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樹按捺不住心裡的高興,主動地衝著樓下的身影喊了兩聲,只可惜距離有點遠,對方好像沒有聽到。今天是週末,天氣又異常寒冷,她在這附近做什麼呢?阿樹靜靜地看了一陣,只見景有希站在那條狹窄的巷子入口好像在等著什麼人,她時不時地左顧右盼,然後又低頭看看時間,寒冷的空氣讓她有些瑟瑟發抖,她呵出白色的呵氣,小心翼翼地暖著自己的手,看上去就像是一隻被丟棄的小貓,能夠勾起任何人的保護欲。
「喂,你在做什麼?……那個是你朋友嗎?」奕謙也湊了上來,「呀!那女孩長得很不錯嘛,是你朋友?介紹給我認識吧……」
「這麼遠的距離你能看見什麼啊!」
「美麗的女孩是不用肉眼看的,要用這裡去體味,」說著,奕謙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得意地挺了挺脖子,「保證一看一個准!而且啊,現在像這樣肯起這麼早等人的女孩子已經不多見了喲,當然要先下手為強咯。」
奕謙得意洋洋地在傳授著他的追女經驗,而在一旁的阿樹卻不以為然。「白癡啊!」阿樹冷冷地罵了一句,再一次將目光轉回景有希的身上。這個時候,只見一個中年男人從馬路的另一邊朝那條窄巷走了過來,看起來那大叔似乎就是景有希等的人,看到她的第一眼,景有希立刻兩步小跑迎了上去。奇怪了……看著樓下遠處的兩人,阿樹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那個大叔看上去好熟悉啊,好像在哪裡見過,越是感到熟悉就越是忍不住去想,可是越是仔細想就越是想不起來。阿樹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究竟是在哪裡見過呢?絞盡腦汁卻始終想不起來。
兩個人在路邊聊了一陣,景有希看上去似乎很開心的樣子,手舞足蹈地在和大叔說著什麼,接著,她從包裡取出一個厚厚的紙袋,交給了對方。
距離開考的時間只剩下不到10多分鐘了,走廊裡的學生也漸漸多了起來。或許等到考試完之後再和那丫頭聯繫吧,阿樹最後看了一眼窗外,準備向教室走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令他膛目結舌的景象突然躍入眼簾!只見那大叔剛剛轉身離去不久,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如風一般地飛馳到景有希的面前,接著兩個身穿黑衣,臉戴墨鏡的男人從車上躥了下來,他們似乎早有預謀,一下車就向景有希撲了過去,還不等她反應,就一前一後地將景有希連拖帶拽地拉上了車,那瘦小的女孩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就像是只任人宰割的小羊,除了恐懼,什麼感覺都沒有。接著,車子撇下一陣風,消失在了寂靜的小巷裡。
此刻,站在教學樓二樓的阿樹當即看愣住了,他甚至還沒搞清楚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一種不好的直覺卻如同傾洩而下的冰水一樣,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在大腦還沒作出反應之前,身體已經開始向樓下跑去。
「喂、喂,你去哪裡啊?已經要開始考試了……」身後,好友奕謙在高聲叫喊著,但是阿樹已經顧不上理會,當他來到樓下,景有希被抓走的那個巷子的時候,早已經是人去樓空,甚至沒有留下一點兒線索。這個時候,阿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行動電話,於是他急忙撥了一通電話給景有希,電話鈴聲響了兩波之後,一瞬間就被掛斷了,再打過去的時候已經是關機狀態。
怎麼會這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還沒有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一個糟糕的字眼兒卻不斷地在阿樹的腦海裡迴響著——綁架!是的,現在的景有希已經今非昔比,會有人把邪惡的手伸向她也在所難免,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阿樹的心裡總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剛才那個大叔,好像知道些什麼。
然而此時此刻,蕭家還對景有希的事情一無所知。
這天雖然是週末,但是校董事會的高層卻要聚在一起商量新建啟櫻學院的事務,就像每一個期待自己孩子快點誕生的家長一樣,這些教育家的臉上,也一半是喜悅一半是憂愁。討論大會整整開了兩個小時,留下來開到最後的人早已經是口乾舌燥了,結果,還是有半數的高層對重建啟櫻學院持觀望態度。這讓蕭晨不免有些擔憂,然而,讓他擔憂的還不僅僅是這一點,會議剛剛結束,雷管家就在走廊裡攔住了蕭晨的腳步。
「少爺,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經排人調查過了……」老管家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個文件夾遞向蕭晨,打開文件夾的第一頁,正上面用曲別針別著的那張彩色照片,正是景又琪的父親,景弈天先生。
「都查到了什麼?」蕭晨擰起了眉頭,站起身將辦公室的窗簾拉上,幽暗的房間裡只剩下一盞昏黃的壁燈,看上去有些陰暗。
「是這樣的,景小姐的父親在景小姐12歲那年,所買的股票大跌,導致家裡負債纍纍,無奈之下丟下景小姐逃到了臨近的城市做運輸,之後又去了馬來西亞做小本生意,後來股票翻盤他確實賺了一小筆,但是不久之後卻因為涉嫌詐騙,被警局關押過……」
「哦,是這樣嗎?」蕭晨一頁頁地翻著手上的資料,那坎坷的經歷不知道該讓人去同情,還是該去輕視,一想到這就是景有希的父親,蕭晨的心裡總有一種沉甸甸的感覺。
「這位景弈天先生似乎欠了一些錢,大約有10多萬的樣子,他是因為苦於周轉的時候才回到這裡的。而且我今天早上查了一下景小姐的銀行賬戶,全部的錢都被一次性提空了,景小姐為人單純、善良,所以我覺得景小姐可能有要幫助自己父親的意思,不知道這對於蕭家來說究竟是喜是憂啊。」說著,雷管家輕輕地歎一口氣,又擔心被主人看到自己的心情,只好下意識地低下了頭。
蕭晨思忖片刻,很快便做出結論,「算了,這件事情先放在一邊吧,反正10多萬也不是什麼大的數目,只要YUKI願意的話……」說著,他將文件抵還給了雷管家。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的大門突然被人敲開了,一個年輕的女老師慌慌張張地走了進來。
「校、校董……」
「蔡老師,怎麼了嗎?」
「有一個孩子,他不是我們學校的,但是說有很要緊的事情要找你。」
「咦?」這個突發事件蕭晨還是第一次遇到,該不會是茗珍的學生又闖了什麼禍,被別的學校學生來告狀了吧?「請他進來吧。」蕭晨向那女老師揮了揮手,女老師轉身離去,沒過多久,一個身穿便裝的男生便走進了蕭晨的辦公室。
「你好,我叫做楊庶,我是景有希的好朋友,請問……」男生看上去有些畏縮,他戴一副眼鏡,鼻子被凍的通紅,背上還背著一個老舊的書包。冷靜了片刻之後那男生終於向蕭晨問道,「請問你是景有希的哥哥嗎?」
聽到這話,蕭晨不由地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竟然是衝著那小丫頭來的,這點不禁讓他有些吃驚,「是的,我是YUKI的哥哥蕭晨,你有什麼事嗎?」
「不好了,小希她……」楊庶突然大叫起來。
「YUKI?……YUKI她怎麼了?」一聽到是關於景有希的消息,蕭晨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該怎麼和小希現在的家人說呢?阿樹心裡的話已經顧不得醞釀,「那個……今天原本是我入學考試的日子,早上我在佑洋大學教學樓二樓無意中看到了小希,然後……」他緊著眉頭,將今天早上自己所看到的情形一股腦兒地說給了蕭晨。此時已經過了上午11點,佑洋大學第一學科的入學模擬考也應該結束了,明明知道這重要的考試對自己的人生意味著什麼,但是另一方面,楊庶又不能至景有希不管,如若真的是一場蓄謀已久的綁架案的話,景有希現在正置身於危險之中!
楊庶的一字一句都想鑿子一樣深深地刻在蕭晨的心上,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認為這一定是自己在做夢,但是卻又真實的可怕。
「……我看到一輛車子停在了小希的身邊,接著衝下來兩個黑衣男人,將小希給……給抓走了!」
當楊庶的話音剛落,蕭晨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糟了,這下真的糟糕了!蕭晨只覺得一陣頭暈眼花,他一把抓住楊庶的胳膊。站在一邊的雷管家也因為聽到了事關重大的消息而緊張的開始有些發抖。
「是真的,千真萬確……我敢發誓!」楊庶的眼神中沒有一點遲疑,這更增加了蕭晨的絕望,愣了片刻,蕭晨急忙拿起電話撥通景有希的電話號碼,就像這個男生說的一樣,電話已經是關閉狀態了。
「小姐她確實一大早就出門了,但是也沒有說過要去什麼地方啊……」雷管家握緊了顫抖的拳頭,「糟了,少、少爺……如果這是真的話,現在該怎麼辦?要不要報警?」
「不要驚慌,失蹤還不到24小時現在報警也沒有用。在還沒有確定究竟是不是綁架案之前,我們先回家去,如果YUKI真的是被綁匪劫持的話,對方一定會打勒索電話來的。」蕭晨故作冷靜地說道,他的沉著甚至讓在一旁的阿樹感到絲絲地敬佩,當然,現在可不是敬佩什麼人的時候,景有希的生命安全才是第一位。「雷管家,這件事情千萬不要聲張出去,如果處理不當的話,YUKI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的……」蕭晨繼續說道。
「是……是的!」
「可惡,明明知道YUKI已經和以前的身份不同了,為什麼我竟然在最關鍵的地方疏忽大意?」說著,蕭晨突然用手重重地砸向桌案。
2
蕭家的大小姐,茗珍學院未來的繼承人被綁架了!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蕭家的上空炸開,整個雙魚花園都慌亂成一片,無論是主人或者僕人,臉上都帶著慌張的神色。儘管以前也遇到過幾個少爺頑皮夜不歸宿的情況,但是……這是綁架啊,是赤裸裸的綁架案!
回到雙魚花園之後,蕭晨就陷入了巨大的壓力之中,連做夢都想不到這種事情居然會在景有希的身上發生,蕭晨只怨恨自己的疏忽,如果當初能夠幫她安排一兩個保鏢或者守衛在身邊的話,這樣的事情大概就不會發生了……
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逝,每一刻中都讓人緊繃心弦。沒有人敢向外透露一個字,為了蕭家也為了景有希的生命安全,大家都選擇閉嘴沉默。這個時候,雙魚花園的大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坐在沙發上的蕭晨一下子愣住了。迎面走進來的是自己的弟弟蕭楓,他的臉色看上去有些古怪,確切的說蕭晨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的神情。
「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了,」蕭楓握緊有些顫抖的手走到了蕭晨的面前,「那臭丫頭人呢?你跟我說『失蹤』?……失蹤是什麼意思!」他一臉緊繃,臉上像是罩著一層陰雲,他的雙眼變暗了,突然像是閃電閃爍了一下亮光,接著又變得漆黑,眼眸中燃起了一股怒不可遏的火,「我去找她!」
「蕭楓……」蕭晨緊了緊眉頭,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現在什麼都還沒搞清楚,你要去哪裡找?」
「就是啊,二哥,你冷靜一點……」蕭露的嘴巴裡第一次說出這樣的正經話,可是此刻蕭楓一句也聽不進去,一想到景有希現在身陷危險,而且居然在綁匪的手裡,他的後背就像是被針紮了一樣坐立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