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夏天匆匆而過,漫無邊際的原野上已露出秋的痕跡。雖然夏末的花朵仍然頑強地挺立著,但卻怎麼也抹不去秋季來臨的蕭瑟。
距離色達十幾公里的亞龍寺旁,是盛夏季節鮮花最茂盛的區域。我和索頓一行興致勃勃地趕去,妄想在這裡找到一些夏日的尾聲。也許是精誠所至吧,零零散散的花兒強打著精神,裝點著氣數將盡的翠綠原野,居然也顯出了一點兒繁榮景象。
歡快的小溪似乎還沒察覺到封凍的臨近,哼著波爾卡般的曲調,沛然而下。流水聲與遠處牧民的歌聲、馬群的嘶鳴聲相和,組成了一曲輕快的多聲部迎賓曲,恭候著我們的光臨。
同伴們開始生火燒茶,不便在一旁袖手旁觀的我只得溯水而上。離這裡不遠是一個著名的屍陀林,據說與印度的清涼屍陀林無二無別,有不少的鷹鷲千里迢迢從印度飛來。竹欽堪布菩提金剛的母親圓寂後,就是在此屍陀林天葬的。我想,這裡一定是空行聚集的勝地。
一具腐爛的犛牛骨架吸引了我的視線,不知何時、也不知何因它被棄置於此。令人窒息的惡臭吸引了逐臭的小生物們,各種小蟲附滿了整個骨架,令人厭惡,也讓我想起我的這付行將就木的臭皮囊。雖然明知終有一天我也難逃此劫,自己卻整日為這假合的身心勞碌奔波。這活生生的教材提醒了忘乎所以的我,如同花木飄零的秋季,如同奔流不止的溪水,如同身體強健的犛牛……世間的一切都是無常的老師,一種強烈的厭世心油然而生。我祈禱著十方諸佛及上空的空行們,祝願眼前的這些生靈能早日解脫。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遠處傳來了同伴們呼喚的聲音,太陽已將它一半的臉藏到了地平線下,我不得不揣著沉甸甸的心回去了。
壬午年七月初十
2002年8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