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龍虎山正一派祖師殿裡,這時所有該到場的人都到了,六個老傢伙,我和楊阿送,邱道人的兒子邱明海。當然除此之外還有武當掌門,以及這個北茅山的掌門。畢竟他們兩個是資格觀禮的因為我們四人將要在卜神之後抬仙棺。
「都準備好了嗎?」楊阿松問道。
「嗯。」張雪兒淡淡點了點頭。
北茅山教主,看見楊阿送等人對張雪兒問話,才知道原來眼前這人就是傳說中的張家家主,於是譏笑道:「我當家主是個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呢,原來是個丫頭片子,真是笑死個人了。」
「你說什麼!」正一派的人聽他這麼一說,自然面皮發燙,然後怒道。
「算了,別跟一個不入流的人物多話費唇舌。」我見這北茅山的掌教如此說話,心中不滿,所以說道。
「你!你敢這麼說我!按道理,茅山起於北方,你得喊我聲宗主才是!沒大沒小!」北茅山的掌教聽我說話,不禁回道。
「超然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武當掌門也開了口。
畢竟這個時候我們四個人都是被請來的,正一派雖然回應了一句,卻也不敢多說,畢竟一旦氣走一個人,這次抬仙棺,就直接失敗了。
「還是你這個老頭子懂規矩!按歲數,你張超然喊我一聲師叔也是理所當然的,你要是叫了,我可能還傳你個一招半式的,省得你南茅山丟人!」北茅山的這人又言語道。
這話裡的意味是在太過下賤,眾人非常不齒,卻唯一沒有想到的是武當掌門會替他說話。
「超然啊,他可不是不入流啊,他壓根就是個潑皮無賴一樣的東西,你跟他犯什麼話,當放屁好了!」武當掌門的話一出口,在場的人都樂了。也只有這個生性淳樸的老爺子才敢這麼說話。
北茅山掌門剛想發作,卻被攔住。「都別吵了!」張雪兒怒道。所有人這才不再言語了。一切重新回到原本的計劃中來。
第一個儀式是要賜菉,楊阿松作為正一派的掌門取出了壓在祖師爺親手寫的牌匾後的一個匣子,這匣子裡裝著本記錄冊。楊阿松取下了匣子後,又擦了擦上面的灰燼,每年特定的日子才授菉,所以一年下來上面落了不少的灰燼。楊阿松拿出掌門保管的鑰匙,然後把匣子打了開來,恭恭敬敬地遞給了張雪兒。
這本冊子裡記載了從第一個符菉授出,到最近的一次授菉。上面記載了千年來總共授符菉一萬餘次,其中各種品級的符菉又各有多少。要知道一萬餘雖多,但是時間上的跨度卻是用千年來標記的。
也就是千年來符菉授予中,上清符菉總共也是有數的,按照記載第一枚是張天師,最後一枚是張雪兒的太太太爺爺,那已經是兩百年前的人物了。
上清符菉,一旦授予就等同是有了大造化,而且還有機會升仙,所以即便是張家嫡系傳人也並非人人能有,也不是代代能有的。
張雪兒先是查閱了一翻,然後開始給祖師爺上香。上香完畢之後,嘴裡又唸唸有詞道:「後人張雪兒,今日遵照祖先遺命,論功行賞,賜前代掌門邱道人以上清符菉,拳拳公心,天地可鑒。」說罷,將書冊放在桌案上,拿起準備好的紙墨筆硯來,就在書冊中書寫了一行字:**年**月**日**時,邱道人修行幾許,建何功業,當賜上清符菉,。
這字是用硃砂紅筆寫成,寫過之後,又在上面畫了一個勾。再接下來就是賜予上清符菉了。符菉和符篆大致相同,只是帶有品階的含義在內。所以和符篆一樣,不同品階用不同顏色的紙張來寫。
這上清符菉是金箔寫成。而張雪兒提起了筆,想了幾番,然後並沒有即刻而寫,而是將筆放了下去。
「呦呦,忘了怎麼畫了吧。」北茅山的掌門看了之後又笑道,好像得了什麼大獎一般,一副市井小人的嘴臉。不過這次所有人也不理他,他自己也很無趣,只好又言語幾句就作罷了。
然後叫人端出一個小碗來,接著讓眾人意象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張雪兒拿出一把小刀來割破了自己手腕,然後把血液滴進了碗裡,這意思就是表示張氏血脈應允之意。據傳張天師是生而封神,所以張氏血脈也是神仙遺脈。邱道人本不是張家人,自然沒有血脈之力,所以張雪兒才會這樣,用自己的血來寫符菉。
筆墨揮毫,一氣呵成。當這符菉寫成之後,天邊巨雷滾滾,意思是上天已經感應到了。但是這一切哪裡那麼容易,緊接著還要燒祭文,徹底告知天地。
「老朽謝過家主,賜予上清符篆。」邱道人在匣子內的殘魂說道。
「我等謝過家主。」正一派裡的諸人也都是同樣的話。
「論功而定。」張雪兒緩緩說道。
這上清符菉本來應當是佩戴在邱道人身上的,而且需要貼身保管,不過此時卻不知道該放在哪裡。畢竟授菉的歷史中,還從來沒有給已死之人的,何況還是上清符菉。
最終眾人商議了一下,還是將符菉放在匣子裡,與邱道人魂魄放在一處,到時候一起放在屍棺內,然後抬仙棺。這樣做也可以保證不出什麼叉子。
幾番周折下來,這第一件事才算是完成了。然後就是設壇問神了!
這個問神,問的就不知道是哪路的神了。張天師成仙,是經受點化的,所以他自己本身是不可能再去給自己後背封仙的。所以我也很好奇,這個卜仙的過程。問的是哪路子神仙,又是如何卜問的,是否和平常鄉下求神問鬼一樣呢?
我心裡存了許多疑問,也不好發問,只站在一旁等著。張雪兒名人抬來了一個石板,這是板並不太厚,但是卻要好幾個人來搬,可想其重。這石板上刻畫了非常多的痕跡,乍一看,看不出什麼眉目來。因為上面畫的並不是什麼畫,也不是寫了什麼字。
這樣一塊石板究竟是做什麼的?問神就靠它嗎?
這塊板子被放在地上,下面還墊了一層黃布。所有人都等著張雪兒下一步是幹什麼,沒想到,她竟然又一次把自己的手腕切開了,一個瘦弱的女子這會竟然兩次放血,要知道這血液一旦消耗多了對人體是極有損傷的。
以前那些多嘴的老傢伙,看到這場面也都臊得臉紅紅的,心裡也有悔意。這只是一個開始,張雪兒把血液滴上去後,這血液就緩緩流動然後漸漸將石板上的紋路,覆蓋滿了。這血液直到流到流滿紋路的時候,張雪兒的臉色早就一片慘白了。整個人再沒有一開始的時候那個樣子了。
這血液鋪滿之後,仍舊不滿足,繼續吸著這血液,直到那一刻的到來。石板上原本只有紋路,卻忽然凹下了一個空洞。這個空洞開始拚命吸血,所有的血液都被吸了進去。張雪兒一時承受不住險些暈倒,幸好有人在一旁扶住了。
「家主,你,你沒事吧。」幾個老傢伙都趕忙問道。
「呵,呵。」張雪兒身體極弱,已經口不能言了,只能發出一點點聲音。
這塊板子需要仙人血脈為引,但是張家已經傳了這麼多代了,又加上最近幾代都沒有修行所以,這股血脈的力量變得極弱。這時才需要這麼多。
張雪兒看自己的手腕處血液不流了,而石板還沒有完全激活,一狠心,拿過刀來,又割了一刀下去。
「家主!」六個老傢伙看了之後齊齊跪下。
楊阿送和邱明海也是跪在那裡,這是他們對家主發自肺腑的敬意。但是卻也知道,不能阻止,因為一旦阻止,就前功盡棄了。
這空洞終於吸夠了血液,然後驚人一幕又發生了。石板上出現了七個空洞,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列出來。而石板上那些紋路更是發出一片耀眼的金光。
所有人都有一種無法言表的膜拜感,而且耳邊傳來了一聲鳥鳴,那是傳說中的仙界鳳鳴。在場的人都說不出話來了,只聽鳳鳴仙樂傳來。
石板上的紋路和北斗七星開始了旋轉,這種旋轉一開始還看不出來什麼,直到最後所有人,當然也包括我不得不驚訝,那紋路最後變成了一個圖形,古太極圖!
太極圖的兩個魚眼,此時好像是兩個門扣一般,被一股無形中的力量緩緩拉開。也正在這時,當眾人還想一睹仙界的時候,這紋路竟然又再次旋轉。這一轉,自然太極圖的大門就開始合併。而且速度越來越快,眼見就要消退一樣。
張雪兒想再次劃破手腕,但是此時哪裡還有半點力氣。
「天亡我龍虎山啊!」龍虎山的老傢伙又開始紛紛哭了起來。
「算了,命裡沒有這個緣。」邱道人雖然只是魂魄,但是也能感覺得到他話語裡的無盡淒涼。
眾人聽罷,都是一歎。只有北茅山的掌門這時候開口譏諷道:「我當會有什麼奇景出現,原來就這勞什子!」
「你說什麼!」正一派的人這會是怒了,哪還管別的。
「我說什麼了?本來抬仙棺是想看看仙人模樣,沒想到,張家的血脈不純啊,莫不是私生女吧。」這潑皮無賴又說道。