話打到了楊光家座機上。

    「現在婚宴地方特別難定,我都問了好多家了,好日子全訂滿了,有幾家都安排到明年了。」楊光爸在電話裡說。

    吳嘉琪從蘇然那知道,結婚訂喜宴是最麻煩的,要早準備。蘇然她媽經常幫人作媒喝喜酒,她說:好點的飯店經常要提前一年就去下訂,一定要跟飯店簽個協議,快到日子還得天天盯著點,就這樣還得提防著飯店給關係戶開後門臨陣變卦。

    越麻煩越好,吳嘉琪巴不得訂不到地,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不請那些跟她八桿子打不著關係的人了。

    吳嘉琪的媽在電話裡問地點在哪,楊光他爸回答:「在郊區那邊。」吳嘉琪一聽這話,都能想到她媽在電話那頭的反應,勉強客氣地擠出一句話:「有點遠吧?」心裡卻想:這大老遠的誰去呀?你家又不辦事,也沒車隊接送的,讓人家腿兒著去呀?吳嘉琪甚至還能想像出,當她那些開著斯巴魯和沃爾沃的親戚朋友在郊區貧瘠的路上,看著周圍還未城市化的店舖,臉上會露出怎樣的鄙夷表情。

    「是遠點,但是地大,環境好呀。」楊光他爸聽出對方有點不樂意,不服氣地說,,「就這還訂不上呢,人家那邊都排到年底了。我看他們那晚上開了燈,特漂亮,實在找不到地方,咱們就晚上辦得了,我倒是讓他們給定了個晚上。」

    沒等電話那邊人說什麼,坐在邊上的楊光他媽急了:「胡說八道,哪有晚上辦事的,二婚才晚上辦呢!」

    「哪那麼多窮講究,人家上海人都是晚上辦事的。」楊光爸不樂意了,我這到處找地的,你們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這是在北京,不是在上海!」楊光他媽從來都認為誰的嗓門大誰就勝利。

    看著戰爭又要爆發,未免殃及池魚,吳嘉琪趕緊拉了楊光躲回了楊光的臥室。

    「讓你爸媽別瞎忙活了,我有自己的想法。」吳嘉琪對楊光說。

    「什麼想法?」楊光隨口一問,並沒對她的想法表現出多大興趣。

    吳嘉琪卻陶醉在她的幻想中。她說:我夢想的婚禮就算沒錢,也要很特別,咱兩不是都喜歡唱KTV嗎?那麼我們就辦個KTV婚禮,只在晚上辦,還要從凌晨開始,大大的包廂裡,掛滿了彩色氣球,牆上是投影機打出來的畫面,浪漫的背景音樂中播放著我們曾經在一起的照片串聯成的一段段小故事,外面是西式自助餐,一瓶瓶香醇的紅酒被送進來,被邀請來的朋友們都還不知道是來參加婚禮的,他們以為是參加一個假面舞會。當他們帶著精心設計的邀請卡出現時,公主——就是我,和她的王子——就是你,穿著盛裝帶著美麗的面具出現在包廂裡。燈光暗下來,只有王子和公主在悠揚的音樂中翩翩起舞,當大家都沉浸在浪漫的告白中時,突然音樂一轉,換成了很HIGH的音樂,然後大家開心地鬧上一個通宵,到了早晨,王子和公主手拉著手,向著朝陽奔跑……

    「你『嘔吐』劇看多了吧?」楊光實在聽不下去了,「那些長輩親戚的,誰跟你這麼胡鬧?」

    「我又沒想叫那麼多人,就叫上朋友就好了。結婚是你和我的事情,就叫你和我的朋友一起慶祝就OK啦。家裡人嘛,等過年過節的一起吃頓飯就好了,幹嘛非要把一群不認識的人硬湊在一起?」吳嘉琪說。

    「你怎麼總是這麼幼稚?」楊光的現實和吳嘉琪的浪漫總是強烈地不搭調。

    「我就是這樣的人,怎麼了?我自己的婚禮,還不能按我自己想要的方式辦嗎?」女人都是情緒化的動物,敏感的女人更是容易情緒化,不巧的是吳嘉琪偏偏就是那種非常敏感的情緒化的女人,別看她平時性格溫和不計較,但是情緒上來,誰也扭不過她。

    還沒等楊光回答,他的手機就響了,於是他甩了句:「不可理喻!」就徑直走去客廳接電話了。

    一看這點,再看他出去接電話的舉動,吳嘉琪就知道是誰打來的了,她心裡別提有多煩了。吳嘉琪自認為自己不是那麼小氣愛嫉妒的人,可是每次遇到這種事情,她就總覺得心裡不舒服,彷彿生了心臟病,堵得全身的毛孔都無法呼吸了。真是誰難受誰心裡知道。

    「你有空關心別人,怎麼不關心關心我?」看楊光打完電話進來,吳嘉琪酸溜溜地說。

    「你又怎麼了?」楊光不耐煩地說。

    「我心裡不舒服,她不痛快找她老公直接說去,幹嘛老纏著別人老公?」看他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想像剛才打電話時他有多溫柔,吳嘉琪心裡的小火苗就壓不住地鬧騰。

    「你看,不跟你說吧,你瞎猜忌;跟你說吧,你又在這沒事找事。」男人都不喜歡女人耍潑的樣子,看了就起膩。

    「你備個案就可以痛痛快快地聊去了,我心裡多難受,凡事都換位想想,我要跟我前男友天天大半夜地講電話,談論感情的事情,你怎麼想?」吳嘉琪一直認為,男女之間不可能有純粹的友情,感情的事情談多了,兩人會陷入到曖昧或稱為第四類感情之間,這種依賴與瞭解比友情多,比愛情少,在平時接近友情,但是在關鍵時刻隨時也會轉換成愛情,此類危險關係最終會傷害到三個人或四個人,所以她從來都避開這種事情,不讓自己陷入這樣的糾結中。她雖然也有一些不錯的男性朋友,但是遇到感情的事情,她都會選擇向女性朋友傾訴。

    「我們也沒聊什麼,你也知道她的情況,你這人怎麼那麼沒同情心呀?」楊光緊湊著眉,瞪了眼吳嘉琪,語氣也狠了點。

    「我同情她,誰同情我呀?你要那麼心疼她,你陪她去呀,你還找我幹嘛?你當初幹嘛不跟她結婚呀?」吳嘉琪被楊光的語氣傷到了。

    「結什麼婚呀?有什麼好結的?我就不明白現在這人都幹嘛要結婚?」男人面對女人地無理取鬧,通常是無反擊之力的,就像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就是因為沒法說清,才會更加心煩,楊光因為心煩,才大嚷了起來。

    「怎麼了,你們倆?這是怎麼回事?」楊光他媽聽見這邊吵架,推門就徑直走了進來。

    「那你幹嗎還要跟我結婚?」看他媽又進來管閒事,吳嘉琪心裡膩味地要命,語調又升了一級。楊光見著吳嘉琪無理取鬧就糟心,他媽的加入更讓他覺得,一下子來了兩媽管著自己,一怒之下,楊光指著他媽大嚷起來:「我媽逼的!」

    這話怎麼聽都像在罵髒話,楊光他媽氣得一哆嗦,上去就摑了他兒子一巴掌。這一巴掌下去,正被後腳跟進門的楊光他爸看到,剛剛在那邊受夠氣的楊光他爸,看到楊光他媽咄咄逼人的樣子,想到平日裡積累下來的窩心火,所有的怒氣都蓄在了這時,他也怒了起來,上去重重推了一把楊光他媽。

    「你打他幹嘛?你憑什麼打他?孩子這樣,都是你們逼的,結什麼婚呀?要我說,都給我滾蛋,就我們爺兒倆過挺好!」別看楊光他爸平時嘻嘻哈哈地,一副好脾氣,可是急起來,臉紅脖子粗的,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嚇人得很。

    「我憑什麼滾蛋?這是我的房子!這孩子從你家根上就沒帶好,上樑不正下樑歪,我這麼多年辛辛苦苦,就教出這麼個白眼兒狼來!」吵起架來,楊光他媽是絲毫不服軟,雙手插著腰,眼珠瞪大如同牛眼。

    女人一吵架就喜歡翻扯舊事,而男人最煩的恰恰是女人這點小肚雞腸,彼此醜惡的一面,在此時全都原形畢露出來,沒有誰再細想自己當時的樣子有多令人憎惡,彷彿盡數出對方所有的問題才是頭等大事,誰能說出對方更多毛病,誰就佔了上風,就得了勝利,殊不知越是如此,越更多地暴露出自己平日裡隱藏起來的陰暗面。

    看著他倆對罵起來,楊光和吳嘉琪都愣住了,呆呆地看著他們。

    吳嘉琪又一次想大笑起來,她覺得眼前這場鬧劇,實在太像先鋒劇場裡正在演出的一幕話劇了,像哪一出?對了,像林奕華筆下的《包法利夫人們》,這個庸俗而喧鬧的世界。這就是我將要嫁過來的地方嗎?這就是我未來的家嗎?吳嘉琪渾身戰慄了一下,半餉,從鼻腔中排出一團氣,氣體跌跌撞撞,你擁我趕地從鼻腔內壁擠出來,形成了類似「哼」的一聲,然後在吳嘉琪的嘴角上露出了一絲複雜地冷笑,有些嘲諷,有些自憐,有些荒誕,又有些無趣……

    吳嘉琪的表情刺激到了楊光,楊光怒吼了一聲,驚住了吵架的那兩個人。他推搡著把那兩人趕出臥室,狠狠地摔上門,彷彿那道門變做了厭惡集合的附體。

    大段時間的沉默,屋裡屋外都像死一般的寂靜。吳嘉琪感覺自己像走進了漆黑的洞穴,四周無形的壓力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氣若懸絲地吐出幾個字,過了半天她才意識到自己說的是什麼。

    「分手吧!」她說的是這三個字。

    吳嘉琪收拾了衣服,拿了包走出臥室,在玄關換了鞋,開門走出楊家的大門。其他幾個人還呆呆地立在那裡,沒有人出聲挽留她。

    她在樓下站了會,像曾經無數次分手那樣,她幻想他會追來;他沒有,亦如曾經無數次分手那樣。一陣冷風吹過,吳嘉琪忽然覺得醍醐灌頂地清醒起來。她笑了,眼淚也同時流下來,她腦子裡突然響起一首歌的旋律,「劇終這天,卻太快就上演……風迎面吹,淚卻逆著飛……說好不流淚,卻剩兩行淚,笑著流淚。」她伸手打了輛出租車,告訴了司機地址,就望著窗外,依然微笑著流著淚,她沒有理會司機用奇怪的表情通過後視鏡多次偷看她。她心想:放心吧,我會付你車費的。

    吳嘉琪到家的時候,她媽沒看出異樣,還抱怨著:「他們家什麼意思?有他們這麼辦事的嗎?大半夜的辦事?偷偷摸摸的,寒磣誰呢?」

    吳嘉琪斜愣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母親,說:「就別辦了!」

    「你就不該找這麼個人,糟心!」

    「那就別找這個人!」

    「你捨得嗎?」

    「捨得!」

    「那我可再幫你找一個了?」

    「隨便!」吳嘉琪冷冷地說完就回到自己房間,鎖上了門。

    剩下吳嘉琪的媽愣在那裡,自言自語地說:「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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