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雲靄拂過,清風清揚,如同神仙中人一樣在數十丈的高空飛行著。
下方群山蒼翠,千溝萬壑,起起伏伏,時而在深山高峰上坐落了零星幾個建築物,出塵脫俗,卻又是風景奇異。
「真是像做夢一樣……」何為俠忽然感歎了一聲,此時他被夢蝶仙子的素手牽住,感覺身子十分輕盈飄忽,宛如登仙了一般,不由得感歎起來,這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現在卻真真實實的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只要你到了這樣的等級,你也能緊靠肉身就可以飛行的!」是不是朝這邊的何為俠眨巴眨巴眼睛瞧過來,夢蝶仙子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表情顯得十分輕鬆,不再是那個灑脫而淒情的聖潔仙子,而是個不顧一切想要私奔的少女,帶著些微的小孩子氣。
何為俠承認被她可愛的表情誘惑到了,開始把兩人的距離拉近,不再覺得她高不可攀,而是一個自己隨時可以牽手擁抱,說笑話,肆意揩油的伴侶。
聽了她的話,何為俠卻假裝皺起了眉頭:「那更不行,要是修為太高豈不又得渡劫?我還是寧願修為低一點,只要不太差勁就好……」
兩人也不知道在空中穿行了多少地界,何為俠覺得十分的過癮,有種斜睨天下的感覺,看著下方渺小的山巒房屋,實在有種高人一等的快感。
他現在是真正體會到還珠樓主那些逍遙劍仙們的生活是何等的美妙了,修煉了辟榖仙術,可以不飲不食,日游萬里,一怒殺人,千里之外取人首級,這是何等的恣意啊,天地地下沒有什麼事情不能辦到的。
閒暇的時候雲遊四方,練練丹,參悟一下道術,拜訪一下三山五嶽的同道,真是太爽了,還長生不老……
有些道士更加逍遙,還抓些小妹妹同享魚水之歡,吸取元陰以壯法力,所以說,仙道比起其他所有都要更快意。
兩人雲遊了兩三個時辰,也不知道到了什麼地界,夢蝶仙子忽然按下遁光帶著何為俠往下方的一個大城落去。
人聲鼎沸,人頭攢動,垂楊綠柳,水榭石橋,一派古典清明上河圖的景象。
只是一眨眼睛,他們就混入到了城門口的人群中,也許是速度太快,所以人群並沒有被天上降落的人而震驚到,人來人往的依舊在來回擦肩而過。
夢蝶仙子忽然很專注的凝視著何為俠的臉,一抹愜意的微笑綻放,如同春花盛放般,使得何為俠如沐春風,心神一蕩,真是美啊,如同紅艷搖曳,花枝亂顫,美不勝收。
「仙子為何發笑?」何為俠雖然一時在心裡起了波瀾,卻不敢絲毫越禮,畢竟這是天仙般的人物,自己不過是一凡夫俗子。
「這是咱們前世所居住的城鎮,叫豐都城,這條街,是咱們經常一起出外採購物品成雙入對回憶最多的地方……你看……那裡,那個小麵館……還記得這家的陽春麵嗎?」
夢蝶仙子先是微微欣喜,面帶羞澀,而後居然扯著他朝右前方的一個擺在路旁的一個小吃攤子像小女孩兒一樣驚喜的嬌呼起來。
莞爾一笑,何為俠忽然有種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雖然相識不過一兩天,但是卻似乎已經認識很久很久了,親切而感動。
這些本來都只是些很細小的事情,自從進入到皇宮之後,他就變得十分強硬,強烈的想要晉陞到大官貴族的行列,此時來到這偏遠的城鎮,居然發覺自己十分的受用,就像是繃緊了許久的神經忽然放開了那種舒爽,幾乎就要呻吟。
何為俠忽然有種不再回龍城的想法了,就這樣和嬌妻生活在這個與世無爭的地方豈不很好?而且還是個神仙一樣的妻子……
「相公,你再重溫一下吧,雖然這個地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師父操持了,但是這是屬於我們的記憶……」
脆生生的聲音傳過來,陣陣電流把何為俠電得內心流過了一陣暖流,「相公?」何為俠聽著這甜甜的聲音,忽然想起了遠在千萬里外的燕凝香,那個讓他一見鍾情而憐惜的女孩兒,是自己讓她從一個女孩兒變成一個女人,對了,雖然這陣子在這裡陪伴夢蝶,但是自己始終還是要回到龍城,燕凝香的身邊的,自己不能拋下她……
「相公……你嘗嘗……」
夢蝶笑意怡人的夾著熱氣騰騰的麵條送到他的嘴邊上,何為俠只好張口縮進嘴裡,想來這夢蝶前世應該是個賢惠的妻子才對啊,呵呵,看來之前自己還是蠻有福氣的嘛,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下場?
「呵呵,兩位倒是挺會選地方的,這攤子原是俺爺爺開的,一開始吧,沒啥生意,但是自從有倆夫妻經常光顧,出了一件神奇佳話之後才在整個豐都城家喻戶曉,雖然這攤子不大,但是每天都有絡繹不絕的少年男女來光顧……」
店老闆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矮小瘦弱,十分平常,這會兒也是閒著,開始和何為俠兩個搭起訕來。
「哦,一個麵館竟然還有傳說?老闆你快說說……」何為俠立即覺得有些被吊足胃口了,但是一旁的夢蝶卻是似笑非笑,臉色還有些無限溫存的神情,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那時候雖說兵荒馬亂,但是並沒有波及到這裡,我爺爺開了那麵館不久,有一對小夫妻卻經常光顧,他們呢穿得雖然家境不好,穿著卻十分講究,每天都會看到他們打街上經過,路過的時候總會坐下來一起分食一晚陽春麵,無比恩愛,叫人艷羨不已,但是有一日兩人正吃著面,忽然天際出現了一個年輕仙人,二話不說拉著那小婦人就騰空走了,任那年輕男子哭天搶地於事無補,年輕男子也許是苦累了,居然繼續吃完那碗陽春麵,然後忽然昂首高歌起來,狀若瘋癲,在一南城門口的一株槐樹下以血寫下了一首情詩,躺倒在那裡,有行人去看,發現那年輕人已經死去多時了……」
那老闆敘說的時候時不時在中間歎息幾聲,而後道:「我這小攤位立時成了那些少男少女們熱衷的幽會所在,他們都只點一碗陽春麵,然後互相餵進口中,更有甚者還以口相渡……」
沒想到這段故事以悲劇收場,成了當地少男少女們效仿的對象,何為俠問道:「那那棵槐樹是不是被看成了愛情祝福之樹了?」
一般來說,傳說只要涉及到癡情男女的悲情故事,那些發生過生離死別的地方都會成為後人拿來瞻仰的依據。
「是啊,就在城南……只要相戀的男女將寫有各自姓名的石塊以紅綢子綁上,拋到大槐樹上就能得到仙子與那情郎的祝福……傳說那情郎死後被上天封為掌管天下姻緣的小神……」
聽著店老闆滔滔不絕的介紹,何為俠越聽越玄,轉臉去看身旁的夢蝶的時候,卻見她的臉色變得異常的淒楚,彷彿立即就會掉下淚來,讓何為俠不經意的心疼起來。
「娘子……怎麼了……」聲音溫柔自然,何為俠心裡卻在偷笑,既然她都叫自己相公了,自己叫回給她總不為過吧!
「你還記得當時你在槐樹下以血寫就的那首詩嗎?」夢蝶忽然很憐惜的看著他。
何為俠立即全身一震道:「我?那個人是我?」
幸虧那個店老闆這會兒走開了沒有聽到夢蝶的話,不然會立即認為他們是神經病不可。
「是,相公,他說得一切都是真的,就在六十年前……」
「六十年前?我……沒有印象了……」何為俠努力的搜索著記憶,但是沒有任何的收穫。
「贈夢夢中還相會。
綺夢仙境入非非,
萬里江山長相隨。
倚樓詩畫兩相偎,
花前月下笑傾杯。
願伴佳人心不悔,
緣海無邊誓不回。」
夢蝶幽幽的念出一首詩來,然後喜滋滋的道:「當時我被同門師兄帶回
師門,後來還是放不下你,回來看望你的時候卻發現你已經一頭撞在了那槐樹上……只留下,只留下這首情詩……無怨無悔……哪怕是丟棄了性命,仍然想著我們之間的一切……」
何為俠忽然道:「雖然我還是一頭雲霧,但是……我想知道一切……」
微微點點頭,夢蝶忽然抓住何為俠的胳膊就那麼驚世駭俗的騰空飛起了。
「啊……神……神仙啊……」
下方一陣陣驚呼聲,追著跑著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