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女奮鬥記 第5章 吳嘉琪的愛情故事 (2)
    「你們倆打算以後怎麼過呀?住哪?」老賀是個現實的人,結婚自然是要討論怎麼過日子的。

    「住他家呀!」吳嘉琪想都沒想就說出來。

    「他家,怎麼住呀!」孫新新這回跳腳了。楊光家裡那點兒事,從吳嘉琪嘴裡就沒隱瞞過,很多年以後,吳嘉琪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沒那麼徹底地把楊光和他的家庭真實殘酷地曝光在朋友面前,他們的結局會怎樣?不過那是後話了。此時,大家都在為吳嘉琪發愁,這一家四口人的將來怎麼過呀?楊光爸和楊光一樣花心,做了許多對不住楊光媽的事情,兩人感情不合,吵了很久,又捨不得離婚。綁在一起過日子,卻又要分床分房睡,兩室一廳的房子,三人一人一間,平時都是楊光當「廳長」,吳嘉琪週末一去,楊光的老父親就要睡客廳,頭就在小夫妻倆的窗口下,吳嘉琪晚上起夜還要穿過老公公的頭頂,雖然後來在客廳裝了個窗簾,但是想想也彆扭呀。以前楊光媽還嚷著等他們結婚了,她就放心兒子了,可以安心地離婚搬出去租房住,可是現在卻沒了動靜。

    「他們還離不離了?」蘇然心直口快,什麼都敢說。老賀舌頭碰著上牙床齜吧了一下,白了她一眼。

    「唉,估計是不離了,要真離了,倒也省心了。」話雖這麼說,吳嘉琪到底還是心疼楊光的,別管沒了爹還是沒了娘,都是個不完整的家,到了那天,吳嘉琪還真捨不得楊光難過。「其實,我一直想讓他住我家,不過我爸媽不喜歡他,他也知道,他是死活也不會去住的。」

    「算他還有點骨氣,沒想著佔你家的房子,」蘇然總算語氣緩和點了,可沒過半秒鐘,她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不過,也沒他家這樣的,小夫妻倆新婚生活的,老公公趴在窗根兒底下聽話,說出去,多難聽呀!」

    孫新新聽了哈哈大笑,吳嘉琪坐在那直翻白眼,老賀坐到蘇然身邊捅捅她,此刻他恨不得把蘇然這張嘴拿針線給縫個結結實實的。

    「這結婚嘛,就是得互相遷就點,不光要遷就對方,也要遷就他的家庭。攤上那麼個家庭,也不是他想的,他何嘗不想給你個好日子過?」還是老賀說話中肯,聽得吳嘉琪連連點頭。

    「他是真心實意想跟你結婚嗎?你們討論過婚後的生活嗎?」平時在他們面前大大咧咧慣了的孫新新突然一本正經地問起來。

    「沒討論過這個,其實——他都沒跟我求過婚,就是雙方家長都催著想把事情定下來,那就定個時間聊聊唄。」吳嘉琪聳聳肩,好像結不結婚都是件可有可無的事情。

    「那叫什麼結婚呀,你們都沒有想過要結婚,為什麼結婚,那……那到底幹嘛要結婚?」孫新新有些被自己的問題搞暈了。

    和孫新新一樣困擾,吳嘉琪也覺得心裡亂糟糟的,結婚到底意味著什麼?有個合法的證書,兩個人可以合法地在一起?難道沒有證書兩個人在一起就違法不成?這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到哪都憑證件的時代了,不違法即是合法。像老人們的想法那樣,結了婚就是板上釘了釘,一切塵埃落定?現在離婚的人比結婚的人還多,吳嘉琪前幾天才剛剛交完一個同事的結婚份子錢,那邊前幾年結婚最近辦離婚的同事,沒幾天就來通知她參加婚禮,二婚也得出份子呀?吳嘉琪暗自罵道:你再結幾次婚,我這份子錢可是賠本賺吆喝了。越想就越覺得煩,兩個人到底為什麼要結婚?

    「婚還是要結的,有法律的約束,總有一份責任在提醒著雙方。」蘇然此時儼然一副過來人的模樣,結婚好呀,人總要結婚的,不結婚像什麼樣子?

    「當愛情變成責任時,愛情的純粹性也被慢慢消磨了,有一天婚姻生活裡只剩責任沒有愛情,那將是多可悲的事情。」孫新新儼然變成了掃除衛道者的戰士。與其靠一份責任維繫感情,不如好聚好散,相愛就在一起,不愛就分開,落得個自由自在。

    「那還像話嗎?人不是動物,活在社會上,就要有責任感,就要盡自己應盡的義務,既然選擇跟一個人在一起,就選擇了對這個人的一切負責任,婚姻是神聖的,是彼此對對方的承諾,承諾彼此的感情與責任。當有人違背了這個承諾,就會受到法律和道德的譴責,受到懲罰。」蘇然一雙細嫩地小手也攥緊了拳頭,一副誓死捍衛真理的樣子。

    「承諾是空氣,抓不著也看不見,合同上的簽字畫押都能當成一張廢紙,婚姻的證書無非是另一種裝飾了的廢紙,就算是法院判了你獲得賠償,但是執行起來有多難?經濟上的合同尚且如此,何況感情的損失以什麼來計算呢?怎樣賠償才算合理?在這個離婚都當正常的時代,誰會來譴責背叛,被嘲笑的只有那些背著——離婚——字樣的女人,如此說來,不如做個眼光高的剩女,起碼還留得個清高的名聲。」孫新新此時完全化身成了新時代獨身女性的代言人。

    吳嘉琪此刻已經完全陷入到假想的天平上,她不停地跳躍在天平兩端的盤子裡,一會站在孫新新的盤子裡拍拍手,一會又到蘇然的盤子中張望張望。

    「好了好了,人家兩人結婚,你們兩在這掰扯什麼?」老賀終於聽不下去了,開口問吳嘉琪:「他家打算怎麼辦呀?」這個話題轉得快,爭論的兩人果然同時消停了。

    「不知道!」吳嘉琪搖搖頭。

    「他家沒說打算出多少錢?」老賀怕自己問得不夠清楚,特意把問題具體化了。

    「沒說。」吳嘉琪還是搖頭。

    「還辦事嗎?」蘇然也過來問。

    「本來我說婚禮和請客都不辦了,省事。不過他家說親戚和朋友要請的,還是會辦幾桌吧,只是婚禮不辦了」吳嘉琪說。

    「幹嘛不辦事?便宜他家了。」孫新新插嘴說。

    「她媽天天跟我抱怨沒錢,還得借錢的。我能說什麼?我倆又沒錢的,況且我也懶得辦,我怕麻煩,你知道我這人就煩人多,看著就鬧騰。」吳嘉琪說。

    「你倆這麼多年就沒攢下點錢?」孫新新問。

    「我們倆都是『痛經寶』的弟妹,一個是月月扔,一個是月月光,一直就沒想過結婚的事,也沒想過要攢錢。現在突然說要結婚,哪找錢去呀?」吳嘉琪攤開兩隻手。

    「她媽也夠能裝蒜的,結婚還得借錢辦,嫁過去先背了一身債?虧她想得出來!」蘇然嗤之以鼻道。蘇然看不上楊光,連帶著也對楊光媽沒好感,「這男方家裡出錢辦事那也是天經地義的,家裡有兒子的,父母都在孩子上初中就開始給兒子攢錢娶媳婦了,誰家辦事還拿不出個五六十萬的?現在他們家沒房沒車的,連個像樣的婚禮都辦不了?騙傻子也要有個限度吧!」

    看吳嘉琪耷拉著腦袋,不說話了,蘇然語氣緩和了點:「婚紗照總要照的吧?戒指總要買的吧?」

    「嗯。」

    「這些打算花多少錢呀?」

    「不知道。」

    「去蜜月嗎?」

    「嗯。」

    「去哪呀?」

    「不知道!」

    蘇然一個勁地抬眼看天花板,她決定停止這種無聊的對話。

    「合著他們家什麼也沒跟你商量呀?」孫新新聽了半天總算聽明白了。

    「他家一直說聽我的,又總嚷著沒錢,我哪知道到底怎麼著呀!」吳嘉琪還抱怨委屈了,「問楊光吧,他什麼也不說。我也懶得問了,過幾天他們去我們家提親,讓我爸媽和他們商量去吧!」

    「這是你倆結婚,還是你們爸媽結婚呀?」孫新新也快去看天花板了。

    「我們倆都沒錢,他媽存款在手,大權在握的,我們說什麼還不得聽她的!」

    「你想要什麼,跟她媽說呀!」孫新新聽著都著急了,恨不得自己列個名單,要吳嘉琪直接交過去。

    「我張口要東西,那多不合適,好像我這個做兒媳婦的多計較,跟楊光說什麼,他都嗯嗯嗯,也不知道他跟沒跟他媽說。」吳嘉琪嘟囔著。

    這人怎麼能活得這麼窩囊呢?孫新新徹底絕望了,陪著蘇然一起數天花板上的飛蟲去了。看到冷場了,老賀沒話找話地說:「結婚好呀,呵呵,早點結婚,早點要個孩子,以後咱們兩家可以配親家。」

    望著天花板數飛蟲的蘇然突然開口道:「別,他們家孩子——遺傳基因有問題!」

    (二)

    像例行公事似的,吳嘉琪每週五晚上到楊光家報到,他們兩家都在城西,吳嘉琪的單位離家不過三站地,楊光的單位卻在城東頭,坐完地鐵還要換公交,每天上下班耗在路上的時間就五個小時,楊光為了錯過下班高峰,經常晚走一個小時,在單位上網聊聊天,聽聽歌。偶爾趕上工作日的晚上,吳嘉琪耐不住寂寞想楊光了,打電話叫他到她家住,楊光不是推說他要洗澡,沒有換洗的衣服;就是說從她家上班不方便。「那我想你了怎麼辦?」吳嘉琪小女人似地撒嬌問。楊光說:那你來找我吧。楊光十點多到家,從來不覺得十點多叫晚,也沒想過吳嘉琪一個姑娘家家的大半夜出門,家裡人多擔心。吳嘉琪的媽每次都為了這事生氣,埋怨女兒沒找個會疼人兒的姑爺。

    吳嘉琪的媽平時總會買很多零食放在家裡,吳嘉琪自己想不起來吃,可是每次一去找楊光,她總會從家裡大包小包地拎上幾袋子東西,只要和楊光在一起,她就特愛吃零食,她嘴上說:「兩人沒事幹嘛呀,就吃唄」。其實心裡想著:只要是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幹什麼都好,吃,當然是更開心的了。其實她自己也吃不了幾口,都放那給楊光當飯補了。楊光的母親有時忙工作,沒法回家做飯,家裡的冰箱堆滿了從單位偷偷帶回來的盒飯。沒辦法,清水衙門沒油水,就是單位一有活動會定好多盒飯,可是最後來的人不多,盒飯壞了也是倒掉,誰愛拿走誰就可以拿走,這便宜能佔還是要占的,楊光媽這點絕對不落人後。

    楊光一家三口,一人一個脾氣,可是貪小便宜的毛病卻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吳嘉琪總是看不上他家這點。吳嘉琪的父親是個黨員,做人一板一眼,在廠裡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連公家的洗澡水都沒用過。吳嘉琪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佔人家一丁點便宜,佔小便宜吃大虧。對人要真心付出,不求回報,你對我一百分的好,我拿二百分回報你,你要給我送頭豬,我定要還給你兩頭豬不可。為了避免送來送去的麻煩,吳嘉琪乾脆給自己定了個處世原則,君子之交淡如水,你不用對我太好,我也絕對不求人,不佔誰的光。

    「缺心眼!裝清高!」楊光每次都罵吳嘉琪,「這年頭到處都是裝著大尾巴的白眼狼,你不佔便宜,有得是人占!」為了哄楊光開心,吳嘉琪有時和楊光逛超市,也會裝作佔了大便宜一樣,恬不知恥地跟他去吃那些漂亮的促銷小姐盤子裡的試嘗品。楊光別的本事沒有,裝腔作勢的本事大得很,每次試吃完,都一本正經地問吳嘉琪:「好吃嗎?」吳嘉琪傻乎乎地說:「挺好吃的呀!」楊光立馬款爺兒似地對促銷小姐說:「給我來兩包」,看著促銷小姐感激涕零地把東西交到楊光手裡,吳嘉琪詫異地看著他,忍到轉過彎去,才低聲跟他說:「我可沒帶那麼多錢呀,不是說好了只逛不買的嗎?」楊光把東西扔到一邊的架子上,斜了她一眼:「我說買了嗎?」

    他們的不和諧就像狗兒藏起的骨頭棒,表面上看來沒什麼,仔細找就能翻出一堆藏在各個角落裡。比如:除了日本的AV女郎,楊光只看國產片,尤其喜歡看無厘頭的喜劇和血腥的打鬥片,越暴力越過癮他越喜歡;而吳嘉琪只喜歡看文藝片,特別是小資們談論的那種非商業化電影,最好別是國產貨,國外的商業大片偶爾也喜歡看,記得有一次楊光從網上找了個玩遊戲掙電影票的網站,搞了兩張免費票,美國FBI的間諜反恐大戲,吳嘉琪看得心驚肉跳,看完才發現楊光早就跑去找周公聊天了,他手上免費贈送的奶茶灑了一身,還渾然不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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